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武五摋,果然名不虛傳。甫出手,立見不凡。以十四皇子目光看來,這位“驅風葬殺”夜驍狂修為之強,甚至比天子世界中,同樣最擅長馭風的“風鷹”合撒兒,還要更高一籌。

尤其,他發出左右兩道龍卷,各自反方向旋轉,然後同時圍攻夾擊的手段,更可謂妙絕巔毫。即使領悟“血神力”之後的術赤,以內外兩個長生天,齊齊施展出“風神力”,相較之下,亦要自愧不如。

所謂疾風迅雷,這是形容速度快疾之語。此時此刻,這兩道龍卷風,名副其實,正是疾風。然而,世間形容速度快疾的話,還有另外一句。那就是:“電光石火”。

羅刹女專心致誌,隻在於取葬武監綬督,奴葵令雨月江痕的頸上人頭。即使狂風怒嘯,龍卷逼身,她也完全視若無睹。但敵人對自己造成的妨礙,卻又確實存在。所以她自然而然,便提起右足,往地下一跺。

“轟~”烈焰轟然之聲,應足而生。熊熊烈焰形成燦爛盛放蓮花形相,隨之收攏倒卷,裹護全身。羅刹女的速度,陡然提升了至少三倍不止。她名副其實,猶如一顆火流星般破空狂飆,直截了當衝破龍卷風柱的離心力牽引扯吸,徑直殺向月江痕。

淨世光明功——天火劫步。雖無各種騰挪轉折的輕靈巧妙,但論短途衝刺的爆發力,絕對堪稱天下之最。那“驅風葬殺”夜驍狂萬萬料想不到,羅刹女居然有如此能耐。

向來未曾失手的拿手絕招落空,夜驍狂一時錯愕之下,對龍卷風柱的控製,也登時出現了偏差。隻見兩道龍卷風柱猶如鉗子似地,相互一合。

“嘭~”沉悶爆破聲炸裂,兩道風柱自相撞擊,同時湮滅。無數道支離破碎的銳利風刃,隨之分別向四麵八方亂飛亂砍,方圓百餘步範圍之內,赫然盡成死亡領域。

蕭昇雖然不懼,但像大皇子和九皇子等,已經手忙腳亂,幾乎應接不暇。那些簇擁著月江痕過來的葬武監番子和檔頭,修為更低,哪裏抵擋得住?傾刻,隻聽得慘叫聲接連響起,不下數十人慘被風刃砍中,輕則斷手斷腳,重則開膛破肚,甚至有不少人頗為倒黴,直接就人頭落地了。一時間,當真名副其實,哀鴻遍野。

龍卷風柱尚且不能阻擋羅刹女,那些四散飛濺的風刃,便更加不構成威脅了。可是“葬武五摋”合共有五人,也就是五道關卡。闖過一道,還有整整四道在後頭呢。

厲聲咆哮之中,兩道雄壯身影,同時從橫裏衝出,就像兩扇門板,擋住了羅刹女的去路。羅刹女一口真氣恰好在這時候用盡,“天火劫步”無以為繼,速度放慢,還原出羅刹女真身。

眼看短時間內,再沒辦法使用第二次天火劫步。羅刹女不假思索,立刻拔刀出鞘。淨世光明功之“驕陽劈天”和“聖火焚滅”兩式,疾攻左首側的“不壞邪軀”武黷懺。“流刃若火”和“火潛流明”,則狠斬右首側的“無門橫練”武封端。

山河豔刀刀速之快,直是匪夷所思。四道焰光沿著四條不同軌跡,幾乎在同一時間,狠狠砍在兩名敵人身上。兩人修為雖高,卻並不以身法快疾見稱。赫然當場中刀。

“當當~”接連兩下清脆金鐵交鳴之聲炸裂,武封端身上火花四濺,被砍破的衣衫之下,顯露出呈現金屬光澤的皮膚。即使硬吃兩刀,他依舊毫發無損。那“無門橫練”的四字外號究竟從何而來,已經不問可知了。

另一方麵,豔刀斬在武黷懺身上,卻是順順利利,當場把他開膛破肚。一瞬間,武黷懺身體裏麵的森森白骨,甚至跳動的心髒,都變得隱約可見。然而,這景象隻是曇花一現。說時遲那時快,正如俗語所言,抽刀斷水水更流。武黷懺身上刀傷同樣也如同流水一樣,隨著豔刀斬過,傷口也瞬間回複還原,就連半點傷痕也都沒有留下。

“葬武五摋”當中,武黷懺和武封端是兄弟兩人。他們修煉的法門雖然不同,卻又有異曲同工之妙。

一個無門橫練,成金剛不壞之軀。即使山河豔刀的鋒銳,已經遠勝幹將莫邪,僅略遜虎魄一籌而已。但羅刹女揮刀斬下,竟也斬不開武封端的身體。另一個不壞邪軀,卻具有匪夷所思的再生複原之力。哪怕揮刀斬他千百回,也未必能夠把他斬死。

單憑這兩門奇功,武氏兄弟二人,便已經穩穩立於不敗之地了。雖然兩人還未能突破至武道仙天第二階神識境,可是即使大梵天王或妖帥海山這等層次的高手,麵對武氏兄弟之際,肯定也要大感頭痛。活像耗子拉王八——無從下手。

這還不止。“葬武五摋”當中的第四人,也同時出手了。隻見那名渾身肌膚漆黑如墨,戴人骨念珠的和尚,大喝一聲,縱身殺出。他左掌右指,招式陰柔,卻並不近身,反而帶起遍地橫流的鮮血,形成巨大的血指血掌,從後方疾攻羅刹女背門。

三大高手,四方圍攻。羅刹女似乎已經限於困境。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她陡然身形幻化,一分為四,同時向四方破空射出。血指血掌固然擋她不住,武氏兄弟的橫練軀不死身,也仿佛變成了空氣一樣,被幻影一穿即過。

淨世光明功——無相幻魔訣。假如說,天火劫步是借用善神斯彭塔的力量,那麽無相幻魔訣,就是借用惡神安格拉的力量。

惡神安格拉,又稱呼為魔。何為魔?魔者,無形無相,千變萬化,無常無定。故此這無相幻魔訣,堪稱世間最為高明詭異的身法,同時也是一種惑幻之術。武氏兄弟和狩沌王等三人,根本都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已經被羅刹女闖出重圍。

驚雷一霎,四個羅刹女的幻影,再度複合歸一。就在此刻,不遠外的“影邪師”乾闥迷忽然嘿聲冷笑,整具身體應聲幻化為一團虛幻不實的黑影,緊貼地麵極速滑動,在羅刹女再組攻勢之前,便已經橫越數丈距離,在她身前重新凝聚成人形。隨即迎麵一掌拍出。

乾闥迷的掌法,威力雖然也頗不俗,但招式變化,卻也不過如此,遠遠說不上有多麽精妙。但他出掌同時,雙眼也閃耀出邪異光芒,顯得**心懾魄,奪人神智。正是其拿手絕學,斷識迷掌。

這並非純粹的武學,而是夾雜了某種旁門左道的奇能詭術。即使羅刹女心智堅定如磐石,可是被他那雙“邪照之眼”所綻放的邪芒一照,竟也登時感覺頭暈目眩,四肢發軟,仿佛再也使不出半點力氣。更不用說閃避或抵擋乾闥迷這一掌了。

須知道,乾闥迷掌法雖然拙劣,卻同樣也是不折不扣的武道仙天。一掌之力,足有萬噸之重。哪怕是一輛工業文明世界的坦克戰車,都要被他一掌砸成鐵餅。若是巡洋艦、驅逐艦之類的戰艦,中了他這一掌,也要當場被劈成兩端。羅刹女假如不能運轉真氣護身,單憑血肉之軀,如何擋得住這威力無儔的一擊?

千鈞一發之際,突然間,一下冷哼之聲,無端響起。別人聽了這下冷哼,倒還不覺得有什麽特別。可是乾闥迷聽了這一聲,卻登時如遭雷擊,渾身劇顫。雙眼之中的邪異光芒,也就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邪芒異力消失,羅刹女立刻回複了清醒。她駭然一驚,連忙向旁邊閃開。乾闥迷那一掌落空,身體也隨之完全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就向前麵一頭栽下去。不過他總算是高手,才跨出半步,已經硬生生地穩住了身形。

隻可惜,這卻並非什麽好事。勉強和侵體的音波相對抗,隻讓乾闥迷體內氣血逆衝,不由自主,就是“哇~”一大口鮮血噴出。血滿衣襟,配合著他那張幹枯兼滿是皺紋的老臉,更顯得難看之極。他勉強抬起頭來,雙眼充滿怨毒,望向十四皇子。顫聲道:“你……你……是你!剛才是你!”

十四皇子背負雙手,淡然道:“當然是我。嗬嗬,這種旁門左道的東西,虧你居然也拿出來獻醜。阿蘿,妳怎麽了?”

原來,蕭昇剛才那一下冷哼,卻是如來神掌第四式,佛問珈藍的法門。當然,並不算是真正施展神掌,隻是稍微有那麽點意思罷了。所以聽在大皇子或月江痕等其他人耳裏,除去覺得很是振聾發聵之外,也不覺得有什麽特別的。

但所謂正邪不相容。乾闥迷畢生精研邪門異術,詭秘難防。他也以此位居“葬武五摋”之首。偏偏撞上如來神掌,便正好是他的克星。蕭昇那一下冷哼,當場便把他苦修多年的邪法,至少破去了一小半。再想修補回來,沒有一年半載時間,那是想也休想了。

羅刹女當然也不知道這一哼之中,原來有那麽多講究。她搖搖頭,重新運轉淨世光明功,登時渾身力氣充盈地站起,叫道:“堅波,我沒事。”

蕭昇微微頜首,道:“沒事就好。去吧,把那死太監的人頭拿下。至於這幾個奇形怪狀嘛……”

蕭昇冷笑一聲,提起雙手,用力捏動自己的骨骼關節,發出陣陣“劈劈啪啪~”響聲。他麵色一沉,凝聲道:“惡貫滿盈,也該是時候——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