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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寒目光微閃,朝發言之人所在之處瞥去。

卻見他一身紅衣,身形微胖,不是別人,正是曾在厲寒手下吃鱉,從而對他記恨在心的那名九星樓弟子,‘笑麵彌勒’賀玉山。

傳聞他笑容滿臉,卻氣量狹小,心懷怨恨之下,一點也沒有彌勒的樣子,向來是睚眥必報,眼下看來,果然不假。

當初,在武侯亭,初次見麵之下,他心懷挑釁,有意讓厲寒吃個下馬威,不過卻並沒有料到厲寒修為驚人,遠甚於他,以至於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在厲寒手下吃了大亐,丟了麵子。

事後雖然他假裝雲淡風輕,毫不在乎,但其實心中,肯定有所忌恨,隻是一直沒抓住機會。

而現在,機會來了……

那隻被衣勝雪,司安南等人都認為是“謎首”的木船,被所有人瀏覽一遍後,最後就握於他的手上。

他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思,如果能成,自然皆大歡喜,他頓時揚名。

就算不成,所有人都解不出來,他等時間到了,再扔出去,別人也不會說什麽。

但是,看到厲寒居然解開了葉清仙,司安南都解不出來的另一道道謎,他頓時不忿,同時也想到機會來了,幹脆就把木船扔給厲寒,刁難一下他。

謎首就是謎首,縱使厲寒解開了一道不輸於多少的道謎,但他心底,肯定以為厲寒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純屬運氣,一旦碰上謎首,絕無這般的機會。

而他心思更毒的是,不把木船扔回靈溪,這樣避免厲寒拒絕不取,縱使不成,別人也不會多麽笑話他,畢竟大家都解不出來。

可是他直接扔到厲寒手中,厲寒不得不接,如果真解不出來,被他言語擠兌,頓時丟盡麵子。

心念電轉,澄如明鏡,賀玉山的那點小心思無所遁形,厲寒頓時徹底明白他心中所想。

不過此時他木船已經扔至,眾目睽睽之下,厲寒總不能閃避開來不接,再加上賀玉山這下用了巧勁,木船是直接往他懷中奔來,一旦閃避,就是心怯。

所以,目光閃了一下,厲寒不但沒有閃避,反而手掌微抬,用一招‘舉火燒雲’的架式,瞬間將木船托入掌中。

就在此時,他感到木船之上,一股莫大的壓力衝來,虎口微震,木船旋轉著,就欲掙脫自己手掌,直砸胸口,讓自己當眾出醜。

對方不但想讓自己解不開這道道謎,讓眾人恥笑,還想用暗勁來暗算一下自己。

心中對賀玉山的為人有些不恥,不過厲寒並不以為意,微微一笑,對這一招,他早有所料。

掌心中,一股柔勁,如大山搬運,那木船之勁,頓時被瀉於一旁,如泥牛入海,擴散在空氣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厲寒臉色不變,似乎沒有感覺到賀玉山的暗勁一般,手掌微垂,木船就滑到了自己麵前,被他將裏麵的那張紙團取了出來。

雪白的絹紙之上,是幾行纖秀的字體,似是出自女人手筆。

倒是字中含義,卻雄渾奔放,盡顯激烈,如金戈鐵馬,還有一種淒涼氣氛。

“百萬軍中無白旗,天下何人去對敵?秦國死了餘元帥,罵陣將軍無馬騎。

吾今不用多開口,歧路交叉無盡頭。化身無人來代位,分手不計帶刀回。

一丸妙藥吃一點,千日夫妻一撇離。”

“百萬軍中無白旗嗎?”

厲寒目光微閃,有些明白眾人的為難,如果不能想到解題之法,這道道謎,的確相當困難,不是一般人能輕易解得,難怪能成為眾謎之首,讓所有人都束手無策。

“不過,自己麽……”

微微一笑,想到了剛才的解題之法,厲寒心中莫名的多了一些信心。

而且厲寒心中隱有一個想法,既然同為十句,而且所猜答案,又同是一部劍譜的所有招式,莫非……

想到此,他頓時再看向那張雪白素紙,落到第一句之上,忽然之間,如同皰丁解牛,所有答案,水到渠成一般浮現在心中,剩下的謎句甚至不用再看一回,就全部明白過來。

“哈哈哈……”

他難抑笑容,扭頭望了上方的紅衣胖子賀玉山一眼。

“對方一定很著急吧,在等著自己出洋相,可他卻沒料到,反而成全了自己。”

“如果他不是直接扔過來木船,這道道謎自己多半不會接,如果不會接,也萬萬想不到,這道道謎,居然如此簡單。”

“當然,也不是因為這道道謎簡單,而是創設這個環節的衣家高手,居然別出心裁的,將兩首道謎的答案,設計成了一體。這首道謎的答案,就是剛才那首道謎的答案,原者雖然題目不同,結果,卻是一模一樣的。”

“萬萬沒想到,今天的魁首,居然是自己。百萬軍中無白旗,百去白,豈不為一?天下何人去對敵?天下沒有人去與敵人交戰,天去人,異曲同工,結果也是一模一樣,為二字。”

“也就是說,這首道謎的答案,同樣是十方天訣,一二三四五,六七**十!”

心下沉吟,厲寒並沒有急著把這首道謎的答案說出來,而是朝四周之人,打量了一眼。

“看樣子,賀玉山對這柄‘吸星金劍’,真是十分在意啊,不然也不會當眾想要打壓我,估計對這柄金劍,還賊心不死,如果不是在衣家別院之中,隻怕他就有強搶的打算了。”

“如此看來,這柄吸星金劍果真有些不同凡晌了,來曆恐怕不同尋常,隻是不知衣家,怎麽會拿這種等級的東西來作為獎勵,賞賜給能解開這道道謎的人。那這最後一題謎首,其中擁有的獎勵,又是什麽,莫不又是……”

“嗯?”

本來不欲大出風頭的厲寒,此刻反而心中生了一股期待,既然是送上門來的獎勵,不要白不要。

而且既然賀玉山那麽想得到這柄吸星金劍,自己更不能讓他如願了。他不痛快,自己就爽意。

想到此,厲寒收回目光,再不猶豫,嗬嗬一笑,朝麵前的木船輕輕念了一句:“謎底為:一二三四五,六七**十!”

“嘩!”

果然沒出他所料,隨著他的話聲響起,眼前木船,頓時慢慢燃燒起來,最後化為一團紅光,衝霄而起。

灰燼散去,輕風吹來,原地不見別物,赫然又是一柄明晃晃,金燦燦的袖珍小劍,隻是與原來那柄不同的是,劍柄尾部的圖案不一樣。

剛才那柄,尾部圖案,是一條黑色靈蛇;而這一柄,尾部則是一個赤紅牛頭。

“又是一柄吸星金劍?”

靈溪兩岸,眾多青年高手,無不睜大雙目,吃驚地深吸了一口氣。

就連衣勝雪,也有些意外,似是想到什麽,忽然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古靈精怪的衣可兒。

他似是已經猜到,這兩首不同尋常的道謎,以及這兩柄金劍獎勵,多半是出自她之手了。

衣可兒低下頭,有些局促地揉弄著衣角,不敢抬頭看他。

最終,衣勝雪也隻有無奈,歎息一口氣,知道這個小妹向來頑皮,便又聰敏過人。

她既然做出這種事,可能隻是抱著好玩之心思,本來無傷大雅,不過那套金劍十分珍貴,對於衣家,更有說不出的意義,卻沒想到,被她夾雜進了道謎獎勵中,這一旦傳開,估計等道會結束,衣家內部,少不得**一番的了。

所幸那套金劍,雖然珍貴,但早已遺失近半,不堪大用,所以衣可兒雖然多半會受到一點懲罰,但也不算什麽大事,如果是其他傳族之物,肯定就沒有這般簡單了。

想到這,他又不由有點頭痛,對於衣可兒的精靈乖巧,他極是滿意,不然不會讓她全程安排這道謎環節;但對她的屢屢出人意表,又不能承受,因此又愛又恨。

而其他人,自然不會有衣勝雪此時這般的複雜心思。

隻是他們一來震驚於這首道謎木船之中,所載獎勵竟然是又一柄吸星金劍;而另一震驚,卻是對厲寒剛拿到這艘道謎木船沒多久,就解出謎底,拿到獎勵,仿佛他們全部都是傻子一般,眾人一對比,頓時感到難以接受,和無法置信。

但偏偏事實就在眼前,而目前,十四道道謎全解,而厲寒,以三大道謎頓時後來居上,超過了衣勝雪,司安南,成為眾人之首。

也就是說,他成為衣家舉辦的這‘鴻武道會’第一個環節,當之無愧的勝利者,第一名。

誰也沒有料到,連衣勝雪,司安南等智慧出眾的人,都沒有拿到魁首之位,卻讓一個外人,占此大位。

偏偏對方所解三道道謎,扣除第一道,其餘兩道,都是眾人誰也沒解出來的題目,眾人更沒有理由反對。

如果一反對,別人能解開此兩道道謎,而他們偏偏一個都解不開,反而當上了魁首,別人問他們細節,他們好意思出去說麽?

因此,全場靜默,尤其是,本來對魁首之位,唾手可得,而且也是最早解出兩道道謎之一的人,最有機會,卻偏偏在最後關頭,被厲寒翻盤。

司安南雖然依舊表現得風度翩翩,手搖折扇,似是一臉毫不在意的表情,但眼底深處,還是不由閃過一抹陰翳。

不過他隱藏得很好,因此沒人發現,別人也都沒時間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