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

連天大雪,掩蓋群山,掩映著一方小穀。

這裏是遠離塵世的化外之地,其他地方尚是烈日炎炎,這裏,卻終年寒凍,不見翠色,日光都似乎透射不進。

穀中,有一方小小的石屋。

石屋前,有一個錦衣年輕人,正在練刀。

他的刀,呈現碧玉一樣的色澤,通體無暇,晶瑩透明,竟是一柄玉刀,一碰就碎。

他的刀法,古樸無華,一刀一式,如同刀削斧砍,工匠錘鑿,充滿著力道,卻又不失空靈飄逸。

舞到極處,雪花紛飛,地麵之上,無窮大雪仿佛棉絮一般紛紛揚揚飛起,蔚為壯觀,碧玉色的刀身,則在雪中,輕靈穿透,如同一條醒目的綠蛇。

“嗤!”

忽然之間,他刀尖就停住了,停留在一隻破空而來,由一張淡銀方張折成的紙鶴之前。

紙鶴感受到年輕人的氣息,瞬間無聲燃燒,一層層絲絲縷縷的碧光衝上高空,最終,在錦衣年輕人的麵前,形成四個鮮紅大字。

“仙妖戰場!”

“仙妖戰場麽?”

錦衣年輕人喃喃自語了一句,收起玉刀,負於背後,忽然走進石屋,片刻之後,重新走出,身後已經多了一個小小的包裹。

他大踏步離開雪穀,再不回頭。

……

高崖。

蒼鬆,翠柏,古樹,流泉,奇石,還有一個年輕人。

他盤坐在崖頂之上,一塊巨大的青色方石之上,俯視腳下的萬千紅塵,頭頂的白雲聚散,膝上橫放著一支冰冷的長劍。

年輕人一襲白衣若雪,纖塵不染,眉似遊龍,鼻如懸膽,雙目溫潤若朗朗星空,似帶萬千情感,卻又掩藏於瞳孔一點,不見外露。

忽然,他膝上之長劍無風自吟,帶來一陣風的氣息,他側耳傾聽,過了半晌,忽然收劍起身,站起身,麵朝北方,喃喃道:“宗門召喚,仙妖戰場麽?”

“寶劍深埋,空山鳥語,不見刀聲,‘正氣浩然’,你隨我隱此山巔,已經三年,也是到該出鞘的時候了。”

“隻是不知,這一次,梵空冥,你又不是不會去,上一次的梵海大會,我可沒有輸給你呢!”

聲音方落,他已經收劍入背,身形一縱,整個人仿佛一隻大鳥,直接從懸崖之上躍了下去,沒入茫茫白雲,眨眼間,消失不見。

看其身形,赫然也正是朝向北方。

……

長槍。

紅纓。

廣闊森嚴的殿堂,漆黑幽冷的暗殿。

這裏,正在舉行一場規格森嚴的拍賣會。

會場正中,一個黑衣年輕人坐在那裏,麵容冰冷,不言不語,麵上戴著一個木質的麵具。

麵具是北方一些遊牧部落獨有的信仰,海東青的圖騰之相,看著有一種詭異的氣息。

他身上散發著一股極度的寒冷,還有陰森的氣息,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數尺之內,周圍四五個座位,竟然全是空的。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身後,斜倚著的一柄長槍。

那柄長槍,漆黑幽深,散發著一股冰涼的色澤,斑斑駁駁的槍身,似乎還帶著剛染過血的味道,隻是看一眼,便讓人感覺到一股冰涼的殺意。

高台之上,拍賣繼續進行。

片刻之後,一名紅發拍賣師,手中托著一卷用明黃絲絛,合攏起來的玉質卷軸,走上高台。

“下麵要拍賣的,是昔年魔道秘宗,曾經視為鎮教寶典的一部地品殘缺武學,名為‘十罪懺天卷’。”

“首先,我要聲明的是,這門功法,極其邪毒,修煉不易,第一層,就要祭殺數十名無辜凡人。所以,一旦被那些自詡名門正道的人發現,就會全力追殺,因此,拜托各位在競拍之前,先想清楚後果,確認自己有承擔這個罪責的能力,否則,不要出價。”

“十罪懺天卷,起拍價,五百萬道錢,每次加價,不得低於五十萬!”

“轟!”

整個拍賣大廳,徹底嘩然,一個個戴著鬼怪麵具的隱秘高手,眼含熱切,周身殺意四溢,紛紛出價,眨眼,這卷形容古樸,卻似曾被火燒過一角的漆黑卷軸,就被拍到了一個眾人難以想像的天價。

“一千五百萬!”

突然,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隨即,整個大廳寂然,所有人都朝一個地方望去。

那個身後斜倚著一柄漆黑長槍的黑衣年輕人,忽然站起身,淡淡地開口道。

眾人盡皆啞然。

五百萬的底價,一下子加到一千五百萬,雖說剛才眾人已經將價格加到差不多一千萬,但是一下子狂加五百萬,這人是瘋了,還是狂了?

沒有人再出口,所有人隻是不善地盯著這名黑衣年輕人,準備等他走出拍賣會場的時候,再向他收手。

最終,這卷黑色的玉質卷軸,被一個紅衣少女,托送到黑衣年輕人麵前,黑衣年輕人接過,交付完道錢,正想坐下,忽然,在他腰間,一塊通紅的玉佩,散發出耀眼奪目的光彩。

“嗯?”

黑衣年輕人微微一怔,伸手觸摸到那塊玉牌,過了半晌,玉牌光芒散去,黑衣年輕人卻赫然站起身。

“是該去那個地方的時候到了麽。也好,破鋒,你也已經渴望飲血很久了吧!”

“離開!”

他竟然再不看剩下的拍賣會一眼,直接背起長槍,朝著拍賣大廳之外走去,所過之處,長槍拖地,發出沉悶的聲響,如同是拖著一具棺木在地上爬行。

幾名戴著鬼頭麵具的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也悄悄摸出人群,跟了上去。

“出來吧!”

剛一出拍賣大廳,黑衣年輕人就站定,冷冷一笑,回過頭,看向空無一人的身後。

“嗯?”

幾名頭戴鬼麵的黑衣人從陰影中走出,來到他麵前,開口道:“年輕人,交出……”

“出”字剛出口,還未說出下麵的五個字,就見對麵的黑衣年輕人,忽然一抬身後長槍。

“嗤!”

仿佛是一朵淒豔的銀蓮綻放,五名黑衣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覺得咽喉一陣劇痛,隨即,齊齊失去了知覺。

“啪”的一聲,重重倒地。

黑衣年輕人看也不看一眼,重新收起長槍,背負在身後,一步一步,朝著東北方向走去。

樹影深處,另外幾名沒來得及走出的黑衣人,無不噤若寒蟬,心中充滿了慶幸,額頭之上,滾下豆粒大的汗珠。

隻那麽一刹那之間,他們竟然仿佛麵對屍山鬼海,從生亡關頭走了一個輪回,背後的衣衫全部濕透。

想到黑衣年輕人出槍的那一時刻,他們竟然根本閃現不出抵抗的念頭,仿佛,自己就是那隻長槍下的一群螻蟻,根本無力抗衡。

“煞神,殺星,幸好自己等人沒出手,不然!”

幾人猶有餘悸,望著黑衣年輕人離開的背影,一臉駭然。

……

這是北部的一個小村莊,僻處紅塵已久,遠離人世,跟繁華喧囂完全搭不上邊。

夜。

漆黑籠罩了村莊,然而,村東頭一株巨大的古槐下,卻正燃著盛大的篝火。

一群臉戴鬼具,身披彩衣的村民,正在樹下,火旁打著鼓點,跳著一種奇特的舞蹈。

這種舞蹈,充滿著一種蠻荒古老的氣息,若是單個拆分開來,一定十分難看,毫無欣賞性。

但是此刻,和著這黑夜,篝火,再加上鼓點的氣息,卻有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衝上心頭,竟然也能覺得,十分有欣賞價值。

此地,名叫“神靈村”,此舞,名叫“鬼靈舞”。

據說,每年的八月十五,在月光最盛的時候,村東頭的這棵古槐樹下,跳這種舞蹈,會從中借到神靈的能力,守護村莊,守護大家,保佑來年豐收。

然而,這個平常從來不見外人的村落,今日竟然多了一個突然而至的客人。

這個客人,是一個小女孩,她生得白白嫩嫩,看樣子最多不過十六七歲,穿一襲銀紫色狐裘,雙目有神,秀眉斜飛,頭戴嵌玉貂帽,鼻似分水玉峰,弧犀棱角分明,瀟灑至極。

她坐在一群年老的村民中間,笑嘻嘻地看著中間的篝火旁眾村民中的精壯男子在那跳舞,即使看不懂,也津津有味。

其他村民,對於這個突然而來,身上帶著一絲絲迷霧般氣息的小女孩,開始都有幾分防備,但後來,卻見她言語輕快,明眸善睞,漸漸的,皆消除了敵意,反而對她十分熱情。

跳著跳著,眾人的舞步漸漸慢了下來,鬼靈舞已經接近尾聲,代表今天的祈福儀式,就要結束。

就在此時,那個坐在一棵枯樹枝之上的陌生少女,忽然站起了身來,神色間,充滿著一種奇怪的氣息。

隻聽她拍了拍手,微微笑道:“神眠術!”

隨著她的話聲,天地之間,似乎有一種奇怪的魔力,突然誕生,那所有圍坐在旁邊,或者正在中間跳舞的人,都感覺心神一陣疲憊,慢慢的,竟然再也睜不開眼睛。

為首的一名老者,感覺到不好,努力想要站起身來,但已遲了。

“你……”

他隻伸手指了一下,隨即便“砰”然栽倒,昏迷不醒,再也沒有一絲知覺了。

少女這時,脫去了偽裝,臉上原本那天真爛漫的神情慢慢消失不見。

她走到那為首的老者麵前,伸手在他懷中摸了摸,片刻後,摸出一個拳頭大的紫色珠子,放在月光下看了看,隨即滿意一笑,將其收回了自己懷中。

“聖魂五靈珠,我終於找到你了。烏長老,不要怪我,怪就怪你們,懷璧其罪,卻不知引狼入室了。”

說完,她輕輕一笑,抬腿跨過那名村中長老,身形一縱,便即化為一團輕煙,慢慢在遠處消失不見。

在她離開之後不久,整個村莊,陡然沉寂下來,如同所有聲音,突然被一把掐住,就連蚊蟲狗叫,也再不聞分息。

天地如一塊黑色的幕布,這個村落,很快徹底被人遺忘,再也無人聽過“神靈村”之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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