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蕭元亨半是打趣,半是認真的詢問,蕭昇卻隻哈哈一笑,道:“隨緣,一切隨緣好了。”頓了頓,他抬起頭來,目光投向洞窟天頂,凝注在刀鋒嵌入石壁之中的天龍刀上。饒有興致地道:“哦,這就是天龍刀。確實好一口神兵。傳說中,它是西楚霸王項羽的佩兵雷刀,吸收了宋朝趙家的天子龍氣之後,蛻變重生所成。今日一見威力果然不同凡響。”

蕭元亨不以為然道:“西楚霸王持雷刀爭天下,最後遭遇垓下之圍,烏江自刎。再世霸王楊玄感蓋世無敵,卻被強行拘禁於地獄而亡。項家後人項無恨獨創紫雷天譴第九刀,卻也終於功力盡廢,慘淡收場。

這還不算。聽說,雷刀變成天龍刀之後,輾轉落到項羽後裔,一個叫做項仇的人手裏。這個項仇因為家有寶刀,惹來黑道追殺,全家死光,自己則效仿祖先自刎而死。

然後,就是劄木合了。他拿了天龍刀,和成吉思汗爭天下,最後結局如何,更不消多說了吧。還有剛才的大梵天王,同樣可以說,是因為天龍刀而敗亡的。”

蕭昇苦笑道:“雖然聽起來有些偏激,可是仔細想想的話……哈,還真就是這麽回事。照你這樣說來,不管雷刀也好,天龍刀也罷,都是一口不詳的兵器啊。”

蕭元亨聳肩道:“是吉祥抑或不詳,我不敢說。事實上,項羽、楊玄感、項無恨、劄木合、還有大梵天王,他們的性格之中,都存有某些導致他們失敗的必然因素。要說性格決定命運,那多半還有點譜。

但無論如何,天龍刀每次挑選的主人,居然都是失敗者,哈哈,這就有意思得很了。即使算不上什麽不詳之刀,但至少‘失敗之刀’這四字評價,它是肯定跑不了啦。”

蕭昇大笑道:“有道理有道理。不過,也莫要把這刀說得太過不堪了。所謂失敗之刀,也隻是在奪國爭天下這件事上麵失敗而已。用以江湖爭鬥的話,這口刀還是十分霸道威猛,鋒銳淩厲的。

豈不見,當年西楚霸王以雷刀斬殺了秦始皇,楊玄感先後大敗白虎王虯髯客和極樂正宗宗主摩訶葉,項無恨甚至曾經把真龍天劍也砍斷?就是劄木合,同樣曾經在蒙古草原上縱橫馳騁,所向披靡?”

蕭元亨微笑道:“替這口刀說盡好話,怎麽,你想收了它?但你不是用劍的麽?難道想要學玄天邪帝,照樣來個刀劍雙修?但那也用不著啊,把虎魄神刀拿回來,豈不比天龍刀強得多了?”

蕭昇搖頭道:“不是我自己用。說實在話,我身上的兵器夠多了,用不著再來一口天龍刀。但你別忘記,我們曾經答應過羅刹女,送她一口趁手的好刀。你不覺得,天龍刀正好合適嗎?”

蕭元亨恍然點頭道:“哦,對了,確實有這樣一回事來著。不錯不錯,把天龍刀送給羅刹女,她一定歡喜得緊了。”頓了頓,他也抬起頭來,把目光投向天龍刀。笑道:“怎樣,是你來,還是我來?”

蕭昇笑道:“我身上兵器夠多的了。還是你來吧。稍後對付亂世天魔,你也正好用天龍刀招呼它。”

蕭元亨聳聳肩,道:“對我而言,即使赤手空拳,也和手執神兵沒多少分別。不過你也說的對。一二三四……十三、十四。哈哈,你身上居然帶了十四件兵器,確實太多啦。好吧,這口天龍刀,暫時就由我收著。等以後回到大昊世界,才交給羅刹女吧。”

蕭昇微微頜首,向後退開兩步。蕭元亨則足尖發勁,在地上輕輕一點,整個人騰空高躍。頃刻之間,他已經升上洞窟天頂,距離天龍刀,不過咫尺之遙罷了。他更不假思索,伸手就向天龍刀抓去。

說時遲那時快,奇變陡生。天龍刀上,猛然釋放出極強猛淩厲的赤紅雷電,把蕭元亨的手狠狠震開。竟是主動做出抗拒,不容蕭元亨沾身。

蕭元亨愕然一怔,笑道:“好有個性的一口刀。是覺得我剛剛殺了你所選擇的主人,所以覺得不忿。抑或聽了剛才我們的說話,為了被稱呼為不祥之刀或失敗之刀,所以在發脾氣嗎?嗬嗬~不過無論如何,我是要定你了。”

說話之間,蕭元亨提勁聚力,再度伸手,往天龍刀抓去。這一下,他已經運足了六成勁力,無論天龍刀多麽有靈性,反抗得再怎麽激烈,一旦被抓住的話,也休想再逃出掌握了。

天龍刀也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對於蕭元亨,它顯得無比抗拒排斥,怎也不肯屈服順從。故而說時遲那時快,天龍刀再度釋放出赤紅雷電,刀身同時瘋狂回旋轉動,赫然活像個錐子或者鑽頭一樣,快速鑽進洞窟天頂。

蕭元亨的手隻差了半點,沒能抓住天龍刀的刀柄。赫然眼睜睜看著它在堅硬岩壁之中,硬生生地開出了一條通道,並且沿著這條通道,迅速向上攀升。不過片刻工夫,天龍刀已徹底消失在岩層之間,再也追不上了。

蕭元亨愕然詫異,隨之輕飄飄落回地上,和蕭昇相互對望一眼。隨即便不約而同,彼此同時放聲大笑起來。

笑了好半晌,兩人這才各自搖搖頭,止住笑聲。蕭昇感歎道:“看來天龍刀很討厭我們哦。那就沒辦法了。現在大事為重,咱們也不能再浪費時間,去追蹤一口刀,便由它去吧。”

蕭元亨頜首道:“既然如此,咱們便分頭行事吧。我回去寒潭那邊,和武當七俠以及劉伯溫他們匯合。有劉伯溫在,相信定能在最短時間裏,找到通往龍心竅的道路。”

蕭昇道:“那麽我就留在這裏,照顧一下帖木兒好了。她同樣擁有半部萬象真藏,論道法玄術的造詣,該不在劉伯溫之下。隻要她醒過來,應該也可以幫助我找到海山才對。”

兩人分別點頭,一齊伸出右手,和對方相互用力緊握一下。然後就要分手離開。可是就在此際,忽然奇變又生。

隱隱約約之間,隻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宛若悶雷,隱隱約約,在距離兩人所在的洞窟極遠之外爆發。緊接著,整座龍脈也接連不斷地激烈震動。一股強烈氣流,隨之在龍脈當中呼嘯流轉,並且同樣朝著某個方位,急速傾瀉。

置身於這股氣流之中,蕭元亨和蕭昇兩人,麵色同時劇變。他們下意識地回過頭來凝望彼此,脫口叫道:“這是龍脈內積蓄的龍氣。難道說……龍脈出現了缺口?”

大昊十四皇子,蕭昇蕭元亨,本身就是帝皇之裔。再加上,他又曾經通過珈羅神殿,前往多個世界,擊殺過許多世界的王者,然後把他們身上的帝皇氣運吸取,納為己有。故此,對於龍脈龍氣的感應,他比任何人都來得更加敏感。

此時此刻,在龍脈內突然吹起的這股強風,事實上正是龍氣開始流轉傾瀉,所產生的必然異像。可是這一整道龍脈,原本是封閉的。就像一座水庫,若不開水閘的話,便休想會有一滴水會從水庫中白白流走。

龍脈之中的龍氣,可不是普通流水可以相媲美的。龍脈與大地相連,若是龍氣豐沛,那麽大地得其滋潤,便風調雨順,五穀豐登。老百姓也可以安居樂業,國泰民安。

但若龍氣幹涸,則必然天災連連,或者天下大旱,五穀不生。或者暴雨成災,洪水泛濫。如此一來,世間必然餓殍遍野,賊盜蜂起,距離改朝換代,也就不遠了。

此刻天下本就不算太平,龍脈之中雖積蓄有龍氣,也不算十分豐沛。假如再有流失的話,則天災必然再度加劇。

如此一來,雖然也有利於反元義軍驅除蒙古韃子,重建漢人江山。但即使江山重建,天災一時間也不會輕易止歇。說不定,還要再多鬧上那麽十年八載的,天災才能消停得下來。那麽普天下的老百姓,豈非還要再多受災十年八載?到時候,也不知道將會有多少無辜百姓,將要家破人亡了。

情況嚴重至此,便不由得蕭昇和蕭元亨兩人,不對此緊張萬分了。然而平白無端地,龍氣又怎會泄漏的?難道說……

刹那間,兩人再度麵麵相覷,禁不住異口同聲道:“是天龍刀?”

不錯,這就是唯一的可能性了。天龍刀鑽破岩壁,自行遁走。原本以為,它隻是像當年楊玄感壯烈戰死後一樣,就自沉於地心幽冥,不再出世。

但萬萬沒想到,這次的情況恰恰相反,天龍刀非但沒有自沉地心,反而鑽破龍脈,向地麵方向飛去。難道說……天龍刀是認為,當今世上還另外有人,有足夠資格當自己的主人,令它願意主動協助此人征戰沙場,成皇稱帝?那麽……這個人究竟會是誰?

不可能是亂世天魔。因為亂世天魔乃成吉思汗子孫,正宗的黃金家族後裔。若有神兵認主,也隻會是蒼狼刀。另外,也不可能是海山。海山為天妖傳人,和天龍刀本質上便水火不容。何況海山也有天妖戰甲和狼牙棒了。

若論武功,普天之下,還有一位武當派張三豐真人,其修為高絕,當然也足夠當天龍刀的主人有餘。可是張三豐真人根本無意於爭霸稱皇,天龍刀自然也不會選擇他作為主人。這樣數下來……

不,等等!還有一個人,非但修為高絕,兼且也同樣有意爭霸稱皇,更兼和天龍刀大有淵源的。怎麽幾乎把他給忘記了呢?如果是他的話……那麽,一切就都說得通了。然而,假如當真是這個人……

瞬間,蕭昇和蕭元亨兩者,再度本能地相互對望。彼此皆從對方眼眸之內,看見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是緊張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