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為六陽之首。腦袋受傷,絕對足以致命。可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被半截刀刃深深切入腦袋之中,眼看已經必死無救的欲海明帆殺手“絕望之刀”,竟然沒有死!

隻見他張開大口,顯露出兩枚銳利如匕的雪白獠牙,嘶聲狂吼。甚至連卡在腦袋上那半截刀刃也懶得處理。隨手一翻,就從腰間再拔出另外一口刀,揉身衝上,揮刀當頭狂斬。

“呃,這也不死?”

蕭昇略覺詫異,隨之側轉半身,反掌橫劈。儼然是久未動用的南鬥鳳凰拳之恒斬衝。銳烈勝刀的罡勁裂空斬出,絕望之刀整個人連同他手裏所握的兵器首當其衝,全被攔腰斬斷,變成了四截。

“嘭~”

沉聲悶響過去,絕望之刀重重摔落泥土之中,卻赫然還是不死。他上半身拚命蠕動,用雙臂作為支撐,向落在幾尺之外的下半身爬過去。似乎想要把身體重新接起來。情景之詭異恐怖,絕對教人難忘。

蕭昇一向都知道,吸血僵屍……或者說“嗜血族”的生命力十分頑強。但他也想不到,居然可以頑強到這種程度。他麵色微沉,立掌為刀,又是一刀劈出。熾烈刀芒熱勝烘爐,溫度足以煮鐵熔金,正是烈陽刀。

絕望之刀早被腰斬,哪裏還能避得開這一刀?更何況,刀芒之內,更蘊含鳳凰神火。正好就是世間一切陰邪妖祟之克星。眨眼間,絕望之刀上身的半截殘軀,再被烈陽刀芒擊中。“熊~”一聲轟燃之聲響過,那半截殘軀迅速被燒成飛灰,點滴無存。剩餘的下半截殘軀,也就此癱直,再也不動了。

“啊!呃!哦!”

接二連三,幾下短促慘叫聲從背後傳來。十四皇子神色嚴肅,緩緩轉身。隻見欲海明帆的生老病死四印使,水火土木四令諦,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竟各自隨手抓了名信眾在手。更不問三七二十一,他們直接就撕開對方肌膚,把自己的銳利獠牙深深刺入獵物的血管,把那滾燙鮮血當成美酒佳釀一樣,盡情開懷暢飲。

鮮血入肚,靈效如神。不過眨眼工夫,四印使和四令諦的傷勢,已經完全康複。八大高手同時長身挺立,迅速聚集起來,足下各據方位,把十四皇子包圍在中間。隻要心念一動,就能再啟陣法,重開殺途。

蕭昇並未把那陣法放在心上。他隻是凝神望向那血族伯爵將赤寅,點頭讚許道:“不錯。故意犧牲一個絕望之刀,用來引開我的注意力。然後其餘人等,便乘機吸血恢複體力。好個毒手,毒計,毒心腸啊。”

將赤寅得意洋洋,獰笑道:“現在才明白過來,已經太遲了。即使你立刻放下神罰天卷,也休想能夠生離上京。膽敢和吾族作對者——殺無赦!”

喝聲才落,異變即生。生老病死,四印開陣。霎那,漫天邪氛急湧,烏雲卷動之際,一道漆黑洪流赫然當天傾瀉,瘋狂衝向地麵。與此同時,更有萬鬼夜哭,勾魂**魄,喪人心膽,響徹全城。

魑鬼!是千千萬萬數之不盡的魑鬼!這種不死鬼物,其實並不特別強大。假如一對一的話,即使隻是普通學過幾年粗淺拳腳功夫。隻有幾百斤力氣的壯漢,也能轟殺魑鬼。

可是這種凶狠鬼物,要麽不出現,一旦出現,就是鋪天蓋地,宛若恒河沙數,根本數之不盡。俗語說得好,蟻多咬死象。假如被它們纏上而不能突圍的話,即使凶神蚩尤,恐怕照樣要被啃咬成一堆白骨。

這億萬魑鬼,完全受皂海荼羅大陣所控製。但唯有聖航者天諭,才能控製整座大陣,把陣法的真正威能完全發揮出來。生老病死等四印使,雖然也能啟動陣法,卻隻能發揮出大陣的一小部分威力。所能夠控製的魑鬼數量,也比聖航者天諭全力發動時少得多了。

然而這所謂的少,數量至少也在“億”為單位計算。生老病死四印沒法用魑鬼去對付同樣能控製魑鬼的聖航者天諭,可是要用來對付十四皇子,卻正得其所。

不但如此,隨著四印使操縱魑鬼來襲,四令諦也同樣應聲出手了。水令“無夷”率先舉起掌中法鏡,玄功催運,斷喝道:“天水啟令,煞光起陣,噬道侵佛,吞殺!”

其餘三大令諦各舉法鏡,互作呼應。瞬間,紅黃藍綠四道光柱從鏡中發射,同時聚集在半空中的一點之上。四道光柱彼此混合,儼然形成另一個巨大的光罩,把十四皇子牢牢罩在其中。瞬間,十四皇子隻覺本身體力不斷流失,同時四肢百骸又似灌滿了鉛一樣,舉手投足,都無比沉重。

上有魑鬼,下有煞陣。外侵內侮,兩相夾攻。顯而易見,眼前這形勢,絕對不利於十四皇子自己。若再繼續纏戰下去,後果難料。十四皇子雖然自信不會輸,卻也沒必要再戰。畢竟,自己這次來上京,卻不是為了和嗜血族死磕,隻是為了找皂龍煉談合作,以及打聽沐淩山所在位置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蕭昇和北疆將家之間,早有化解不開的衝突矛盾,遲早也必定要戰個你死我活。欲海明帆這八大高手,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時候,被同化為嗜血族的。雖說不完全,但在他們手裏,畢竟掌握著部分皂海荼羅大陣的力量。繼續留下他們,對十四皇子肯定有害無益。所以……

麵色微沉,右手一揮。紅光暴綻,刺眼生痛。天下第一凶刀虎魄,應手在握。刀中戰虎凶靈隨之現身,仰天厲聲咆哮。無盡凶威煞意勢若海嘯雪崩,洶湧奔騰,席卷八方。

戰虎凶靈的咆哮,並沒有實質性殺傷力。可是一刹那,在場四印使四令諦,再加上血族伯爵以及天諭地擘,合共十一名高手,當場盡數如遭雷擊,身軀劇震。煞意所及,十一顆心髒無一例外,全部緊緊收縮成團,便仿佛有隻無形大手,把它們死死捏住了一樣

心智被奪,戰意動搖,縱然陣法再是神妙,也當場出現一絲缺陷。說時遲那時快,十四皇子斷聲沉喝,旋刀擦地倒撩。刀刃與地麵土石相互碰撞,當即飛濺出點點火星。千分之一秒間,星星之火,勢成燎原,儼然凝聚成一頭形凶意惡的巨大火虎,騰空撲噬。

蚩尤凶刀,吞天滅地七大限之:烈火!

熊熊烈火,剛不可擋,柔莫能卸,焚天煮海,萬物成灰!驚雷一霎,凶厲火虎悍然撞上光罩,當場瘋狂炸開。那封天鎖地的巨大光罩“乒乓~”徹底崩裂破碎。四令諦身形同時一晃,不由自主便踉蹌倒退,口中狂噴鮮血。

顯而易見,陣法被破,四令諦各受反噬,傷勢絕對非同小可。但更糟糕的,卻是陣法對十四皇子所造成的牽製,至此再也不複存在。

四肢百骸處的沉重窒滯感完全消失,恢複輕鬆自如的十四皇子身形展動,快逾急電般破空急衝。奪腔噴湧的鮮血尚未落地,他已經和水令“無夷”擦身而過。這位四令使之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早覺頸上一涼,隨之便是人頭落地,身首異處。

虎魄斬過,一如既往地扯吸出縷縷血光,把水令“無夷”的渾身血肉精華盡數抽幹,然後全部回饋刀主。唯一剩餘者,便隻是一具枯槁幹屍。得這股外來力量補充,先前因陣法影響所流失的體能,也重回巔峰。十四皇子速度再增,徑自再向將赤寅殺過去。

目睹水令“無夷”之死,血族伯爵不禁心膽俱裂。他厲聲狂呼道:“救我,救我!”雙手亂揮,意圖以此阻擋十四皇子的衝殺之勢。聲尤未落,那道代表死亡的紅光,應聲直逼眉間。將赤寅眼前一花,整顆腦袋由鼻梁為分界,當場被劈成兩半。

鮮血腦漿,同時迸流。卻又被迅速拖過的凶刀,把所有血肉精華統統抽幹榨盡,點滴無存。殘軀幹屍後仰倒地,摔個四分五裂。哪怕嗜血族的生命力再怎麽頑強,也無濟於事了。

連殺兩人,十四皇子的速度不減反增,再向擋在前路之上的第三個目標,也就是四印使的“滅徽死印”殺去。因為前麵已經死了兩個,“滅徽死印”總算來得及作出反應,及時舉起掌中那口扭曲的巨大鐮刀擋格。隻可惜……

鐮刀縱然也屬不凡之器,卻又如何能與天下第一凶刀媲美?刀光過處,“滅徽死印”連人帶鐮,也被一刀兩斷。嗜血族的不死之軀,在凶刀麵前,根本等同兒戲,全然無用。

人死印滅,天空上的皂海荼羅大陣陣圖,隨之缺失了屬於死印的一角。對於魑鬼的控製,不說完全消失,至少也大大減弱了。甚至有不少魑鬼,不再隨眾向地麵撲下,反而四散飛開,衝進廣場上那些信眾之中,亂撲亂咬起來。一時間,廣場上到處一片大亂。

這些都是猛古國的蠻子,十四皇子當然也不會多管他們死活。名符其實,迅雷不及掩耳。十四皇子揉身破空,搶到天諭皂龍煉身邊,一伸手抓住她衣領,喝道:“走!”兩者身形同時瞬化為大蓬煙霧,隨風飄散。正是“千裏煙光遁”的奇術。突圍破困,此乃無上之選。

那邊廂,黑罪孔雀眼看現場一片大亂,同樣也知正是脫身良機。當即用力一咬舌尖,噴出心頭精血,身化孔雀之形,以驚人高速騰空撲飛,直入雲端,同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