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公亮縱聲長笑,道:“滾龍王,你可敢接我一掌試試麽?”滾龍王冷笑一聲,道:“你如若自己想死,那就不妨試試。”費公亮怒道:“在下倒是有些不信。”揚手劈出一掌。

滾龍王冷哼一聲,右掌輕揮,疾向費公亮鮮血般手掌之上迎去。雙掌相觸,響起了一聲輕微的脆響。

隻聽費公亮悶哼一聲,陡然向後退去,雙肩晃動,身子搖搖欲倒。

歐陽統一側身子,扶住了費公亮的右肩,探手入懷,摸出一粒丹丸,低聲說道:“快把這粒丹丸服下。”

費公亮臉色鐵青,臉上汗水滾滾而下,張口吞下歐陽統手中丹丸。

滾龍王冷笑一聲,道:“歐陽統,你可有意和我決一勝負麽?”歐陽統還未來得及答話,鐵木大師已然搶先說道:“老衲想領教幾招。”左手戒刀,右手長劍,交叉而出,平胸推了過來。

滾龍王突然躍向旁側,右手駢指如風,點向鐵木大師“雲台穴”,左手卻施展大擒拿手法,橫裏向鐵木大師手腕之上扣去。

鐵木大師被滾龍王這兩招反擊,迫得向後退了兩步,隻覺他這出手一擊,剛好封住自己刀劍變化的路子,手中空有兵刃,但卻有著施展不開之感,不禁心頭大震,暗道:“這滾龍王的武功,當真是名不虛傳。”

歐陽統回顧了周大誌一眼,道:“快把費大俠扶人陣中,讓他養息一下。”

周大誌應了一聲,抱起費公亮直向八卦陣中退去。

就這一瞬工夫,滾龍王已施展開淩厲的攻勢,掌指齊出,迫得鐵木連連後退。

他手法詭異、迅辣,而且招招搶去先機,先行把鐵木大師刀劍變化封住,使他施展不開。

歐陽統看情勢愈來愈是不對,鐵木已被迫得無能反擊,再打下去,可能要吃大虧。此刻敵眾我寡,無論如何不能讓己方再有傷亡。

心念一轉,暗中提聚真氣,準備出手接替鐵木大師。

這時,滾龍王隨行之人都亮出了兵刃,大有出手之意。

那列隊在四周的勁裝大漢,也都布成了衝擊的陣形。看樣子,隻要滾龍王一聲令下,或是滾龍王激戰得手,對方立即將乘勝追擊。

忽然間,飄傳來一縷嫋嫋簫聲,混入了激戰之中。

滾龍玉聽得那簫聲後,心神陡然一震,指掌的攻勢也隨著為之一緩。

鐵木借勢反擊,刀劍並出,連攻三招,搶回先機。

簫聲逐漸高拔,聲音清晰可聞。

歐陽統回頭望去,隻見那吹簫之人,正是上官琦。

他吹的曲調甚是淒涼,但在那淒傷的曲調之中,卻隱含著一種殺氣,似是一個含恨忍辱的人要起而複仇。

鐵木刀劍交叉,幻起了一片光影,排山倒海一般直撞過去。

他手法正大,刀劍一經施開後,威力大盛,滾龍王登時被迫得連連後退。

要知這等絕代高手相搏,搶製先機最為重要,先發一掌一拳,都可以影響到勝負之分。

那哀傷的曲調忽然間轉為慷慨激昂,有如一個人拔劍而起。

一種簫聲,卻給人的感受不同。鐵木大師精神大振,隨著那簫聲,愈戰愈勇;滾龍王的戰誌,卻深深地受著那簫聲的影響,掌指攻勢,逐漸減弱。

歐陽統早已運氣相待,隻要鐵木大師一現敗象,立時出手搶救。但事情的發展卻大大地出了歐陽統意料之外。鐵木大師似被那簫聲激發出生命的潛力,不但敗勢漸穩,而且反守為攻。滾龍王剛好相反,激昂的戰誌反被蕭聲壓製了下去,似是那嫋嫋簫聲,對他的心理上有著深大的影響。

忽然間,聽得滾龍王一聲大叫,疾劈兩掌,倒躍而退。

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英挺藍衫少年,突然一躍而出,手中握著一柄摺扇,迎住了鐵木大師。

隻見滾龍王高舉右手一揮,一個全身黑衣的勁裝大漢,突然探手人懷摸出一隻金色的哨子,放人口中,吹了起來。

尖銳的哨聲,混入了那嫋嫋的簫聲之中。

哨音一起,四麵八方環伺的強敵,立時揮動兵刃,排成陣勢,擺出了衝擊陣勢。

歐陽統低聲對鐵木大師說道:“大師,強敵可能就要開始攻陣。咱們如兩麵拒敵,實力上要大打折扣,而且還將妨礙陣勢變化,不如早些退回陣中吧!”

鐵木大師已和那藍衣人動上了手。

這看去年事甚輕的藍衣人,手中摺扇的招數卻是老辣無比,招招襲攻,無不是指襲向人身的要害大穴。

幾合搏擊,不但把鐵木大師的淩厲攻勢擋住,且大有反守為攻之意。

鐵木大師暗暗地忖道:“滾龍王的屬下,似是個個都是絕頂高手,這年輕人武功竟然這般高強,不知他在滾龍王手下是何等身份。”心念一轉,立時疾攻了兩招,把那少年迫退了兩步,退到歐陽統的身側,應道:“幫主說得不錯,敵眾我寡,咱們不能兩麵拒敵。”

那藍衣人停手不追,隻把一雙冷電般的眼神投注在鐵木大師的臉上。

身後傳過來周大誌粗豪的聲音,道:“唐爺請幫主和大師快些退入陣中,合力拒敵。”

歐陽統一招鐵木大師,匆匆向陣中退去。

八卦陣微微一停,橫向兩側一分,放過了歐陽統和鐵木大師,這時又開始了疾快的旋轉。

這時,那環圍在四周的勁裝大漢,已然排成四隊長陣,分由四個方向衝了過來。

那英挺少年,摺扇一揮,緊追鐵木大師而上,卻被滾龍王出手攔阻。

那英挺少年道:“王爺常談,眼下在江湖之上,論實力隻有窮家幫可以和咱們分庭抗禮。眼下咱們已把窮家幫幾個策劃大局的首腦困在此地,為什麽不肯盡出高手,一舉而殲滅窮家幫幾個首腦……”

滾龍王道:“唐璿生平不肯作沒有把握的事,因此我對他這番布置存疑甚深。唉!如若咱們全力攻陣之時,突然遇上了什麽變化,豈不措手不及……”

他微微一頓,又道:“他布這陣式,雖叫八卦陣,但它變化方位,卻又不全合八卦之理……”目光突然凝注到那馬車之上,接道:“唐璿這人不但機詐百出,叫人無法預測,而且他還擅自築造各種機關,利用那強力機簧的彈震作用,安裝甚多歹毒細小的暗器,實叫人防不勝防。他那馬車之上,可能早已機關重重。設如不信,不妨派人一試。”

那英挺少年洪濤道:“王爺既如此說,那自然是錯不了。”

滾龍王道:“因此,咱們全力搶攻,倒不如暫時坐以觀變。‘血河大陣’的形態早已布成,縱有強敵來犯,亦可阻擋一陣,何況我已命人收集幹柴,必要時放起一把火,燒光這數十丈方圓的一草一木。”

洪濤不再言語,默然退到了滾龍王的身後。

這時,那四隊勁裝大漢,己然和八卦陣勢相觸,四個方向,一齊猛攻。

八英突然迅快地轉動了陣式,以陣勢變化和側麵攻擊的方法,連傷了各隊前麵的兩人,才算把陣角穩了下來。

原來,滾龍王屬下結成的攻陣之隊,極是奇怪,每隊二三十人,長矛大刀,集中前麵拒敵,兩側布以刀、劍之類的兵刃相護,長矛大刀,交織成一個槍林,硬向上麵衝擊。

幸得唐璿早已料到了滾龍王可能要驅使屬下結隊硬闖,這打法傷亡甚大,但卻不失一個破壞各種奇奧陣勢變化之法,以優勢的人力和毫不吝惜的傷亡,排成大隊,硬行包圍上來,生生要把奇陣的變化堵死,不論何等奇變,也是無法施展了。但此等攻勢,隻能用於正麵對敵,憑藉兵刃和強大的人力,結連在一起,硬行向前衝擊,可是八英的側襲變化,使滾龍王這連環方陣攻勢效用全失,幾番硬衝之下,連傷了數十餘人。

歐陽統、鐵木大師、周大誌等都移到了八英身後,準備隨時出手相助。

嫋嫋的簫聲忽然高拔,響徹在莽原上。

凶殘的滾龍王,似是被那簫音擾鬧得心神不定,忽然轉過身子慢步而去,隱失草叢之中。

那結成方陣的大漢似乎是亦受了強烈的感染,個個人的臉上泛現出一片茫然之色,停手不攻,凝神聽簫。

馬車中傳出來唐璿的聲音,道:“滾龍王這些屬下大都是被藥物控製著心神,此刻心神不定,分明那控製他們神智的藥物效用忽失。

如能及時使他們清醒過來,這些人的力量或可收為我用……”

他這番話,說得聲音甚高,似是有意讓場中的群豪全都聽到。

隻見那環圍在八卦陣外四周的大漢,一個個地垂下手中兵刃,緩緩坐下了身子。

一人如此,群起效仿。不大工夫,四麵八方敵人,全都坐了下去。

歐陽統急急退到那馬車旁側,說道:“先生可有使這班人恢複神智的辦法麽?”

唐璿道:“縱有藥物可能使他們神智盡複,但也無法讓他們服用下去。”

所有攻勢全都停了下來,莽原上恢複了暫時的平靜。隻有那嫋嫋的簫聲,劃破了四周的沉寂。

突然間,傳過來一陣號角,混人那嫋嫋的簫聲之中。

簫聲吹出了無限平和,號角卻帶來一片殺機。

那些排坐在八卦陣外的勁裝大漢,聽到那淒厲的號角聲之後,有不少緩緩地掙紮起來。

顯然,上官琦的簫聲使他們喪失了戰誌,那淒厲的號角聲卻又激起了他們的拚命之心。

在兩種聲音衝突之下,那八卦陣外的百名勁裝大漢,神情也隨著變化:忽為簫音感染,垂下了手中兵刃,毫無戰誌;忽為那號角所激,現出一片殺機。

上官琦忽然挺身而起,來回行走不停。

在這兩種聲音的衝突之下,很多人都在隨著這聲音轉變。簫音、號角聲,也由互爭長短的較量中進入搏擊之局。

隻見上官琦的腳步由輕快漸變重沉,頭上也出現了涔涔的汗水。

那遙遙傳來的號角之聲也逐漸由緩而急,殺機更濃。

又過了片刻工夫,上官琦頭頂之上已開始滾下黃豆般大小的汗珠。

這時,那些身受簫聲感染、戰誌消失的勁裝大漢們,突然又精神大震起來,揮掄兵刃,向陣中猛衝。

上官琦吹出的簫聲更為低沉,汗水透衣衫而出,行動遲緩,舉步維艱,看樣子已難再支持下去。

歐陽統和鐵木大師雖都是武林中一時之選的高手,但對這等各藉樂器吹出的聲音相搏之事,大感無法插手,雖有相助之心,卻無相助之能,眼看上官琦人已不支,但卻無法插手相助。

忖思之間,忽見上官琦身子搖了幾搖,一屁股坐在地上。

歐陽統突然大邁一步,走到了上官琦的身後,伸出右掌,頂在上官琦的背心之上,暗運內力,逼出一股熱流,直攻上官琦的“命門穴”

中,口中卻低聲對鐵木大師道:“有勞禪師,協力共度這一段險惡時光,助八英一臂之力。”

原來那些勁裝大漢,再度開始猛衝之後,勢道較前更力強猛。雖然被八英藉陣勢變化,施展側擊之術連傷數十人,無奈這些人一個個悍不畏死,生似已忘了自己是血肉之軀。八英在強敵連番猛衝之下,已漸呈不支之態。

鐵木大師應了一聲,左手握刀,右手仗劍,大步而上,守住了正南方位。

這是強敵衝擊最猛的一處所在。鐵木隨著八英陣勢的轉動,乘隙出手,連傷數人,又把將為強敵衝裂的陣勢穩了下來。

上官琦那低沉微弱的簫聲,突然又響亮起來。一縷簫音,直拔而起,混入那充滿著殺機的號角聲中。

這時,歐陽統已經靜下心來,仔細聽去,隻覺那高拔的簫聲攪混在號角聲中,常常把那號角聲的音節攪亂。

隻要那音節一亂,那號角吹出的殺機,立時大為減色。但那號角不時吹出尖厲的聲音,掩遮了簫聲。每一遇此,那簫聲就像突然沉沒於大海波濤中,載浮載沉,必須要甚久時光,才能脫穎而出,混入那號角聲中。

經過一段靜聽之後,歐陽統逐漸感覺到,這號角和簫聲相搏的激烈,實不低於雙方真刀真槍的惡戰;而且用心聽去,直似有過而無不及。

雙方又相搏了一陣,上官琦似更不支,雖得歐陽統內力相助,亦有些難再支撐下去。

幸好,那嚎亮的號角聲突然隱失不聞。

上官琦也及時停下了簫聲,長長籲一口氣,緩緩倒臥下去。

原來,他早已累得筋疲力盡,雖得歐陽統內力支援,亦不過勉強支持,吹出來的簫聲早已被那號角聲所壓製。但這等各以上乘內功,藉號角、簫聲相搏,不到筋疲力盡,分出勝敗,甚難休止。上官琦用盡了全身的潛力和那號角之聲相搏,直待那號角聲消失之後,上官琦才覺到壓力一減,精神一懈,倒了下去。

歐陽統自從用心聽那號角和簫聲相搏之後,似是自己也把內力投入那相搏的號角、洞簫聲中,待那簫聲和號角聲停下之後,亦覺著有些困倦。

凝目望去,隻見上官琦麵色慘白,嘴唇鐵青,氣息十分微弱,生似已睡熟過去。

歐陽統長長歎息一聲,探手入懷,摸出一粒丹丸,低聲說:“上官兄,請服下這粒保神丹。”

上官琦緩緩睜開了一雙失神的眼睛,淡淡一笑,重又閉上了雙目,口齒啟動,欲言又止,好像說幾句話要費了他很大的氣力。

四周環圍的勁裝大漢攻勢更加猛烈,一陣陣兵刃交鳴之聲不絕於耳。

忽聽周大誌高聲叫道:“幫主,強敵愈來愈多,咱們死守這彈丸之地,豈不是坐以待斃?”

歐陽統抬頭看去,隻見十餘丈外的草叢之中,一群勁裝疾服、手執長槍大刀的壯漢,排隊湧來,不下百人之多,不禁一皺眉頭。但他終究是一幫之主,大將氣度,當下冷哼一聲,道:“咱們窮家幫中的戒規,你可記得麽?”

周大誌呆了一呆,道:“屬下記得。”

歐陽統不再理他,伸手挾起了上官琦,把手中的丹丸送入上官琦的口中。

上官琦微啟雙目,點頭一笑,表示謝意。

隻聽一聲悶哼,傳了過來,接著聽得周大誌一聲虎吼,道:“小子們,俺老周今天和你們拚了!”

歐陽統抬頭看去,隻見八英中人已有兩個受傷。一個傷勢較輕,撕下一片衣服,裹傷重戰;一個卻傷勢險重,倒地不起,半個身子都被鮮血浸濕。

八卦陣因兩人受傷,變化似是已受到了甚大影響,大有應接不暇之勢。

陣外那環伺的勁裝大漢,攻來之勢更加猛惡。八卦陣勢變化雖然奧妙,但也無法受到這等強大的壓力,何況八英中隻餘下六個好人,那受傷較輕的人雖可勉強參戰,但兵刃變化終不靈活。

隻聽一聲大叫.八英之中又有一人受傷倒了下去。

四麵八方的強敵,攻來之勢,越發猛惡,刀光翻滾,潮水般衝了上來。

鐵木大師和周大誌雖已全力出戰,但隻能暫保一方麵的局勢,無法穩住全盤局勢的變化。

歐陽統忽然歎一口氣,低聲對上官琦道:“閣下請自行運氣調息。”縱身而起,直向前麵衝去。

重重木板掩護下,傳出來唐璿的聲音,道:“快變兩儀四象陣法,讓開一個缺口。”

這時,八英中五個未傷之人已然疲累不堪,聽得唐璿的喝叫之聲,立時移動陣位。

隻聽唐璿繼續說道:“幫主、大師,快把兩個受傷之人搶救回來。”歐陽統、鐵木大師聽得唐璿之言,立時全力出手。歐陽統疾發兩掌,劈出兩股強淩的掌風,迫退當麵之敵;鐵木大師卻橫掄戒刀,掃出兩刀之後,陡然大喝一聲,長劍突然投擲出手。

隻聽劍風如嘯,破空飛出,應聲響起了兩聲慘叫;長劍如矛,直穿兩人。

軼木大師一劍投擲出手,騰出一臂,探手抱起了一個受傷之人,疾快地向後退去。

歐陽統卻默運全力,連發掌風,掩護八英陣勢變化。

他內功深厚,掌力雄渾,全力發掌,非同小可。隻聽掌力嘯風之聲不絕於耳,七個相距較近的勁裝大漢,已傷在了他的掌下。

八英得歐陽統、鐵木、周大誌全力出手,一挫敵勢,極快地由八卦陣變化成兩儀四象陣法。

馬車上傳過來唐璿的聲音,道:“幫主不可全力出手,還望保存實力。如若這班人再力攻一陣之後,仍然無法製勝全局,滾龍王勢將親率高手出戰不可。幫主主持大局,如非必要,切莫全力出手,以養實力……”語聲微微一頓之後,又道:“幫主快退開一步,讓屬下對付他們。”

歐陽統暗暗忖道:“你坐在重重木板掩護的馬車之中,如何能夠拒敵?”心中雖然懷疑,但知他向不輕言,話既出口,必有奇策。立時探手抱起八英中另一個受傷之人,向旁側躍開。

這兩儀四象陣法,雖然在拒敵運用上大為靈活,但卻不似八卦陣那般的嚴謹。歐陽統退到一側後,立時空出了一段空隙。

兩個人雖然明明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把那空隙封堵住,但卻靜靜地站著不動。

就這一緩的工夫,那四周環攻的大漢已然乘隙而入,兩個手執闊背大砍刀的大漢結成的排陣疾向裏麵衝來。

右首一個執矛人,探臂一招,直向遙在七八尺外的鐵木大師挑去。

周大誌橫裏一棍,擊了過來,金鐵大鳴,那刺向鐵木大師的長矛,直向一側**去。

左首一支長矛,卻及時而到,封住周大誌手中的鐵棍。

兩把闊背大砍刀交相飛舞,幻化起一片刀光,封住了兩側攻來的兵刃。

隻聽唐璿低聲喝道:“周大誌,快些閃開。”

原來周大誌一棍封開刺來長矛後,立時橫身攔在唐璿的車前相護。他生平中最為敬服歐陽統和唐璿兩人,是以聽得唐璿喝叫,不敢不聽,橫向一側退去。

隻聽唐璿那馬車之中,突然冒射出一股香水,雨滴般噴灑而出。

這噴射出的水勢急勁,廣及數尺方圓,四個衝入陣中的大漢,每人身上都中了甚多。

四個大漢但覺臉上一涼,香氣直沁心腹,不禁微微一怔,突然齊齊大喝一聲,返身向回奔去。

四人衝出陣中之後,立時有數十人隨後衝上。這四人回身返奔。

正和幾人迎撞在一起。

自相衝撞下,形勢大亂。十幾條長矛,一齊刺到,四個大漢封架不及,一齊傷在那長矛之下。

鐵木大師眼看他們自相殘殺之情,不禁暗誦佛號。

馬車突然響起了一陣軋軋之聲,一排毒箭,疾快地射了出來。箭如飛蝗,密集異常,複衝而上的十幾個勁裝大漢,大半中了毒箭,哼也未哼一聲地倒了下去。

歐陽統目睹唐璿那馬車中暗藏著這樣拒敵利器,不禁暗道一聲:“慚愧,我和他相處了十年之久,竟不知他這乘車上還有這多奇怪的機關。”

那潮水衝擊而上的大漢,眨眼間傷亡了十五六個,淩厲的攻勢,立時為之頓挫,金哨長鳴聲中,緩緩向後退了三丈左右。

一陣狂急的風暴暫時消滅退下去,恢複了暫時的平靜。

歐陽統仰臉看看天色,暗暗地忖道:“三個時辰早已過去,何以還不見關三勝帶人趕來?”一轉念,想到這周圍都被滾龍王的手下重重包圍起來,高手雲集,實力強大,關三勝縱然帶有四十八傑和窮家幫中的其他高手,亦難衝人這重重的圍困之中,通達中心之區。

心念轉動之下,大步向那馬車走了過去,低聲說道:“先生馬車之中藏了這樣多的暗器,實出在下意料之外。”

唐璿道:“今日的形勢,敵眾我寡,不論實力或人數,均強過我們甚多。屬下車中所藏暗器,原本是留作防身之用,但眼看今日情勢,隻好用作拒抗敵人的攻勢了。”

歐陽統道:“目下咱們身受滾龍王屬下包圍,關三勝縱然帶領幫中高手趕援而來,隻怕也無法衝過滾龍王重重的部署。”

唐璿道:“幫主顧慮甚是。單憑四十八傑和關三勝之力,決然難以衝破滾龍王的部署。”

歐陽統道:“這麽說將起來,咱們這番苦守待援之戰,是已無援手可待了?”

唐璿道:“那也不是。如若關兄率領四十八傑由東向西攻入,少林寺中人由西向東,滾龍王這手下雖眾,也難同時拒擋兩麵攻入的援手。”

歐陽統默然不語,心中暗暗忖道:“他一向料事如神,算無遺策,隻怕今番難以如願了。如若滾龍王再發動一番猛攻,八英勢必還要傷亡,鐵木大師、周大誌等亦將累得筋疲力盡,那時援手仍不趕至,個個都已無突圍之力,勢非坐以待斃不可了。”

他心中所想之事,並未說出口來,但唐璿卻似聽到他心中默忖之言一般,輕輕歎息一聲,說道:“如若咱們此刻撤離此地,滾龍王乘機占下這一片中心之地,不出一個時辰,即可布成‘血河大陣’。隻要滾龍王大陣布成,所有的高手,在靈活運轉之下,輪番襲敵,而且他們同時可放各種迷魂的藥物迷倒強敵,火攻、箭雨、毒針、奇襲,各種變化。

得心應手。那時,咱們不但將失去還手之機,而且縱然想找幾個對手硬拚一場,也是難以辦到……”

他微微一頓,接道:“隻要咱們窮家幫實力被殲,少林、武當諸大門派的高手,亦將在這血河大陣中為敵所乘。”

歐陽統道:“這方圓不過數丈的一片荒草之地,竟然有這等重要麽?”

唐璿道:“重要得很。武林中正邪消長,今後數百年江湖,都將取決於這數丈方圓的荒草之地的得失。”

歐陽統怔了一怔,道:“先生既然說得這般重要,那是非得死守這數丈之地不可了?”

唐璿歎道:“屬下自信料斷不錯。滾龍王擺這座血河大陣,雖然是為了咱們窮家幫,但咱們窮家幫並不是首當其衝的對象……”

歐陽統道:“這就奇了。既然滾龍王把咱們窮家幫視作勁對之敵,為什麽咱們又不是首當其衝的對象呢?”

唐璿道:“他要借這血河大陣,先行試殲一部分武林高手,然後再用來對付咱們窮家幫。”

歐陽統接道:“莽莽荒原,既非必爭之地,又無什麽可爭之物,滾龍王縱有試殲武林高手之心,但那些人未必就會來。”

唐璿道:“他可以設法引人一些人深入這片莽原……”微微一頓,又道:“適才傷亡之人,幫主已親眼所見,無論師長、兄友,都是滾龍王試陣誘殲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