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湖鎮內,沒有客棧,也沒有酒棧。

或許以前曾有,但當那些尋寶者紛紛離去,消失之後,這冰湖鎮就此荒廢了下來,就算曾經有過客棧,酒棧,也全都破落,或變賣,或幹脆毀棄了。

不過,有人的地方,就有店鋪,雖然冰湖鎮不大,但總也有幾十戶人口,因此鎮東頭,還是有著一個小小的雜貨鋪,賣些針線,鐵器,魚網之類的農家小物件。

厲寒走進這座雜貨鋪。

他四下打量了一眼,發現這座雜貨鋪不是一般的簡陋,整個就是幾片木板圍成的小木板房,空間還不及大戶人家的茅房大。

雜貨鋪在邊緣處開了一個小窗口,積滿了灰塵,外麵掛著幾麵紙風箏,幾個皺巴巴,幹枯枯的糖果,估計每日的流水,大多時間都是為零,應該很少有人來此購買物品,因此簡直寒酸得可憐。

雜貨鋪的老板,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兒,昏睡在櫃木之後,直到厲寒敲櫃之聲響起,他才驚醒,揉了揉昏花的老眼看一眼厲寒,爭忙一激零,站起身來,滿是客氣地道:“這位客官,不知道要買些什麽?”

厲寒皺了皺眉頭,打量了一些四周。

雜貨店內,都是一些針頭線腦的普通零碎玩意,估計都是給普通人用的,哪有他需要用得上的物品,他到此,也不過想打探一下,上山的道路而已。

不過看到老者估計很久沒開張,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客人,眼睛中露出的驚喜與熱切,老眼昏花地望著他,他心下一軟,最終,目光一轉,忽然竟驚喜的在雜貨鋪的角落,看到一壇黑色的老酒,頓時伸手一指道:“我就要這壇酒吧。”

一刻鍾後,在老店主感激涕零的目光中,厲寒走出雜貨鋪,手中提了一壇老酒,轉身朝鎮外的陰雪山方向,慢步而去。

在他身後,冰湖鎮的原居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有很多人得知老雜貨店主,居然把他店內唯一的那壇酒給賣掉了,都是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個個感歎他遇上了貴人,鴻福齊天。

說起老掌櫃的這壇酒,在冰湖鎮內,還是有段比較傳奇的故事的。

四十五年前,有一個受了重傷的背劍年輕人,從陰雪山頂蹌踉走下,來到鎮內就倒下了,是老掌櫃憐他可憐,將他背回了家,但是,請了鎮內唯一的大夫,吳大夫,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就走了。

最終,那個年輕人,還是不治而亡,全身慘綠,死狀極其可怕。

不過,在他臨終之前,看著救他回來的老掌櫃,顫抖著手,從背後包裹中摸出一朵藍色的大花,將其送給了老掌櫃,作為其救命之恩。

雖然因為他傷勢太重,終究不治而亡,他他還是將這朵藍色大花,送給了掌櫃。

整個冰湖鎮,當時轟動過一陣,因為那朵藍色大花,十分奇怪,集齊了全鎮的人,都沒有人能認出其來曆,隻知道其寒冷異常,一旦靠近,什麽東西都瞬間冰凍,常人根本不可能靠近。

眾人頓時意識到這朵花的不同尋常,隻是那個年輕人已經死了,也沒有人能從他的口中聽出這朵花的具體來曆,而老掌櫃,拿著這朵花,也感到束手無策。

花有調謝時,更何況是已經采摘下來的,如果就任由它放在那裏,隻怕過不了幾天,或者能長一點,但最多幾個月也就會枯萎,凋謝,到那時,隻怕成為一樣廢品了。

他也不知道具體來曆,也不知道它的作用,既不敢吃,也不知道拿它幹啥,雖然鎮內人都知道這朵花有些不一樣,但卻都不敢靠近,更不會花錢去買一件完全不知道作用的東西。

於是,明明是一件寶貝,但對鎮內所有人來說,這卻不過是一件莫名其妙的東西,留之無益,棄之可惜。

最終,還是鎮內唯一的那位見多識廣的吳大夫,說出了一句話,讓大家茅塞頓開,也給這朵藍色大朵,找到了一條可存之路。

那就是,拿它釀酒。

雖然眾人完全不知道這朵花的作用,但是不管如何,隻要它有奇特之處,拿它釀成酒,隻怕就能將它的特殊功效保存下來,一年,兩年,三年五年,甚至十年,都有可能,這遠比一朵花的保質期,要強多了。

而辯花,鎮內的人不擅長,但釀酒,總還是有人會的。

於是,加上一些珍稀藥材,老掌櫃還忍痛,加入了半支雪參,一片紅蓮,於是,就釀成了這一壇老酒。

不過,讓他肉痛的是,釀成了酒之後,卻沒有人買,所有人都躊躕,於是,老掌櫃失望的發現,他不但失去了一朵靈花,而且還損失了他半輩子積蓄才換來的半支雪參,一片紅蓮,於是,雄心頓去,消極度日。

那壇酒,他也一直擺在自己的雜貨店內,可惜鎮內幾年沒有一個人來,就算有,也很少有進店買他東西的人,來此的人,根本看不上他店內那些針線雜貨,於是,那壇酒一擺,就是幾十年。

最初,擺放在雜貨店內最顯著的位置,鎮內人還來看下稀奇,後來,年年如此,十幾年過去,終於,來的人不再看稀奇,都看笑話,老掌櫃聽得多了,於是慢慢的,這壇酒擺放的位置,一下再下,最後,終於淪落到了最角落去,沾滿了灰塵,老掌櫃也懶得擦。

如此一來,眾人更加不會購買這壇酒了,甚至時間久了,小鎮內的人,還漸漸的忘了這件事。

沒想到,今天,鎮內來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小夥子,意外的進了老掌櫃的雜貨店,還什麽都沒買,就把這壇酒買走了,老掌櫃一瞬暴富,如何使人不由感歎時來運轉,他走了大運。

而從老掌櫃的口中,眾人敢是聽出,厲寒買完酒後,還詢問了去往陰雪山怎麽走,眾人這才明白,感情這又是一個奔著亂星湖藏寶去的,不由紛紛慨歎,遇見一個大方的,可惜,又是一個尋死去的。

雖然冰湖鎮已經少有人來了,但不妨礙他們祖上留下過傳奇,祖祖輩輩相傳,他們知道,從這條路走過去,最終,能從原路走回來的,已經少之又少,尤其是近幾年,更是罕有人跡了。

四十五前,那個從陰雪山上,帶下來一朵藍花的年輕人,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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