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梵天王淡淡道:“司馬劍君,咱們又見麵了。怎樣,難不成你剛剛和那個女真蠻子,相互間打得還不夠過癮,所以想再找本座動手麽?”

蕭昇從容笑道:“天王誤會了,在下從來不愛動手殺人的。不過,在下剛剛把全娘子送進皇宮之中,出來之後,便想要找天王說說話。恰好在這裏遇上,那再好不過了。”

大梵天王淡然道:“說話?本座和你,道不同不相為謀,似乎沒什麽話好說吧?”

蕭昇微笑道:“正確說來,其實不是說話,應該是送禮才對。天王,在下精心準備了一份厚禮,請天王別嫌鄙薄,賞光收下吧。”

不等大梵天王答話,蕭昇提起雙手,連拍三下。立刻就又有一輛馬車,從十字路口另外一邊粼粼而來。馬車未到,陣陣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味,已隨風飄來,登時令大梵天王,麵色微變。

片刻之後,馬車來到近前。但見坐在車夫位置上的,乃是一名嬌俏少女。遠處圍觀的江湖群豪,有不少都認得,她就是高麗玄秘門,天外三魔女之首的“黑蛛”全秀妍。

全秀妍幹淨利落地揮手甩個鞭花,讓拉車的馬匹停下。緊接著,車廂門簾也是一揪,兩道婀娜身影顯現,不出所料,就是“黃蜂”全秀慧和“赤蠍”全秀儷。

三姝各自下車,並立成排。不約而同地向大梵天王狠狠瞪了一眼,這才躬身向蕭昇行禮,俏生生地叫道:“主人,禮物已經備好了。”

蕭昇淡然道:“既然已經備好,那就拿出來送給大梵天王啊。”

三姝齊聲領命,隨即縱身躍到馬車旁邊。全秀妍拔出腰間一口形如螯牙的利刀,揮刀疾斬,當場把車軛斬斷。緊接著,全秀慧和全秀儷各自輕喝一聲,四掌齊出,重重轟在馬車車廂之上。

天外三魔女的武功修為,和蕭昇相比自然差距甚遠。甚至也比不上五嶽派掌門左趨道、程咬金後人程富貴、還有青唐天地寺的大災喇嘛等一流高手。但以大昊世界的標準來衡量,三魔女也有相當於困神宗師的能耐。舉手投足,便有超過萬斤巨力。三姝聯手,便不下於大宗師初階強者。

這輛馬車雖然份量不輕,但也沒有萬斤之重。吃三魔女合力一擊之後,立刻離地三寸,“呼~”破空急飛。乍看之下,就像一枚巨大炮彈。假如被它砸個正著,後果絕對非同小可。

大梵天王麵色微沉,斷聲輕哼。聲猶未落,身後馬車之內,也有四道身影如離弦之箭,急飆射出。大梵天宗四大金剛,真善、神武、忿怒、大智等四人齊聲吆喝,各自急催功力,運掌淩空疾拍。

四道渾厚掌力,相互交織成無形有質的堅固屏障。一旦撞上這道看不見的銅牆鐵壁,馬車,立刻承受不住兩股巨力同時從前後瘋狂擠壓,轟然崩裂瓦解。

紛飛的斷木碎屑當中,赫然夾雜著大團黑影,東南西北地到處亂飛亂滾。彼此距離近在咫尺,四大金剛馬上就把這些黑影的真麵目,給看了個清清楚楚。前所未有的駭然驚詫之色,當即在四大金剛眉宇間同時顯現。四人異口同聲,驚呼道:“藥師、烈陽、淒月、還有……十八紅衣喇嘛?”

唯恐自己的掌力,把從馬車車廂裏飛出來的東西壓成稀爛。四大金剛急忙把掌力自剛化柔,堅固鐵壁忽然變成了柔軟棉墊。那些黑影隨之順勢落地,顯現出廬山真麵目。

人頭!滿麵血汙,五官扭曲,仿佛臨死前也在承受著極度驚惶與恐懼的人頭。合共有十八個,正是大梵天宗的十八紅衣喇嘛。

此外,還有三具軀體。第一具,腦袋以鼻梁部分為界線,被橫切成兩半,三大菩薩之藥師菩薩是也。第二具,四肢俱斷,活像光禿禿一條人棍,三大菩薩的淒月菩薩是也。第三具,僥幸還保持完好,麵上卻多出了一道斜斜劍痕,從左側眼角處徑直延伸至右肩之上,三大菩薩的烈陽菩薩是也。

大梵天宗有一門獨到秘技,名為十八天凶大手印。以獨特的手印引導體內真氣運轉,能夠爆發出非常強大的攻擊力。十八紅衣喇嘛,每人都掌握了一式手印。臨敵交戰時結成“十八天凶大陣”,變化精奇奧妙之極,能夠聯弱勝強。即使與與全真派的北鬥七星陣平分秋色,也是不相伯仲。

另外,藥師菩薩醫毒雙絕,哪怕修為比他更高的強者,和他交手時也必定要小心翼翼,唯恐一個不小心,就要中了他的詭異奇毒。以至於十成功力,往往隻能發揮得出七八成左右。而藥師菩薩借毒護身,往往可以擊敗功力遠高於自己的敵人。

烈陽菩薩和淒月菩薩,雖然無緣修練大梵天宗最高絕學“龍藏大心經”。但他們修練的大日輪功和大密輪回訣,一者至陽至烈,一者至陰至柔,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功法。

五嶽派掌門左趨道,修練五嶽金鍾罩,威力更超越正宗金鍾罩的第十關境界。單打獨鬥的話,兩菩薩頂多隻能和他打個平手。但假如兩菩薩聯手合力,則陰陽相濟,互補不足,戰鬥力能夠以倍數暴增。頂多十招之內,就能把五嶽派掌門當場加以撲殺。

十八紅衣喇嘛,再加上三大菩薩。這股力量之強,即使強如凶星卓傲夫之類的高手,也必須顧忌三分。可是現在……十八紅衣喇嘛隻剩下十八個人頭,三大菩薩則一死兩殘。這般慘烈情景入眼,怎教四大金剛不為之駭然變色?

大梵天王神色陰沉,目光猶如兩道冷電,凝聲道:“好,好得很。看來司馬劍君你,是一心一意,要和大梵天宗作對了。”

蕭昇輕鬆從容地笑道:“大梵天宗威震西北,眼下又是伯顏忽都皇後的得力臂助,雪山皇子最有力的支持者。更得宗室諸王作為後盾。這樣隻手遮天的勢力,在下怎敢與之作對了?

隻是古人雲,‘來而不往非禮也’。貴宗既然一再送禮上門,在下又怎敢不做回禮呢?天王,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天王莫嫌菲薄,收下這份回禮吧。”

“…………好,好,好得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梵天王陡然仰天狂笑。然而在他眉宇之間,卻找不到半份喜悅之色,隻有一分教人望之膽寒的森森冷意。他把笑聲一收,凝聲道:“這份回禮,本座收下了。來日擂台之上,必有回報。請。”

隨意一拱手,大梵天王重新坐回馬車之中,淡淡吩咐道:“帶上他們,起駕。”

話聲甫落,車夫立即揚鞭趕車。四大金剛則如釋重負,各自鬆了口氣。當下神武金剛脫下外袍,把十八紅衣喇嘛的人頭裹起來,打成包裹背負上身。其餘三大金剛分別背負起一位菩薩,快步追上去。不過眨眼工夫,大梵天宗眾人,也都消失於大路盡頭了。

遙望大梵天宗眾人馬背影,蕭昇嘴角隨之輕輕牽動,流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至於他究竟笑什麽……那就隻有他自己,才能清楚了。

三大菩薩再加上十八紅衣喇嘛,居然被蕭昇一鍋端。在大梵天王看來,簡直是奇恥大辱。即使坐在馬車裏,但沿路上那些江湖群豪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等諸般小動作,又如何逃得過大梵天王這武道先天高人的靈覺感應?

大梵天王自覺有生以來,從未吃過如此大虧。胸中不期然生出股熊熊怒火,直往頂門上衝。不過,假如當真就此發雷霆之怒,卻又覺得似乎落了下乘,當下強行按捺,運功化解心頭怒意。

不多久之後,一行人馬進入官鎮西北方。但見道路盡頭處,儼然矗立著一座吐蕃風格的廟宇。這裏正是大梵天宗在大都的臨時據點,小般若藏密宮。

馬車長驅而入,在院子裏停下。大梵天王下車,麵色陰沉,徑自走進大殿,在高台之上的蓮座處坐下,喝道:“拿冷水來,把哪兩個廢物給本座潑醒。”

四大金剛不敢怠慢,立刻把烈陽和淒月兩菩薩放下,找來冷水,當頭就潑。冷水淋頭,原本緊閉雙目,昏迷不醒的兩菩薩,分別打了幾個哆嗦,就此悠悠醒轉。

兩人意識恢複清醒,下意識先各自對望一眼。淒月拚命掙紮,想要翻身爬起。可是他四肢俱斷,早成為廢人,無論如何用勁,也不過白費力氣罷了。無盡淒惶痛苦同時湧現心頭,淒月再也忍耐不住,嘶聲嚎哭道:“宗主,宗主,給我們報仇,給我們報仇啊!”

烈陽菩薩四肢依舊完好,費盡吃奶力氣,終於可以翻身爬起。可是他張開嘴巴,卻隻發出陣陣“啞啞”之聲。原來,留在他身上那一劍,雖然沒有取了他性命去,卻已經傷及咽喉,根本無法說話。

眼看座下兩大菩薩這幅窩囊樣,大梵天王心中更加大怒如狂。但他越是狂怒,越是強自壓抑。黑著臉問道:“究竟怎麽回事?為什麽會鬧到這個地步的?好好給本座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