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葬邪山不遠處,還有一座小山,名叫天神山。

天神山深處,有一座小小的閣樓,人跡罕至,風景秀麗。

此處便是葬邪山兩大副山主之一,‘白幡書生’潘皓月的居所。

從他成為葬邪山副山主開始,他就一直避居此地,甚少在人前出現,但凡葬邪山任何大事,也從來沒有人請他,大家幾乎將他給遺忘。

但當然,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將他遺忘。

畢竟,身為葬邪山兩大副山主之一,不管如何,他的身份地位,都至高重要。

尤其是,風千裏是從他的手中搶走了原本應該屬於他的宗主之位,而且聽說是他自己相讓,不曾去爭,所以風千裏對潘家父子極是尊敬,對潘皓月更是視若手足。

他繼位時,曾經下過禁令,封天神山為潘皓月的私人領地,外人不得輕入,並在山周圍布下了一個十分恐怖的萬劍誅仙劍陣,任何人惹敢擅闖天神山,必被萬千劍光剿成粉碎。

所以,天神山雖是附屬於葬邪山的幾座山峰之一,但地位奇特,雖然就在周圍不遠,但平時卻幾乎少有人跡,更沒有人敢亂闖風千裏布下的萬劍誅仙劍陣。

夜深沉。

明月漸漸升起,在天頭灑下一片陰柔的白紗。

天神山中,那座小閣樓中,一名作書生打扮的陰柔中年男子,正端坐在那,皺眉凝視著窗外,似是在想什麽。

這名白衣書生般形像的中年男子,就是上上一任葬邪山山主潘天揚的獨子,‘白幡書生’潘皓月。

他最令人稱奇的,就是那一對眉毛,如同兩輪彎月,秀氣靈慧。

一雙眼睛,溫和多情。

一點也看不出,身上有上位者的那種氣勢。

反而就像一個普通人,而且因為常年體弱多病,身上更散發出一絲絲淡淡的死氣,讓他的臉色有些灰敗。

“再過數日,那草應該就成熟了吧。一旦成熟,以死克死,也許,能治好我的絕陰之體……讓我借此一舉衝破法丹的瓶頸,到時候,持劍大會上……”

“嗬嗬,一群跳梁小醜。”

白衣男子淡淡說著。

明明相隔不遠,他卻如同處身在另一處空間,葬邪山內的紛繁複雜,一點也沒有幹擾到他的心。

他就如一個外人,明明身在局中,卻心在天外,根本不曾縈繞索懷。

“每當月夜,此草的威力會提升到最強,再去看一看……最後幾天時間,我絕不容許失敗。”

話聲方落,白衣中年男子走出閣樓,順著一條偏僻的小道,慢慢朝著後山深處走去。

越走,四周景像越是荒涼,最後,四周的地界出現了奇異的景像,草木無端枯黃,而且越往裏,枯黃得越厲害。

到了最後,甚至一片荒蕪,草木不生,隻剩一堆堆石礫,而且顏色也不正常,很幹枯很死氣的感覺。

整個世界,如同進入了一片死亡的空間。

但就在這個空間中,卻有一株淡灰色的小草,看起來也沒有甚麽出奇,就那樣突兀地生長著。

灰草周圍,草木絕跡,生靈退避,便連其紮根的石塊,也一塊一塊碎裂幹枯,就像吸幹了生命力。

頑石本為死物,平常誰也無法說出一塊石頭是不是有生命,但在此時此地,這種場合,卻能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四周地麵上的那些石塊,全部失去了生命靈魂,真正的變成了一堆死物,再無一點生氣。

“天人五衰草,父親將此物留給潘某,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讓潘某借此,向死求生。一旦我能借此突破法丹,區區黎千幽,刑無咎,邪無殤等人又算得了什麽,全都不是潘某一合之敵。”

“葬邪山山主之位,手到擒來。”

“之前不願當,也是不能當。否則,父親在世之時,即使潘某強自當了這山主之位,沒人敢有異議,但父親一旦逝去,隻怕底下就要爭權奪利,沒有實力壓製,潘某必死在那些小人之手。”

“但若退上一步,借病弱之身退隱,等待天人五衰草的徹底成熟,也許,我就能逆轉這一線生機。一時的山主算什麽,隻要我能成就法丹,任何人,都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黎千幽想要憑借別人的支持就成為山主,卻不知道,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皆是虛談!”

白衣男子笑了起來,笑得癲狂。

“風千裏以為,弄個破劍陣在這,就能將潘某永遠困在此地麽?向外說是保護我,笑話,我潘皓月,豈需要他風千裏的保護,不過之所以一直不出聲,就是為了在這裏安心種植天人五衰草,現在,是時候了!”

……

厲寒在外麵轉了一圈,果然聽到不少消息。

譬如本次葬邪山持劍大典,各宗都來了不少大人物。

譬如天工山有一位副山主親至,長仙宗是仙劍二派之劍派的三首座之一,梵音寺因為封山,此次由在外參加五境青年修士擂的星渡小和尚全權代表,送上賀禮,其餘如隱丹門,名花樓,神王陵等等,也各有頂級強者齊至,見證此一次盛典。

至於真龍皇朝的代表,則是他們的第二強者,‘五皇叔’,號稱‘鐵麵王’司玄天,曾經在仙妖戰場期間,代表真龍皇朝參加誅滅妖祖邏天之戰,是修道界的赫赫功臣之一。

八宗當時隻有兩位半步法丹參加圍剿妖祖邏天,其中一位就是‘鐵麵王’司玄天,而另一位神僧地葉,卻直接戰死,所以他以半步法丹之身,在當時那種慘烈的戰鬥中,依舊存活了下來,可以想見他的實力。

倒是倫音海閣,除了厲寒,應雪情,尹青瞳這些,因參加五境青年修士擂才剛好趕上,前來看看熱鬧的年輕弟子外,這次倫音海閣,也派出了一位重量級巨頭,太上長老‘荒天君’秦天白來參加。

也是七宗之中,這次唯一出現的法丹級強者。

‘荒天君’秦天白因參加仙妖大戰,與妖祖邏天一戰中,八宗法丹各有負傷,秦天白也不例外,雖費盡千辛萬苦將妖祖邏天擊殺,但一位法丹身死,一位半步法丹隕落,戰況之慘烈可以想見。

秦天白實力雖強,但終究隻是新晉法丹,連‘七星龍尺’風千裏這等法丹後期的強者都戰死,他自然也受傷不輕。

這幾年時間,秦天白一直待在倫音海閣深處養傷,最近終於有所緩解,這次不知因何原因,倫音海閣居然派了他前來參加葬邪山的持劍大典,可稱是對葬邪山極為重視和尊敬了。

畢竟其餘六宗,再加上真龍皇朝,可都沒有法丹出席的。

秦天白的出現,自然引得葬邪山盛禮出迎,一個個心中惴惴,畢竟他們現在沒有法丹,是一塊大肥肉,他們可不能不擔心,秦天白此來,另有要事的。

隻有厲寒隱隱知道,秦天白此次出山行走,可能是另有要務,前來葬邪山參加持劍大典,不過是順帶而已。而且他的徒弟剛好就在這葬邪山,他也是想過來一見。

所以秦天白之到來,並不如其他人所想,是別有用心,隻是一位法丹境強者的存在,還是讓很多人心下擔憂,對此,秦天白也是心知肚明,自一到山上之後,就待在葬邪山特意為他準備的‘迎光閣’,深居不出,僅隻讓尹青瞳一個人前去拜見了一下。

見此,葬邪山眾人才終於略為放下一些心來,但也吩咐不敢怠慢,務必要以最尊貴的禮節來對待秦天白,以顯示對他的敬畏。

對此,秦天白自然懶得拒絕,因為他明白拒絕,反而隻會讓對方心中更多想,所以坦然受之,很少有人見過他麵。

對此,厲寒心中自然是高興的。

因為本來,他聽說天工山來的那位賀使之後,心中就有點擔憂,因為那位天工山副山主,不是黑鳳仙子姬羅裳,而是曾與他有過喪子之仇的‘霹靂金環’勾青峰。

他的獨子‘黃鈴劍’勾高俊,就是死在厲寒與尹青瞳等手中,被尹青瞳身上冒出的莫名紫焰燒得幹幹淨淨,此仇此恨,以勾青峰的護雛性子,此事隻怕斷難善了。

如果隻有厲寒以及尹青瞳等後輩在,勾青峰會否趁此發難不得而知,但現在秦天白也在,身份地位比勾青峰還高,諒對方也不敢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