響徹天空,鬼哭神嚎的巨大劍刃震鳴之聲,在整座武當山之上,到處來回激**。聲音恰如海嘯山崩,足以催魂**魄,直接在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意義上,就把敵人狠狠毀滅。

達摩神劍,隻是從一式如來神掌之中演化而來的武功。按道理說來,其威力於真正的如來神掌相比,應該差很遠才對。

然而,殺性易筋經的超強力量推動之下,此時此刻這招達摩神劍,卻似乎比起當日柴榮後人所施展的如來神掌,還要再強上至少兩倍!單純起手前奏,已經有毀天滅地之勢。顯而易見,不殺修為之高,絕對能讓柴榮後人——望塵莫及。

佛問珈藍的霸道音波,一波接一波,仿佛永無止境般瘋狂衝擊張三豐。雖說能令地動山搖的瘋狂力量,竟難令武當掌門真人稍退半步。然而,能夠挺得過前奏,和能夠真正接得住達摩神劍主力攻勢,完全是兩回事。

說時遲那時快,不殺雙掌合什,赫然綻放出充滿毀滅性的熾烈紅光。緊接著,不殺縱身騰空,牽引著那無數口變異的萬華金龍奪,以五牛衝陣之姿,千軍萬馬之勢,瘋狂破空衝殺。殺力之強,絕對石破天驚,無堅不摧!

然而,九霄真經終極歸一功力,同樣已經聚結至巔峰。但見張三豐夷然無懼,雙掌撥圓,徑自迎上達摩神劍。正是太極拳。然而,原本給人印象是慢吞吞,軟綿綿的太極拳,此刻卻陡然搖身一變,變得快逾狂風,強如迅雷。

“起勢、攬雀尾、單鞭、白鶴亮翅、摟膝拗步、進步搬攔捶、如封似閉、開合手、玉女穿梭、野馬分鬃、雲手、上步七星、彎弓射虎、十字手……”

隻在電光石火之際,張三豐赫然把整套太極拳從頭至尾,完整打了一遍。舉手投足,盡皆力拔山河,崩碎五嶽。看似無堅不摧的金龍奪劍氣,當場在拳下徹底崩潰破碎,招不成招。緊接著,張三豐進步騰身,老實不客氣地把拳頭往不殺身上招呼,簡直把他當成了一個人肉沙袋。

“呯呯呯呯呯~”震音悶響接連不斷,不殺身上的骨頭,也隨著這連串聲音而被逐一打斷。易筋經強大的護身罡氣,在張三豐手下,似乎並不比一層糊窗戶用的薄紙更加堅固多少。

縱使不殺可以傲然宣稱,自己比天更強。即使達摩再世,也不是自己對手。然而此刻看來,這一切一切狂言,不過都隻是個完全不好笑的笑話罷了。

彈指刹那,一套太極拳已經打到了尾聲。張三豐斷聲沉喝,最後使出一招雙峰貫耳。滿蘊九霄真經終極歸一功力的雙掌,同時對準了不殺的左右太陽穴,重重一拍。

絕對強悍的壓倒性力量,完全摧毀一切防禦。“喀嚓~”的怪異破裂聲過去,不殺整顆腦袋,赫然被當場擠爆,變成了個爛西瓜一樣的東西。剩餘的身軀無意義地抽搐兩下,軟軟滑落地麵,再也不動了。

“呼~”

張三豐長長吐出一口氣,退步收式。眉宇之間,是一派滿足之極的神情。當然,他這種心情,在旁觀看的蕭元亨,完全可以理解。

武林之中,向來尊少林為泰山北鬥。達摩老祖傳下的四大神功以及寺中七十二絕技,向來名震江湖,支撐著少林千年屹立不倒。武當派雖然近數十年來聲名鵲起,大有後來居上之勢,但畢竟立派時間還短,底蘊遠不及少林。

所謂一山難容二虎。又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少林武當兩派,同為江湖正道翹楚,雖然暗地裏互別苗頭,卻也互有克製。行走江湖之時,一旦遇上對方門下弟子,總是加倍謹慎,小心行事。任何有可能引發兩派爭端的苗頭,都被他們在第一時間就主動掐滅了。故此,雙方總算維持了平安與友好的狀態。

可是少林神功和武當絕技之間,到底誰高誰下?長久以來,兩派門下弟子,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都強烈感到好奇,極渴望能夠得到答案。

今天不殺上山,雖然是武當之劫,卻同樣也給了張三豐一個絕好機會。不殺這名少林叛徒,不但身兼多種少林絕技,更把易筋經修煉到登峰造極的境界,甚至超越黑級一間的極限,演繹出變異的殺性易筋經。通過不殺,張三豐正好能夠印證少林和武當兩派的武功,究竟孰優孰劣。

整場戰鬥,張三豐也表現得遊刃有餘,從容不迫。最後出手之際,更是摧枯拉朽,輕而易舉便徹底擊殺敵人。

雖然認真說來,不殺即使把易筋經修煉到登峰造極,也絕對比不上同時身兼四大神功的達摩老祖本人。(單說護身力量,金鍾罩第十二關的不壞之身,就遠比易筋經強悍得多)。但經過這一戰以後,至少證明了兩件事。

第一,張三豐本人,並不下於達摩。第二,九霄真經,亦絕不比易筋經差上半分。

以上種種,說來繁瑣。實際上,不過就是蕭元亨念頭一轉之間的事而已。他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同樣回過神來。目光投向地麵處那具軟如爛泥的屍體,歎息道:“能夠把達摩老祖所留下的易筋經,修練至前無古人的地步。同時又能死在張真人手下。不殺啊不殺,你這一生,也總算是無憾了。”

“嗬嗬,無憾嗎?未必未必。”張三豐搖搖頭,隨即大袖一拂,笑道:“蕭元帥,現在……”

不等張三豐說完,蕭元亨已經搶先道:“張真人,您是前輩,我是晚輩。什麽元帥的,實在不敢當。更何況,武當山是道家福地,在這山上還說什麽世俗稱呼的話,未免也太煞風景了。”

張三豐性格豁達。聽見蕭元亨這樣說,也不推辭,笑道:“嗬嗬,好。那麽老道士就倚老賣老,稱呼一聲‘小友’了。今日武當遭劫,蕭小友仗義出手,救了武當上下滿門性命,老道士委實感激不盡。”

蕭元亨連忙抱拳還禮,道:“隻是舉手之勞,無足掛齒。張真人不用客氣了。”

張三豐笑道:“並非客氣,是真心感激。如今眼前事情總算告一段落。老道士卻還有幾句話,想要和蕭小友說一說的。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呢?”

蕭元亨也笑道:“張真人有什麽教誨,在下隨時洗耳恭聽,沒有什麽不方便的。”

張三豐點點頭,道:“好。既然如此,那麽蕭小友,請跟老道士來。”

話聲才落,張三豐大袖飄飄,宛若乘風而行,離開北鬥秘境,向武當山最高的天柱峰方向而去。他說走就走,卻也不用向門下眾弟子打招呼。顯然有心培養眾弟子獨當一麵的本領。同時也對他們能否完成任務,極具十足信心。

蕭元亨自然也不甘後人,當下動身緊隨其後,飛奔急行。兩人都是當世絕頂高手,足下腳程更勝過奔馬十倍。攀山涉水,依舊如履平地。過不多久,兩人已分別來到了天柱峰之下。

站在下方抬首仰望,但見這山峰高聳雲煙,石如玉壁,呈瑰納奇。峰勢如遭大斧巨鑿劈削而成,直上直下,竟無可供攀援之處。別說是人,哪怕山間的猿猴,恐怕也隻能望峰興歎。

不過,武當派諸般絕技之中,最廣為人知者,就要算是輕功“梯雲縱”了。隻見張三豐背負雙手,足尖微微一點,瞬間衝天直上。等到這一躍的勢頭即將去盡,他雙足陡然急速交錯踏空,當即發出“嘭~”的空爆炸裂之聲。

借助空爆的反作用力,張三豐身形非但並不往下墜落,反而更順勢再度上升了好幾丈。彈指刹那,他已經躍升至距離地麵約莫三十幾丈的極高空處,距離峰頂,隻剩餘一小段路了。

忽然間,張三豐將身一縱,整個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這當然不是因為他懂得什麽隱身術。凝神細看,隻見山崖之上,有一處黑黝黝的陰影。想來,那應該是處山洞的入口了。

蕭元亨輕功雖然也算不錯,卻遠比不上這武當梯雲縱。當下他同樣縱身飛躍,等到一躍之勢將盡,忽然拿出自己的“仿-鳳皇”,一斧頭砍上山壁。

縱使山壁比鋼鐵更加堅硬,但在這一斧之下,卻仿佛變成了豆腐,被斧刃深深砍入其中。有了借力,蕭元亨便順勢再度向上飛躍。等到這一斧之力用盡,便又依樣畫葫蘆,再來一斧。

幾番施為之後,蕭元亨也來到了峰頂那山洞的入口處。他收起斧子,如乳燕回翔,輕輕巧巧滑入山洞之中。甫立足,不由得便是一怔。

原來,這山洞入口看來隻有幾尺大小,但內裏卻另有乾坤,顯得頗為寬闊。就是同時容納七八人同住,也毫無問題。此外,或許因為高懸半空的緣故。山洞內環境頗為幹爽。但陳設卻十分簡單,隻有一張床榻,幾塊蒲團。

山洞牆壁之上,並沒有什麽裝飾,卻刻得有字。字跡龍飛鳳舞,鐵畫銀鉤,令人乍看之下,便下意識地感覺意氣飛揚,壯懷激烈。

蕭元亨站定腳步,凝望壁上文字,吟哦道:“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嗯,這是文天祥丞相的《正氣歌》啊。”

本來想寫多一點的,但我也不是十八二十的小年輕了,精力不足,實在沒辦法熬夜了,故而今天又是隻能一更,就請各位多多包涵一下吧,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