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鶚道:“因此道長不顧封劍歸隱,仍然涉足江湖,追尋那滾龍王的下落。”

養元道長道:“貧道這次重出江湖,一則繼我未完之願,找一個繼承我們武當衣缽之人;二則找到叛徒,決一死戰,以替我們武當一門,消除一個禍患……”

他緩緩把目光投注到上官琦的臉上,歎道:“但看來,貧道這兩個心願都是難以如願的了。”

上官琦道:“老前輩不用心急,武當派乃當今武林中正大門戶,在武林道上聲譽何等尊高。隻要道長發現了美材,那人決無不願之理。”

養元道長歎道:“美材難求。貧道行蹤江湖數十年,閱人何止千萬,但除了滾龍王外,一直未發現一個可資傳我衣缽之人……”他拂拭一下胸前的長髯,接道:“可是皇天卻不假貧道之年!”

上官琦吃了一驚,道:“什麽?道長……”忽然覺下麵之言太過莽撞,趕緊住口不言。

養元道長點頭道:“貧道已感受到體內有了變化,隻怕難再有旬日之命。因此,那第一樁心願,今生今世,恐已難再完成,隻有退求其次,希望能在十日之內,找到滾龍王,和他作生死一搏。”

杜天鶚點點頭,道:“道長這願望,隻怕極難得償了。別說他行蹤詭秘,甚難找得到他,縱然見得到他,隻怕道長也無法近他之身。黑衣衛隊中人,個個都有幾招絕活;滾龍王的十二近身侍衛,更是個個身懷絕技。這班人如若一擁而上,就夠道長對付的了。滾龍王或戰或走,都由他決定,道長縱然找得到他,有何稗益?”

養元道:“貧道亦知滾龍王羽翼已豐,貧道縱然盡起武當之人,也是難以擒殺於他。唉!但也不得不一盡人力了。”轉臉望著守在廟門口處養正一眼,道:“你們嚴密監查四周,隻要一發現有人趕來,立時通報於我。”

養正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養元道長緩緩伸出手,低聲對上官琦道:“你摸摸貧道之手,是否已涼?”

上官琦伸出手去,道:“不會吧!”忽覺五指一緊,已為對方緊緊握住。

隻覺對方手上的力道,緩緩加強,迫得上官琦不得不運力相抗。

杜天鶚看得呆了一呆,道:“道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但見兩人的臉上,都泛起一片紅暈,隱隱可見汗水。顯然,兩人都因出了極大的內力,逐漸步入了緊要之境。

杜天鶚霍然站了起來,怒道:“道長這等作法,不知是何用心?”養元道長微微一笑,突然放開了上官琦道:“杜大俠不要誤會,貧道想試一試上官小俠的功力如何。”

上官琦道:“道長功力深厚,在下萬萬不是敵手。”

養元道長臉色忽轉嚴肅,誠誠正正他說道:“上官小俠的武力,足可以施展我們武當派鎮山絕藝太極慧劍了。”

上官琦仍然聽不懂養元道長話中含義,笑道:“道長過獎了。”

杜天鶚究竟是老江湖,從養元道長的舉動和言詞之中,已隱隱聽出一點頭緒,緩緩坐下了身子,道:“道長可是動了愛才之心,有意傳授絕技?”

養元道長歎道:“目下本門弟子之中,無一人具有學此絕技之才。如若貧道不幸死去,這太極慧劍就要在貧道這一代絕傳了。為了使武當絕技能夠綿延下去,貧道隻有把這套劍法傳授於上官小俠……”上官琦急急道:“這個,這個晚輩如何能受……”

養元道長歎道:“上官小俠不要誤解貧道用心。像你這等美材,不及弱冠之年,內功已如此深厚,想來早有良師。搶人弟子,貧道還不願為,因此,貧道雖有傳技之心,卻無收徒之意。”

上官琦道:“道長言重了。”

養元道長長長歎一口氣,道:“貧道已自知難再活過十日,想盡十日之功,把我們武當派的太極慧劍傳授於上官小俠。貧道不敢掠人之美,強求你拜入我們武當門下,隻有三個條件,尚望見允。”

上官琦還待推辭,杜天鶚已搶先說道:“哪三個條件?道長先請說出。”

養元道長道:“第一樁,學成此藝之後,不能再轉授他人,縱是兒子、弟子,也是不能例外。”

杜天鶚點頭說道:“應該如此。這第二個條件呢?”

養元道長道:“第二樁,要隨時馳援我們武當派,以維護三元觀的安全。”

杜天鶚道:“這也應該。這第三件呢?”

養元道長道:“日後我們武當門下,如收到才智兼具的弟子時,上官小俠必須要把太極慧劍傳授武當門下弟子。”

杜天鶚道:“這三件事,件件都是應該之事。”

上官琦卻站了起來,長揖說道:“道長這等見愛,晚輩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唉……”

養元道長長歎一聲,接道:“貧道雖不敢妄言本門中太極慧劍乃目下劍術最為上乘的劍法,但至低限度,是天下劍術中絕技之一。上乘劍術,蓄勁若無,最是難成;師承之外,必須要依靠過人的天賦和深厚的內功基礎。你的內功、才智,乃習劍上駟之才,十日限期雖短,或能盡得秘奧,隻要熟記竅訣,日後勤習不輟,一年內當可登堂入室……”他微微一頓,又道:“你不用感謝貧道,因為你不過是為我們武當一門保存此一絕技,說起來,貧道還應該感激你了。”

上官琦就地一拜,容色肅穆他說道:“上官琦如能不死,二十年內,定當設法為武當找一位掌門之人,轉授他太極慧劍。如有一字虛假,口不應心.天誅地滅。”

養元道長急急伸出手去,挽起了上官琦,道:“何用立此重誓?貧道如對上官小俠稍存懷疑,也不敢妄言傳以絕技了。”

杜天鶚突然舉手一招,說道:“兄弟,我要走了,送我一程。”也不容上官琦答話,轉身向外行去。

上官琦急急追了上去,並肩出了廟門。

杜天鶚停下腳步,回頭說道:“武當派太極慧劍乃武林有名絕技,兄弟如若得此真傳,當可和滾龍王放手一擠。機緣難求,良機不再,你要用心學了。”

上官琦沉聲答道:“多謝杜兄指教。”

杜天鶚微微一笑,道:“我生性孤僻,素來不喜和人往來,但卻和你一見投緣……”他微微一頓道:“你留這破廟學劍,十日後,我再來這裏找你,咱們不見不散。”

上官琦抱拳一揖,欲言又止,沉吟了半晌,才道:“杜兄慢走,恕小弟不遠送了。”

杜天鶚久年在江湖之上闖**,閱人千萬,愕然停下腳步,說道:“兄弟,你好像有著很沉重的心事?”

上官琦低聲歎道:“小弟覺著……覺著……”

杜天鶚正容說道:“學劍最忌分心,何況你隻有短短十日光陰。

如若你遺漏了一招兩式,勢將要留下終身大憾。什麽事暫且放開,學劍之後,再說不遲。”

上官琦道:“小弟記下了。”

杜天鶚轉身奔了幾步,高聲說道:“你安心學劍,如若有事,小兄自會趕來報警。”聲音隨著疾奔而去的背影,同時消失不見。

上官琦偶然一歎,暗中吸了兩口真氣,振起精神,大步走回破廟之中。隻見養元道長,背手站在神案之前,臉色肅穆,白髯飄飄,一派仙風。

上官琦急急奔上前去,拜伏地上,道:“弟子叩見道長。”

養元道長微微一笑,道:“時光無多,寸陰如金,快起來,先看貧道演練一遍。”

上官琦剛剛站起,養元道長已拔劍在手,緩緩刺出一劍。上官琦來不及再轉念頭,隻好聚精會神地凝目望去。

隻見養元道長滿臉誠敬之色,一招一式,接演下去,動作異常緩慢,看得十分清晰。

上官琦心神貫注,一招一式地默記心頭。

足足有半個時辰之久,養元道長才把一套太極慧劍演完,歸劍入鞘,微笑說道:“你看得懂麽?”

上官琦道:“個中大部招式,都可了然,隻是有些博大精深之處,卻是看它不懂。”

養元道長道:“你能看懂大部劍招,已是極不容易的事了。過來,我立時開始傳授於你。十日的時光,實在是短了一些,你縱有過人的才智聰明,隻怕也不易記全。但這套劍法的變化,有如連鎖之舟,如是少記頭尾幾招,還勉可用出對敵,但如是忘記了中間的幾招劍式,那就牽一發而動全身,難以施展出手了。”

上官琦依言走了過去,拔出背上長劍,隨養元道長的出劍之勢,開始演練起來。

初學一遍,還不覺如何複雜,但愈學愈深奧不解,變化萬端,難以了然。

教者全心全意,諄諄誘導;學者心神會集。不覺之間,天色已然入夜。

養元道長收了長劍,笑道:“不過大半天的時光,你已經熟記甚多,看來十日之功或可盡傳此藝。”

上官琦道:“弟子拙笨,勞道長多耗甚多心力。”

養元道長笑道:“不用謙辭。你進度之速,已然出了貧道意外。

眼下天已入夜,咱們吃點東西,養息一下精神,我再把我們武當正宗內功的修習之術傳授於你。”

上官琦道:“道長如此厚愛,叫晚輩粉身碎骨難報。”

養元道長道:“你不用心存感激。我授你劍術,主要的乃是延續我們武當一脈的絕技,不使它失傳,次要則為保護我們武當門下的安全。”說完,舉手互擊三掌。

片刻之後,隻見養正道長手中托著一個木盤大步走了進來,放在養元道長身前。木盤中放的盡都是食用之物。

養元側顧了上官琦一眼,道:“想你腹中已感饑餓,自己取食吧!”語音微微一頓,轉眼看養正道長,說道:“小兄要和這位上官小俠論道十日,在這十日之中,未得我呼喚,不許你們擅入,更不得擅自偷窺。”

養正道長恭身說道:“敬領掌門師兄的法諭。”

養元道長一揮手道:“你退出去吧,有事我自會招喚你們。”養正道長恭恭敬敬地欠身一禮,緩緩退了出去,但卻不對回過頭來打量上官琦,顯然他內心之中對此事大感困惑,想不出掌門師兄何以竟會和一個毛頭小夥子論起道來,而且一論就是十日,不許別人擅入一步,又不得暗中偷窺。他心中雖然疑竇重重,但卻是不敢追問。

養元道長恍似未見他懷疑之情,也不理他,隻待他退出廟門之後,才長歎一聲,說道:“貧道雖不敢說太極慧劍乃天下劍道之中最上乘的劍學,但列入武林中的絕技,那該是無可爭論。論這套劍法的奇異之處,就是他將施劍人的功力火候完全發揮出來。常習這套劍法,內功亦將隨著增進,但功力愈深之人,每施用一次,耗去的真力亦愈大。此中玄妙之機,非一言可解,待你學會之後,自然會逐漸地體會個中的道理了……”

他微微一頓,又道:“適才貧道授劍之時,已覺出內腑有了變化,能否活過十日,甚是難料。因而貧道想在生機未絕之前,憑仗我數十年修為的真氣,強行支撐,盡快相授。”

上官琦急急說道:“老前輩如覺身體不適,不如休息幾日,再傳授不遲,何苦要強行支撐呢?”

養元道長道:“世無不散之席,人無不死之身。貧道已活百歲,死亡不過是遲早問事,此事不用你掛心,倒是有件重要之事,要你答允了。”

上官琦道:“老前輩盡管吩咐,晚輩力所能及,無不應命。”

養元道長道:“貧道觀察上官小俠的心中,似是有一件極為掛慮之事,揮之不去。”

上官琦怔了一怔,欲言又止。

養元道:“你不用告訴什麽事了,但望在這幾日習劍之時,你能暫時把一切煩心之事全拋開去,專心一誌地學劍。好在隻有幾日工夫,轉眼即過。”

上官琦急急說道:“老前輩訓教之言,晚輩自當遵從。”

養元道長道:“那很好。你現在先要閉目調息,澄清心中雜念,我先把口訣講解給你,然後再分段相授。”

上官琦依言施為,閉上雙目,運氣調息,清掃靈台,澄清雜念。待他運息醒來之時,養元道長立時開始講解口訣,然後舉劍指導他實用法門。

流光匆匆,彈指間七日己過,在這七日時光之中,養元道長督促甚嚴,除了吃飯和打坐調息之外,無時不在緊逼著上官琦練習太極慧劍。

上官琦雖然才氣縱橫,但這套太極慧劍博大精深,愈學愈覺艱難複雜,深奧難解。

第八日午時光景,上官琦才算把一套太極慧劍的變化完全記熟。

但養元道長已如油盡之燈,傳完了上官琦最後一段劍法,忽然重重地喘息起來。

上官琦睹狀大驚,急急扶持養元道長坐下,說道:“老前輩怎麽了?”

養元道長搖頭說道:“貧道壽元已盡,但總算如願以償地把這套太極慧劍留傳於世……”他微微一笑,揮手接道:“你快請他們進來。”

上官琦天性純厚,不自覺地流下淚來,說道:“道長如若不是傳授晚輩的劍術,大耗真力,也不致這等……”

養元道長道:“快喚他們進來,再晚上一陣,隻怕要來不及了。”上官琦不敢再延時刻,急奔出廟,找到養正。

當兩人急衝人廟時,養元道長正閉上雙目,盤膝而坐。

兩人不敢驚動,垂手靜站一側。

隻見養元道長的臉上泛升起一陣豔紅之色,籠罩於眉宇之間,喘息之聲,已不可聞,神情間異常平靜,看不出任何可疑之狀。

養正道長望了上官琦一眼,口齒啟動,欲言又止,似是怕驚動養元道長。

兩人足足等待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養元道長突然睜開了雙目,微微一笑,低聲對養正說道:“這位上官小俠,乃為兄忘年之交,日後他要到咱們三元觀,必須善為接待。”

養正道:“敬領師兄之命。”

養元忽然歎息一聲,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死之後,就由你代行掌門之權……”

養正吃了一驚,接道:“師兄何以出此不吉之言?”

養元道:“小兄壽數已盡,大限臨頭,就要去了。觀中之事,多勞師弟費心。”

養正似是已被師兄幾句突然之言嚇得呆在當地,瞪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養元笑道:“我死之後,你們立時把我屍體運回三元觀去,盡量保持隱秘,不得張揚此事,亦不用按門規行大葬之禮。”

養正道:“這個,這個……”

養元道長接道:“如行大葬之禮,此事必然要張揚開去。”

養正道:“小弟記下了。”

養元緩緩合上雙目道:“兩位各自珍重。”緩緩垂下頭去。

養正急急喝道:“師兄,師兄——”他一連呼叫數聲,仍不聞養元答應之言,伸手摸去,敢情已然氣絕。

一代武林宗主,就這般悄然而逝。

上官琦隻覺一股悲痛泛上心頭,兩行淚水奪眶而出,拜倒地上,位道:“道長和在下,雖無師徒之名,但已有師徒之實。在下有生之年,決不忘道長賜授之恩。”

養正拂拭一下目中淚水,緩緩說道:“掌門遺命,要我等立即運他的遺體回山。上官小俠日後路過武當山,別忘了到三元觀中一行。”

上官琦強抑悲傷,道:“在下一年之內,定當赴三元觀中一行,叩拜道長。”

養正道:“不敢,不敢。貧道等引頸以待。”背起養元的屍體,大步行去。

上官琦緩緩站起身子,追出廟門.隻見養正和兩個守在廟外的道人低言數語,聯合疾奔而去。

上官琦望著三人的背影逐漸消失不見,內心之中泛升起一縷惆然的愁懷,腦際中仍然清晰地展現著養元道長傳授太極慧劍的諸般經過,但那授技之人,已然作古。

一個人的生死,竟然是這等的輕易。生前的盛譽豪風,都隨一杯黃土,埋葬於九泉之下。

上官琦呆呆地站著,神情木然,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光,太陽已然向西山沉下,幻起了漫天絢爛的彩霞。

忽然響起了一聲低沉的呼喚,道:“上官兄弟。”

上官琦如夢初醒般地啊了一聲,回頭望去,隻見杜天鶚背負雙手,站在丈餘外處,正在望著他微笑,不禁長歎一聲,黯然說道:“杜兄……”忍不住兩行淚水,滾滾灑落胸前。

杜天鶚微微一皺眉頭,緩步走了過來,低聲說道:“兄弟怎麽了?”上官琦道:“養元道長仙逝了。”

杜天鶚吃了一驚,道:“什麽?”

上官琦道:“養元道長仙去了。”

杜天鶚仍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聽得清清楚楚,不好再度追問,呐呐地複說道:“怎麽?養元道長死去了?”

上官琦道:“死啦!”

杜天鶚急急說道:“他的屍體何在,我要去拜拜他的亡靈。”

上官琦道:“已運回武當山了。唉!杜兄……”他沉吟了一下,接道:“養元道長的死訊,希望你代為守秘。他的生死,對整個武當派的存亡關係極大。”

杜天鶚凝目沉思了片刻,道:“太極慧劍可已傳授完成麽?”

上官琦黯然說道:“太極慧劍雖己授完,但卻因而促成養元道長仙逝之因,在下對此實感惶惶難安。”

杜天鶚道:“兄弟亦不必為此自苦。養元道長早悉必死,擇人授技,隻要你不負他傳藝之托,也就是了。”

上官琦拭去了臉上淚痕,歎道:“在下此刻想起了養元道長的囑托之言,深感肩負重大,力難勝任。”

杜天鶚緩緩抬起頭來,望著那飄浮在空際一片白雲,說道:“咱們在江湖上走動之人,就像飄浮在那無際藍天中一片雲彩,居無時地,隨遇而安,很多事,實非一二人力能所及……”

忽聽長嘯劃空,傳入耳際。

上官琦忽然臉色一變,脫口說道:“奇怪呀!”

杜天鶚道:“什麽事,滾龍王、窮家幫仍然對峙附近,一把火燒光了十裏莽原,但並沒有燒潰了滾龍王的實力。逍遙秀才的神機妙算,運籌帷幄,才屬當今武林中一流高人,但滾龍王的手下似亦有著懷才奇人,隻不過雙方已由列陣對壘的明打,轉入了眼下的暗鬥,雙方似是都正在調集實力,可能在近日內,進而決戰,這嘯聲有什麽奇怪之處?”

上官琦急急接道:“不是,在下覺著嘯聲異常,好像是……”

杜天鶚道:“好像是武林中第一流高手,對麽?哈哈,兄弟可知道,這周圍聚集之人,雖非中原武林道上全部精革,但當占去十之七八……”

上官琦搖頭接道:“我說那嘯聲很像我袁兄弟。他走了十餘日,怎麽還在這附近之處?”

杜天鶚道:“那咱們何不趕往瞧瞧。”

上官琦道:“瞧瞧去吧!”當先放腿向那嘯聲傳來之處奔去。

轉過了一片叢林,遙見一群黑衣人重重包圍一人,刀光劍影,打得十分激烈。

上官琦回顧了杜天鶚一眼道:“那黑衣人分明是滾龍王手下的黑衣衛隊。你穿著他們的製定之裝,不宜趕上前去,暫請隱入這叢林相候,我上前看看。”

杜天鶚道:“如是遇上了紮手人物,請叫我一聲。”閃身隱入了叢林之中。

上官琦突然拔出長劍,疾躍而上。

果然,那重重被包圍之人正是袁孝。隻見他赤著雙手,力搏四周強敵。強厲的掌風,幻奇的招術變化,逼得四周強敵難越雷池一步。

十幾個黑衣人空自揮舞兵刃,無法逼近一步。

在袁孝強力掌風的翼護之下,盤膝坐著連雪嬌,她容色慘白,頭頂上汗水滾滾,似是強行運功,在忍著一種極大的痛苦。

上官琦怔了一怔,忖道:“難道這位多災多難的姑娘,又受了什麽重傷不成?”心中忖思,手中長劍已然揮掃出手。

黑衣衛隊中人,雖然大都武功不弱,但他們圍攻袁孝一人,已覺著大感吃力,勉強維持個不勝不敗之局,如今加上了一個上官琦,如何還能支持得住?吃上官琦刷刷幾劍,逼開了一個缺口。

袁孝大喝一聲,劈出了一掌,一個黑衣衛隊應手倒了下去。

上官琦劍勢一緊,疾攻了三劍,也傷了一人。

餘下的黑衣衛隊,似是已自知難再抗得住,呼嘯一聲,齊齊向後退去。

袁孝望著那撤退的黑衣衛隊,也不追趕,緩緩回過頭來,說道:“大哥,咱們又遇上了。”

上官琦抬頭望望天色,道:“兄弟,咱們分道揚鑣已經十餘天了。你怎麽還留在這裏呢?”

袁孝望了連雪嬌一眼,接道:“她不要走,她要留在這裏等人!”上官琦道:“等人?什麽人?”

袁孝道:“不知道啊!她要我等,我隻好留在這裏等了。”

上官琦暗自歎道:“這鬼丫頭,不知打什麽主意。難道她還沒有吃足那滾龍王的苦頭麽,抑是又被他控製了什麽短處?”他心中雖然想得甚嚴密周到,但卻是不便追問,隻好悶在心頭,等待機會。

但見那些急奔而去的黑衣人,都己走得背影不見。

一片空曠的原野中,又隻餘下了上官琦、袁孝和連雪嬌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