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險象環生,心易碎2

她遲疑著皺緊眉頭,精神放鬆下來,才覺得渾身上下都在痛,不隻是因為累,也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

春寒料峭,她隻穿了不厚的外衫,此刻寒意襲來,冷的她止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無奈之下,隻好加快步子。

心裏愈加的恐懼著,她可是,這些也許隻是錯覺得吧,以前她就怕黑怕一個人走夜路,會無端的覺得身後有人的腳步聲如影隨形,今天應該也隻是杞人憂天,杯弓蛇影,不然她四下張望了一番,怎麽什麽都沒見?

低頭,盡量的無視掉四下裏暗影綽綽,繼續走得飛快,連腳上的的痛也不覺得了,眼淚卻是一刻也沒停歇的流著。

該死的程戈凡,都是他害她成這樣,討厭的沈默,為什麽都不出現,一個人一走就是十幾天,消息也沒有一個,就讓她一個人承受這麽多的痛苦,無從傾訴,不然怎麽會跑去喝酒然後遇上這檔子事?

男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還有那個老男人,霸著自己小他二十歲的姐姐,最終還把她害得一命嗚呼,死得不明不白。

她恨他們,很恨。

腳下一個不穩,身子就直直撲倒在地,膝蓋上傳來刺痛不已,摸一把,黏糊糊一片,鼻息裏,血腥味濃烈,她咬著牙,試著想要爬起來,可是,卻在前方的地麵上攏過來一片陰影。

心跳驟間停頓,她一時沒了反應,身體本能的蜷縮成一團,竟然連抬一下頭的力氣也沒有了,恐懼到了極致,眼淚竟也在這一刻停止了流淌。

在這一刻,她竟然無比的希望這個人是程戈凡,是他搞的一個惡作劇,或者,使他受不了藥力的作用尋了過來也好,總比,總比,別的人要好些─而且潛意識裏,他應該不會對自己怎樣的吧。

可是頃刻之間,她心裏的那一絲僅存的僥幸就化為了虛無。

程戈凡死死地按壓住自己額部的傷,盡量讓那裏的血流的慢些,剛剛因為意識失控,車子撞上樹,額頭撞上車頂,他支撐著下了車,才發現腿部也受了傷,情急之下沒有覺得怎樣,這麽一番折騰就痛得專心刺骨,大概是傷到骨頭了。

藥的刺激讓他一陣陣的血脈膨脹,像是有千萬隻蟲子在吞噬著他的心髒,奇癢無比,而身上的刺痛更是讓他忍無可忍,腦子裏混混醬醬的,讓他懷疑是不是撞出了腦震**,可是此刻,他心裏卻還是記掛著那個落荒而逃的女人。

有些自嘲的笑笑,她不顧自己死活的離開,怎麽會有事─不過,四下打量一番,自己這是把車子開到了哪裏,荒郊野外麽,嗬,真是暈了頭了,如果她一個人遇到了壞人?

他幾乎不敢去設想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拖著一條不受使喚的劇痛中的腿,向著她離開的方向追過去,可是接連幾聲呼喚,她都沒有回頭,反而愈來愈加快了住了,那樣子,像是對他避如蛇蠍。

隻顧著急,卻絲毫也沒想到過,他連具體的地理位置都報不出,誰能夠在最快的時間內找過來,可就奇了怪了。

風似乎更大了,他的腦子也更加的沉重起來。

難不成,今天一條小命都要交帶到這裏了麽,程戈凡不由得皺緊了眉,卻連歎息都已經無力。

心裏卻又不合時宜的掠過女人踉蹌而去的淡薄身影,還真是有夠狠心的呢,自己這麽待她以誠,都換不來她的一點點,哪怕是憐憫。

隱約的,像是,遠遠的傳來女人的抽泣求救聲,他的心頭一緊,不好的預感讓他打了一個冷戰,難道,自己所擔心的,真的發生了麽?

腦子似乎一下子清朗了起來,腿上的痛意也不那麽嚴重了,他循著那聲音一瘸一拐的奔去,心裏像是有一團火在燒灼,汗水滴滴答的的濕了滿頭的發,也濕透了衣服,在夜風的吹襲之下,更添寒意,可是此刻的他,都已經渾然不覺,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快一點,再快一點,一定要救她。

風聲裏,有奇怪的聲音傳過來。

程戈凡一下子呆住了,預料之中的事情,竟然都已經發生,他,終究是遲了一步。

他一直以來都對她再三顧忌,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是今天,卻眼睜睜看著她被另一個人傷害。

隻是片刻,他就如一頭發怒了的獅子一般,快步趕了了過去,像是根本身上沒有受過重創。

程戈凡的腳步聲其實很大,一條腿拖曳在地,發出沙沙的聲響,而他因為怒極,加之傷痛,喘息聲也是很重的,雖然有風聲做著掩護,還是清晰可聞。

不過好在,由於過於的投入,男人反倒沒了剛開始時的警惕小心,隻顧著眼前的春光美景,卻忽略的身後愈加迫近的危險。

於是,一擊而中,當那截粗粗的木棍直擊上男人的頭部時,他隻來得及悶哼一聲,甚至都沒機會看一眼給了他這記重擊的人究竟長了什麽樣子,身子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而他身下的女人,對著他一頭一臉的血,也直接就嚇得昏了過去。

一切都恢複了靜寂,那些肮髒的,不堪入目的,慘不忍睹的一切,都已經結束,可是,事情已經真真實實的發生過,造成傷害也已經不可避免,程戈凡苦苦的笑,笑的流下淚來。

養尊處優的他,從小到大一直以來,都是站在高處俯視蒼生,呼風喚雨的那個人,沒有誰敢招惹他這個小霸王,可是今天,竟然落到這種地步,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愛的女人被傷到體無完膚,卻沒能阻止,他從來沒有這麽無力過,絕望過。

轉瞬之間,他似乎聽到由遠及近的警鳴聲響起,眼裏微光一閃,本已接近虛脫體也平添了氣力,猛地站起來,再度掄起木棍,對著男人的要害處,一陣劈裏啪啦的揮舞,直至他抽搐了一陣後再也沒了聲息。

再然後,他使出渾身的力氣把屍體拖到一側,小心翼翼的用自己已經汗濕透的衣服,把因為經曆了太多不堪,又受了太大驚嚇而昏迷不行的女人,包裹了個嚴嚴實實,感知到她瑟瑟的身上,一片的冰涼,不由得攏緊了她借以給她一點溫暖,根本不顧此刻他自己的身也已經過度透支。

時間一點點過去,程戈凡的心裏越發恐慌不已,怎麽警車還沒找到這裏,再下去,真的要掛掉的節奏了。

漸漸的失去了意識,腦子裏最後的記憶是,恐懼的,因為,像是有一條黑影迫近了她和他,手裏正拿著他剛剛棄之一側的那根木棍,而那男人給他一種熟悉感,像是曾經見過……難道,是那個施暴的男人沒有死的徹底,竟然又醒了過來了?

病房裏,史心涼望著**已經氣若遊絲的老人,心裏沉重的像是壓了一塊巨石,呼吸不得。

她的身邊,七歲的安安安靜的偎在她的懷裏,安靜的流著眼淚。

這個孩子,似乎過於早熟了些,從始至終,都不哭不鬧的,可是,自從鄭秉臥床不起,他那雙晨星般璀璨的眼就黯淡的沒了一絲光澤,真個人幾乎一天到晚沒有一句話,不吃多少東西,就那麽靜靜的守在病房裏,安靜的可怕。

鄭維熙坐在床邊,握緊父親已經瘦的如柴的手,有些抖,聲音也是沙啞的。

已經幾天未進水米,靠著打葡萄糖維持生命,醫生給出的結論,今天這次醒轉,多半是回光返照了。

老人睜開渾濁的眼,卻似乎有一絲笑意噙在裏麵,用另一隻手,顫顫的扶上兒子的臉艱難出聲:“想不到,最後一眼,還能見到你,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