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她苦笑,因為他一句漫漫無期的承諾2

在久遠的過去,曾經有一個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載。

可是那隻是發生在過去的事,那時候人們的思想都是蔽塞的,封建的。

的確,類似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尤其是,這個人們紛紛追求刺激的新時代,出現了更多的潘仁美,更多的薛平貴。

可笑的是,他也要成為其中的一員了麽?

牢牢鉗製著她的手,一點點無力,一點點鬆開。

史心涼也因為他的抽離而喪失了最後的一絲希望,他帶給她的暖意曾經暖了她的身體,也暖了她的一顆心,可是現在,他離開了,她也就重新墮入冰窖了。

不止是因為身體過於虛弱,還是因為一夜不眠的過度透支,離開了他的支撐,她的腳下一軟,差一點跌倒。

鄭維熙站在她咫尺開外的距離,卻沒能及時反應過來扶她一下,待伸出手去,她已經控製好了身體的平衡,一個閃身,躲開了他的手臂。

“自己保重自己!”

臉上是一閃而過的異樣,不過轉瞬,他已經恢複了自若。

史心涼已經轉身,在聽到他這句話的同時,心頭一滯,可她還是加快了步子,逃也似的離開。

如果此刻不走,她擔心會管不住自己的心,會改變主意,會回頭,會再一次的萬劫不複。

凜冽寒風中,鄭維熙立在原地,沒有一絲表情的望著那個匆忙而去的背影,一動也不動。

這一次,她是徹底的離開他了。

他親手放棄了她。

等待他的餘生裏,將不會有那個笑起來清淡如水的女子,也許,身邊依舊姹紫嫣紅,可是,再沒有一個像她那樣純粹的,明朗的女孩出現了,失去就是永遠。

她的背影落在他的眼裏,不知為為什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柔弱,每一步,都像是積聚了全身的氣力,無端的讓人心生憐惜。

猶如記憶深處,他和她初遇時的一幕。

無助的,孤獨的,絕望的。

可是此刻,他已經沒有任何理由去給她支撐了不是麽?

從此以後,他可以回避掉那些讓他無法麵對的殘酷,也可以,把加注在她身上的那些痛苦一一淡忘,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好了。

他緩緩轉回視線,向著墓碑上爺爺那張依舊慈祥的笑臉,深深鞠了一個躬。

有淚,一滴滴滑落,滴落在那簇在寒風中已經失去了之前生機的百合的花瓣上,滴溜溜打著轉,最後,滑落到地麵,融入了泥土之中,再也不見了。

他暗啞地開口:“爺爺,對不起,我沒能履行承諾,我放她走了,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怎麽去保護她,不知道怎麽給她幸福,真的對不起,爺爺。”

他很少會對什麽人有什麽承諾,一旦言出,從不失信,可是這一次,他違背了自己的人生信條。

人是會變的不是麽,各自的經曆不同,對痛苦的耐受度不同,所以,每個人都會變,他也不例外。

最後望一眼碑上的老人,鄭維熙轉身,準備離開。

他沒管住自己的眼睛,再次望向了那個人離開的方向,斑駁樹影裏,她瘦小的身影依舊還在。

而且,在她的身邊,多了一個人,一個男人。

心底裏蔓延出來的苦澀愈發的濃烈,可是他卻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依舊定定的鎖在她的身上。

她身上罩著男人的呢大衣,腳步緩慢,一步步艱難前行,半個身子都靠在那個男人的肩上,像是很虛弱的樣子。

在她就要消失在他的視線裏時,鄭維熙不由自主的邁出步子,循著她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他們走得慢,而他步子很急,很快就拉近了距離,他便又放慢了步子。

前麵那個一直隻留了個背影給他的人兒,忽然轉過了身,那一雙輕靈的眸子,就猝不及防撞上他的。

目光隻是那麽匆匆的一個交匯,他仿若看到她唇角淺淺的笑容,以及眼裏那抹釋然的欣喜,待他想去再去捕捉,她卻又飛快的轉過頭去,不知道和身邊男人說了句什麽,兩個人便也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視野裏了。

良久,鄭維熙都回不過神來,她那一笑,是什麽意思?

可是不知為什麽,他原本堵得滿滿的一顆心,卻因為她的一笑,而不再那般鬱悶難捱了。

慕亦非正在辦公室裏喝著茶,一麵看著桌子上的文件,鄭清昊過世以後,她經常如此,每次過來公司都會幫忙處理一些事,秘書們也已經見慣不慣。

鄭維熙接近中午才回來,一進門就打了招呼:“媽,您過來了!”

“不是一早就出來了麽,怎麽現在才來?”

“喝了酒腦子難受,就到爺爺那裏看了看!”

慕亦非微微愣神,不過很快就斂去了臉上的不自在:“昨晚上的酒可不是喝得太凶,我才打電話回去,維維到現在還沒醒呢!”

“她酒量比我好,可也比我喝得多!”

鄭維熙已經掛好外套,坐在辦工桌前,開始看文件。

“維熙,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和她……”

“我和她?”鄭維熙挑眉,一臉的疑惑:“我和她怎麽了,她是我的姐姐不是麽?”

“可是你們又不是真的姐弟,而且維維,她很喜歡你,你難道看不出來麽?”慕亦非有點不耐煩他的明知故問,明明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出來維維對他這個昔日弟弟的好感,他自己就不知道麽?

“因為這樣,因為媽你看出來她的心思,就四處傳播我和她如何如之何的謠言,以至於很多人都把昨天那場酒會當成了我們的訂婚宴,是麽?”

慕亦非愣了一下:“那又怎麽樣,不要說是這樣的傳言,以前,就是再怎麽不好的以訛傳訛,你又什麽時候放到心上過?我這麽做,不過是讓那些對維維中意的人,退避三舍罷了,不然就怕她給別人追了去了呢!”

鄭維熙笑了笑,卻又歎一口氣:“可是媽,我和心涼不是還沒離婚麽。”

“那不是早晚的事麽,難道,你還想和她複合麽?”穆亦非一張臉都繃緊起來,眼神也沒了之前的柔和,就隻差怕案而起了:“你和她,不是就差一個手續麽,如果不是她這麽麵也不敢露一個的消失了,不是已經把離婚辦了麽。”

“可是,她畢竟是沒給我們這個時間啊,所以我和她,應該還是夫妻關係。”鄭維熙無波無瀾的表情,不過是在陳述事實。

“那倒也是,可是法律上,不是說分居到了六個月,自動就可以把婚離了麽?”

“這個,我也不大清楚,媽還是自己去查查清楚吧,至於維維,我至少暫時還對她沒什麽感覺,所以離婚的事,我也不急,等真的有了結婚對象,再說吧。”

鄭維熙對這個話題依舊是淡淡的,沒有一點熱衷的成分在裏麵。

慕亦非心裏不快,可是也不好繼續糾結,但還是強調:“離婚的事,要盡快處理好了,我可不想你因為那一張紙耽誤下去,都已經過了三十了,年紀也不小了。”

鄭維熙這一次倒不堅持了:“這一點我心裏清楚,我和她已經沒有可能在一起了,所以這件事我一定抓緊,爭取早一點讓您抱上孫子!”

又說了兩句閑話,慕亦非本打算和他一起下去吃東西,可是給一個朋友的電話約走了,辦公室裏就安靜了下來。

靠在椅子上,鄭維熙半眯著眼,出著神。

程戈凡就在這時候闖了進來,既不敲門也不打招呼,坐到他對麵的位子上,端起他麵前的茶杯就往嘴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