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怪談(2)

「哎呀小寒姊,妳辦過那麽多恐怖的案子,都能全身而退,這次要揭開都市傳說的真相,當然是非妳莫屬啦。」雅芳嬉笑道。

我歎了口氣:「雅芳,那是我運氣好才能把命留到現在,光是萬禾小區那次,我就差點丟了命不是嗎?」

一直沉默不語的山崎柔突然開口:「妳們真的能辦這種……所謂的靈異……靈異案件?」

此話一出,我和沛姊互看一眼,彼此都無法了解這女孩的話中含意。

山崎柔見我倆疑惑,連忙搖手,慌張說道:「啊,當我沒說過。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

愉快的下午茶時間結束,雅芳帶著山崎柔離開,臨去時留給我那個都市怪談留言板的網址。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望著山崎柔嬌弱的背影,我喃喃自語。

「嘿喲!」魏教授抱著一個厚重的牛皮紙袋走進辦公室,紙袋放在桌上的時候發出了悶響。

沛姊奇道:「這是什麽東西?文件?」她走過去一看,大型的紙袋內塞滿了陳舊暗黃的各式數據。

魏教授挪了挪鼻梁上的眼鏡,笑說:「一些陳年老案,我拿來準備整理歸檔,現在是數字化的時代了,留著這些發黃發臭的爛紙也沒有用,但小沛妳可別小看這裏麵的數據啊,在當年可都是轟動一時的大案子喔。」

「喔?這麽稀罕啊,說不定裏頭還有我辦過的呢。」沛姊隨手抽出一份資料,哇的一聲:「二十年前的台東基督會命案,這個是十二年前的花蓮七口命案,你去哪找來這些資料?不都應該收在檔案室嗎?」

沛姊口中所說的都是台灣各地曾經發生,在刑案史上留名的大案。

「這些都是結案數據,反正我素來無事,就幫檔案室那邊整理整理。」

沛姊又拿起一迭資料,秀眉微蹙,說道:「喂,這件案子還沒破吧?」

魏教授咦的一聲:「唉啊,拿錯資料啦!」

她將數據丟在桌上,我靠近一看,泛黃的A4紙上寫著:「零肆零玖專案」

這件案子我也略有耳聞,是刑事局未能偵破,三年前喧騰一時的無頭公案。

「當年這件案子把我和蔣傑搞得可慘了,上頭給的壓力很大,卻一直抓不到犯人,還差點造成國際事件。」沛姊看著資料苦笑,回憶起三年多前的往事。

三年前,由日本來台留學的女大學生,突然行蹤不明,一年後屍骨才在桃園被農民發現。

雖然凶手已經伏法,但此一案件還是撼動了淳樸的社會,不可思議的靈異謠言流竄於鄉野之間,一時弄得當地居民人心惶惶。

離開辦公室之後回到家裏,昨晚宴會留下的杯盤狼藉已經收拾幹淨,客廳顯得冷冷清清,我隨手丟了公文包,往柔軟的沙發上一靠,整天累積的疲倦頓時湧上來,使我無法動彈。

這陣子我常覺得體力大不如前,也許是缺乏運動的關係,女人最怕的就是身材走樣,不斷增長的不隻是年紀,還有食欲,所以我開始利用空閑和沛姊練防身術,一方麵運動維持身材,一方麵學習在遇到危險時,能夠自保的技巧。

我長吐一口氣,回想著上午和雅芳閑聊時聊到的話,我總是很幸運,每每遇到危險都有貴人搭救,不管它是人是鬼,還是仙靈神佛,如果運氣稍差,也許我早就死了也說不一定。

小汪和允成始終無法回到過往那樣的親昵關係,這兩個男人之間,多了一層隔閡,倒也不算心有芥蒂,就是不能好好相處。允成那家夥,為什麽要老對小汪抱持敵意呢?最近每周例行的家庭聚會,隻要有小汪的場合,允成肯定不會出現,因為他們一見麵就吵架,彼此針鋒相對,搞得我左支右絀,心神俱疲。

婉祈還沒下班,我草草用過晚餐後,回到自己的房裏處理文書數據。日前,周老師傳真了一份很有趣的文件給我,那是關於我們在葬看見的黑色小蟲的調查資料。一想起那些從屍體中洶湧而出的黑蟲大軍,我臉色發白,又是一陣惡心,天知道我們那天吃下肚的是什麽,我還為此做了一個月的惡夢。

根據周老師的明查暗訪,他在一些巫術與降頭術的古籍中找到了相關信息。

周老師在電話中告訴我:「所謂降頭,蠱術,都是盛行於東南亞的咒術,傳說降頭術擁有極大的威力,能夠實現下降者的願望,但是用得不好很容易玩火,使降術反噬己身。」

「而蠱術則是發源於苗疆一帶,以五彩毒蟲煉蠱,並且注入巫術或詛咒,煉成的蠱物寄生在人身上,會使中蠱者變成行屍走肉,非下蠱者的解藥不能排解,是一種狠毒異常的巫術。」

「那……我們在越南見到的小蟲子,和降頭或蠱術又有什麽關連呢?」我好奇問道。

「這個……根據我的調查,這種黑色蟲子不是屬於人間的生物,邪術以屍養蠱,而那蟲子吃的並不是人的肉身,卻是靈魂!」

「什麽?吃……吃靈魂的蟲子?」我汗流浹背,那時候,炸得香酥脆嫩的黑色山珍我和小汪可吃了不少。

「正是,我手邊的古籍中載明屍蠱的煉成方式,屍蠱分為兩類,焚屍蠱與水屍蠱,特性不同,不能混為一談,我們在越南見到的就是其中的焚屍蠱。但是,關於蠱物的特性和詛咒效果,書籍內卻沒有詳述,我還要繼續調查才行。」周老師說。

與周老師電話告一段落,我趴在桌子上歎氣,痛恨自己的不謹慎,出門在外,對那種來曆不明的東西還能大快朵頤,真是笨到家了。

嗯?我猛然抬起頭,或許這是和小汪交往後,被他傳染的後遺症!我會越來越笨,原來不是沒有原因的啊……

「啊!好煩啊。」我胡亂搓著頭發,大叫了一陣,終於把注意力挪回計算機前,一則則查看留言版上的網友留言。

雖然早上沛姊說得有道理,我們不是負責降妖捉鬼的單位,確實沒有必要各種靈異現象或傳說都去淌渾水,但我還是有點在意。以前周老師說過,含怨而死的人會化為冤魂,在自己受害之地徘徊不去,若是都市傳說屬實,也許它是想告訴我們什麽訊息?

重新整理了一下此則都市傳說的相關留言,首先是在萬華區的某小區公園,下大雨的日子,午後三點三十三分就會出現的紅衣斷頭女人。第二是已有不少目擊者,據說第一位看見的人是住在公園旁的老榮民,因為驚嚇過度而入院治療。

我按掉了計算機屏幕的電源,將房間的燈打開,躺在**想著。

我撥了通電話:「喂,小汪,明天陪我去一個地方。」

「約會啊?」

「約會的話下輩子也許有機會。我想親自去確認一件事。」我笑說。

「難得我們家小寒肯主動找我出任務,我還以為上禮拜妳氣炸了,以後都不理我了呢。」小汪在電話那頭笑得很開心,老實說跟白癡沒什麽兩樣。

「早就氣消了啦,你喔,不要每次見到允成就找他的碴行不行,大家都是同事,在越南時還差點沒命,你就不能溫和一點嗎?」

「我也明白我們是在同一條船上的人,可是允成那小子,以前人前人後叫我學長,現在辦過幾件大案,升了官,人就臭屁啦。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我可不敢恭維。」小汪氣憤說道。

我歎了口氣,柔聲說:「好嘛,你聽我的話。凡事多忍讓些,畢竟允成也幫過我很多忙,就當做是給我麵子好嗎?」

小汪嘻嘻笑著:「老婆大人都這麽說了,做丈夫的哪敢不聽?」

「王八蛋!誰是你老婆,誰又是我老公了啊!」我沒好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