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琦拔劍而起,低聲說道:“先生,可要阻止她麽?”

唐璿搖頭道:“讓她去吧!”

上官琦道:“她如見到滾龍王,盡言咱們的實力戒備,先生的這番心血部署豈不是白費了?”

唐璿道:“我想不致講出,但咱們不能無備。”

突然間響起了一陣急亂的得得蹄聲,十餘匹快馬急急地馳了過來。火光照耀下,隻見那馬上人手執著長矛。

緩緩向前行走的梅娟黛突然轉過身來,急急又奔回石陣之中。

唐璿微微一笑,道:“姑娘為什麽去而複返?”

梅娟黛道:“我想到你說得很對,我父王早已存下了殺我的心。”

唐璿隻覺此番相問,甚難答覆,隻好默然不言。

梅娟黛突然長長歎一口氣道:“這些騎馬執矛之人,乃我父王手下七十二鐵騎中的一部,足可和黑衣衛隊媲美。”

上官琦道:“何以謂七十二鐵騎?”

梅娟黛望了上官琦一眼道:“七十二鐵騎,是我父王就屬下高手中選出七十二人,由我父王親自訓練他們施用長矛,並用鐵絲金線編織成可以防避刀劍的衣服給他穿上,雖隻有七十二人,但如說到衝鋒陷陣,雖千軍萬馬,也是難與倫比。”

唐璿笑道:“七十二鐵騎長槍馬戰,黑衣衛隊卻是近攻肉搏,這等訓練,似非為對付武林人物,倒是當真存有造反之心了。”

梅娟黛道:“黑衣衛隊常追隨我那父王,保護於他;但七十二鐵騎,卻是常駐王府,不知何時竟也調遣來此。”

唐璿微微一笑道:“令尊視我如眼中之釘,不殺我他寢不安枕,食不甘味。”

梅娟黛輕輕歎息一聲,道:“你們既是同門學藝的師兄師弟,怎生連一點情義也沒有呢?”

唐璿微微一笑,道:“這要問問令尊,不容在下有一處安身立足之地,處處相逼於我,必欲置我於死地而後心甘。”

梅娟黛道:“唉!同門師兄弟,自相殘殺,那也是人間極為淒慘之事。”

借那高燒的火光,唐璿看梅娟黛說話時柳眉緊皺,神情間無限惋惜,內心中充滿著茫然痛苦,不禁也長長歎了口氣,道:“滾龍王膝下幾位郡主,恐怕惟你的心地最善良了。”

梅娟黛道:“她們都對我很好。”

上官琦冷笑一聲,道:“你可見過你那大姐姐連雪嬌麽?”

梅娟黛道:“見是見過,不過我已經記不得了。唉!她在王府中時,我的年紀還小,什麽事都不知道;等我長大了,她卻奉了父王之命,遠駐異鄉,不能相見,但我幼小的記憶之中,她對我甚是友愛……”

上官琦接道:“我是說近日之中,你可曾見過你那位大姐姐麽?”

梅娟黛道:“沒有,我已經幾年沒有見過她了。”

上官琦冷哼一聲,道:“你如能在最近這段時光中見她一麵,你就知你那父王的陰毒了。”

梅娟黛雖然出身在充滿著陰險狡詐的滾龍王府,但她卻和連雪嬌的為人大不相同。連雪嬌機智沉著,對人對事,無不存疑;但此女卻是心直口快,一派嬌憨,似是根本不解人間險惡。隻見她圓大的眼睛,在上官琦臉上轉動了一陣,道:“為什麽呢?難道我那父王還會傷害他自己的女兒不成?”

上官琦歎息一聲道:“滾龍王府中,竟然能養出了你這等人物,可算千古奇事。”

突聽大喝之聲傳了過來,打斷幾人未完之言。

抬頭看去,隻見幾個手執長矛、縱馬如飛的大漢,竟然冒著奇險,衝入了蔓延的火勢之中,長矛一揮,挑起了唐璿脫下的長衫。

上官琦道:“糟糕,咱們布下的疑陣,已被他們拆穿了。”

唐璿道:“其實不用衝入那火中查看,在外麵也該瞧得出來。”

忽見那衝人火中的兩個手執長矛騎士,縱馬如箭,直對石陣衝來。

上官琦長劍一揮,道:“在下迎出陣去,試試滾龍王手下的精選騎士。”

梅娟黛道:“他們既善於馬戰,身上又穿著我父王特別設計的金絲鐵甲,能避刀槍,所以,我們都稱他們鐵甲騎士。”

隻見兩騎如風,衝出了火窟,因那兩匹馬跑得太過迅快,竟是毫發未傷。

上官琦提起了右腳,正待跨出石陣,卻聽唐璿沉聲說道:“且慢。”

上官琦心中一動,陡然停了下來,暗道:“我怎生這等糊塗呢?明知他不會武功,如何能留他一人在此,何況還有滾龍王手下之人?此女看去雖然一片嬌憨,毫無心機,但焉知不是偽裝?”

隻聽唐璿低聲說道:“他們尚未發現咱們隱藏在這石陣之中……”

隻聽蹄聲得得,已近石陣丈餘外處。

唐璿趕忙住口不言。

那當先一人,將要衝近石陣之時,突然一勒馬韁,健馬轉頭西奔,轉眼間消失不見。

回頭看時,那繞奔於火圈周圍的快馬,都已經跑得不知去向。

唐璿低沉地歎息一聲,道:“果然是千裏駒,好快的速度。”

他自言自語他說了幾句後,轉望上官琦道:“眼下情景,非不得已咱們不要和敵人動手,以免暴現實力。”

上官琦目光凝注在梅娟黛的臉上,低聲說道:“先生,你可準備放這女娃兒回去麽?”

唐璿道:“任她行動,咱們不用管她。”

上官琦道:“莫要著了滾龍王的道兒。”

梅娟黛似是已聽出兩人正在談論自己,當下接口說道:“我來此之前,父王曾經告訴過我。”

上官琦道:“告訴過你什麽?”

梅娟黛道:“他說唐叔叔不會武功,隻要我一出手,他勢必喪在我淬毒的金針之下,好替我的母後解恨消仇……”她仰起臉來,望著滿天星辰,歎道:“唉!他隻知我母後恨唐叔叔有如刺骨芒錐,卻不知我那母後己時時囑咐於我,無論如何,不要傷了唐叔叔……”

上官琦道:“你終於聽了你的母後之言麽?”

梅娟黛點點頭道:“難道你現在還看不出來麽?”

上官琦道:“現在,我們正和滾龍王處於敵對之中,姑娘的行止亦應早決,免得等一會動起手來,使姑娘左右為難。”

梅娟黛沉思了很久,道:“那我還是走遠些吧!”

說話之間,突然蹄聲得得,四匹快馬並排急奔而來。

馬上端坐著四個大漢,左手握著長矛,右手舉著標槍,直射石陣衝來。

在四個騎馬的大漢之後緊隨著十二個黑衣人,各執兵刃,緊隨馬後而行。

梅娟黛已然站起了身子,舉步欲行,但見那四匹健馬和十二個黑衣人齊齊搜尋過來,心中似又猶豫起來,停步未動。

上官琦低聲喝道:“姑娘先停下,待一會再走不遲。”

梅娟黛倒是聽話,依言坐了下來。

上官琦低聲對唐璿說道:“先生,如若這班人直對石陣衝來,咱們勢必被他們發覺不可。在下想先發製人,給他個出其不意,先傷他們兩人如何?”

唐璿道:“形勢已成,難免一場惡戰之局。他們亦感覺到了我們隱在這一堆亂石之中。”

上官琦隨手撿了一顆鵝卵石,握在手中,接道:“這一片天然暗器,勢必要滾龍王付出一些代價出來……”聲音微微一頓,突然附在唐璿的耳上說道:“在下拒敵之時,這女娃兒如若出手傷害先生,如何是好?在下想先點了她的穴道,先生意下如何?”

唐璿搖頭,微笑不言。

突然間寒光一閃,一支標槍挾帶嘯風之聲投擲過來,擊在上官琦前麵的亂石上,砰然大震中,石塊橫飛,閃起一串火光。

上官琦左手一揮,擋開了飛向唐璿的一塊鵝卵石,大喝一聲,急躍而起,右手仗劍,左手中握住的石塊,疾擲而出,縱身一躍,飛出石陣,左手探臂間抓起了標槍,順手又投擲過去。

那巨石當先飛至,擊向帶頭之人的前胸,那人一帶馬韁,避開了飛來的一石,但卻未料標槍隨後而至,正擊在馬頭上。

隻聽那馬一聲長嘶,倒地死去。

那當先騎士怒吼一聲,一躍離鞍,雙手握矛,直向石陣衝來。

上官琦人已施展“潛龍升天”的輕功絕技,衝天而起,長劍揮展“彩虹經天”,挾著一片寒芒,直襲而下。那大漢長矛一招“白虹貫日”,直向上官琦迎了上去。哪知上官琦早已想好了對敵之策,不容對方長矛點到,劍勢已變,長劍一撥矛尖,人卻疾沉而下,舉手一拳,正擊在那騎士前胸之上。

那騎士被上官琦一拳,打得全身震顫,氣血上翻,不自主向後一連退了五步,才拿住樁。

但上官琦亦覺如擊在鐵石之上一般,震得手腕微微發疼,不禁微微一怔,暗道:“這人身上好硬,難道他煉有金鍾罩、鐵布衫一類武功不成?”突然想到梅娟黛適才之言,這些人身上都穿著鐵絲和金線製成的衣服。

忖思之間,另一匹快馬已然疾衝而來,一柄長矛挾著無比的威勢,當胸刺到。

上官琦冷哼一聲,竟然不閃不避,暗運內力,貫注在長劍之上,橫向那長矛之上撩去。

隻聽一陣金鐵交鳴,那騎士手中的長矛,竟被上官琦一劍撩架開去。

那人來勢奇快,而且他也沒有料到上官琦竟然以短抵長,用以輕靈相搏的寶劍硬封長矛。矛被滑封一側,快馬卻收勢不住,仍然向前麵衝來。

上官琦右劍平伸,仍然緊緊壓著長矛,左掌卻疾快地迎麵拍出,擊在馬頭。

那大漢騎術精湛,眼看情勢不對,突然雙腿用力一提,那久經訓練的健馬,突然長嘶一聲,揚起雙蹄,猛向上官琦胸肩蹬去。

上官琦側身一轉,閃避開去,右手長劍斜斜推出了一招“天外來雲”,橫裏斬去。

那大漢手中雖有長矛,但那丈八長短的利矛,隻適合馬上遠戰,近身相搏,反而成了累贅。但他武功不弱,一個“橙裏藏身”,身子忽然從馬背上翻了下去,人藏在馬腹之下,疾衝而過。

兩人交手,也就不過是一霎眼間的工夫,上官琦劍掌齊施,連攻了三招,仍然未能傷到對方,心中亦是暗自震驚,忖道:“此等人物,在滾龍王的手下多如恒河沙數,我竟然無法製服他們。”

隻聽馬嘶人喊,又兩個手執長矛的騎士,並轡衝了過來。雙矛並舉,光芒閃閃地齊齊向前胸刺到。

上官琦氣聚丹田,大喝一聲,長劍抖出了一朵車輪大小的劍花。人劍齊起,躍飛起一丈多高。

兩匹快馬,由他足下疾衝而過。

上官琦膽大心細,早已算準捏好了那奔馬速度,放過兩騎,立施千斤墜,向下疾沉,反手一劍“冰河開凍”,疾向一人的後臂刺去。

長劍到處,嚓的一聲,那人的衣服上,被劃破了一道長的口子。

上官琦暗自責道:“唉!我應該招呼他的頭上才對,怎麽老是忘了他們穿著可避刀劍的合金鐵甲。”

就這一瞬之間,那兩匹快馬,已衝出數丈之外。

一群黑衣人,疾湧而到。

七八件兵刃,齊齊揚起,排山倒海般直向上官琦罩了下來。

上官琦奮起神勇,一招“橫掃千軍”,長劍揮掄,閃起一片白芒,護住身子。

隻聽一陣兵刃相觸的金鐵交鳴,七八個黑衣人的兵刃,盡被他一劍**開。

此時的上官琦,殺機已起,有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的心理,下手哪裏還再留情?**開了幾個黑衣人的兵刃後,突然大喝一聲,一劍“天女揮戈”,長劍如湧起的一道巨浪,排空湧出。寒光閃轉,響起了一聲慘叫,一個黑衣人應聲倒摔在地上。

餘下的黑衣人,似是未料到上官琦揮劍一擊之勢,竟然如此的威猛,都不禁為之一怔。

上官琦一劍得手,第二劍緊隨而出,一式“簾卷西風”,斜斜劈了過去。

他的劍路變化,奇奧難測,眼看被困一隅,心中殺機已動,出劍再不臥情,應聲慘叫,又一個黑衣衛隊中人傷在劍下。

上官琦連出兩劍,連傷兩人,餘下無不大驚,紛紛向後退去。

這時,那兩名鐵甲騎士已衝入石陣,卻為埋在石陣中的大漢接住廝殺起來。

那八個大漢,昔年亦是黑衣衛隊中人,深知滾龍王的殘酷性格,未交手前,心中一直想若被捉回之後身受慘刑的折磨,但一動上手,心神反而鎮靜下來,如其被滾龍王生擒回去,倒不如戰死沙場的好,既可報滾龍王後的相救之恩,亦可兔受慘刑加身之苦,是以一接上手,無不是舍命硬擠,攻勢淩厲,勇不可擋。

唐璿移石成陣,拒擋強敵,以反八卦的方式擺成。此陣雖無諸葛武侯八陣圖的妙用,可以飛沙走石,擊退襲犯之敵,但每一個陣位之人,都可以相互救援,合則成圍擊之勢,分則各成一點,首尾相顧,接力拒敵。但入陣敵人,卻有著舉步維艱之感,隻覺滿地堆積的石塊,拌腳礙腿,運用上大不靈活。

這一正一反之間,一快一慢之差,實力上產生了極大的差別;所謂以弱禦強,以寡拒眾,盡在這石陣奧妙之中。

兩個鐵甲騎士一入石陣,立時被四麵圍擊,險象環生。

梅娟黛和唐璿卻並坐石陣之中,目睹上官琦豪勇,暗生敬服。梅娟黛輕輕歎息一聲,道:“這人武功高強,出劍淩厲,黑衣衛隊的人數雖多,隻怕也難以是他的敵手。”

唐璿微微一笑,默不作聲。

梅娟黛回顧了唐璿一眼,道:“我受母後囑托,不傷害你,但滾龍王和我父女之情未絕,我不能眼看著他手下的衛隊傷亡劍下,袖手不理。”

唐璿緩緩舉起摺扇,笑道:“這個全憑姑娘自……”

梅娟黛一躍而起,嬌聲喝道:“不要動你手中的摺扇。”

唐璿緩緩放下摺扇,接道:“姑娘可自信武功能勝得那上官琦麽?”

原來梅娟黛已吃過那摺扇之虧,是以見唐璿舉起手中摺扇,立時大聲喝止。

隻聽又一聲慘叫傳來,又一人傷在上官琦的劍下。

梅娟黛望著上官琦飛揚的劍氣,皺起了柳眉兒,道:“我不知道,但他確實劍法精絕,豪勇無比。”

唐璿笑道:“我等已為令尊圍困此地,四麵埋伏重重,突圍自是不易。姑娘欲為令尊助手,那也是該當之事,在下並無阻攔之心,姑娘盡管出手。”

梅娟黛回過臉來,望著唐璿說道:“有一件事,我心中有些不信,正想問問你。”

唐璿道:“什麽事?”

梅娟黛道:“你和我爹爹同門學藝?”

唐璿道:“不錯,確有其事。”

梅娟黛道:“我爹爹的武功如何?”

唐璿道:“武林中一流高手,單打獨鬥,甚難找得堪與他匹敵之人。”

梅娟黛道:“那你為什麽不會武功呢?”

唐璿笑道:“武功、韜略,各無極限。在下學的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韜略。”

梅娟黛道:“我們是聽我爹爹說過,當今之世,隻有你是他敵人,那是指何而言?”

唐璿道:“武功一道,我難擋你爹爹一擊,但行略用人,你爹爹要輸一籌。彼此扯平,可作一戰。”

梅娟黛接道:“唉!我爹爹手下高手無數,派一個人把你殺了,不就世無敵手了麽?”

唐璿笑道:“我們同門學藝之時,他就存了殺我之心,可是這數十年來,他一直未能得償心願。”

梅娟黛道:“這就使我不明白了。”

唐璿笑道:“權謀機詐,有時更勝武功。”

又是一聲慘叫,黑衣衛隊中人又一人傷在劍下,隻餘下四個人還在和上官琦拚力苦戰。

梅娟黛突然踏進一步,舉起右掌說道:“我要替爹爹消滅一個勁敵。”

唐璿微微一笑道:“你爹爹想殺我,殺了幾十年,都未能把我殺死,你可自信強得過你那爹爹麽?”

梅娟黛臉上神色數變,終於緩緩放下右掌,道:“我不能違背母後之言。”突然一長柳腰,躍出石陣,身法快捷,靈巧絕倫。

隻見她雙足一落實地,探手撿起一柄單刀,右手一揮,連人帶刀地直向上官琦撞了過去。

上官琦前拒強敵群攻,但耳目仍極靈敏,聽得背後金刃劈風之聲,回手掃出一劍。

刀劍相擊,響起了一聲金鐵大震。

梅娟黛吃上官琦那回劍一震之力,一連向後退了數步,手腕酸麻,手中單刀,直似要脫手飛出,不禁芳心一動,暗道:“這人好強的內功!”

上官琦震退了梅娟黛,又反手幾劍,迫退了借機逼近的黑衣人,劍勢忽然一變,由波翻浪湧的淩厲攻勢,忽然問變得如小橋流水一般,那強烈的劍風,也隨著消失。

梅娟黛略一運息,立時振力直衝過去。

上官琦冷笑一聲,劍光忽然一展,把梅娟黛也圈入了劍光之中。

他的劍勢雖已不似剛才淩厲,但靈動嚴謹,柔中帶辣,梅娟黛和餘下的幾個黑衣人,齊齊被圈人了劍光之中,竟然是無法衝得出來。

這時,梅娟黛才覺出了遇上生平未遇過的勁敵,趕忙凝神運氣,把三十六路天罡神劍施展出手。

她手中雖非寶劍,以刀代用,變化上受了牽製,但因這路天罡神劍,精奇淩厲,非同小可,威力仍甚強猛,登時把上官琦那綿密如幕的劍光擋住。

餘下幾個黑衣衛隊中人,早已被上官琦那看似平和、實則奇辣的劍勢,迫得手忙腳亂,不知如何對付。

正感為難當兒,梅娟黛的刀勢忽然一變,有如洪流破堤,翻翻滾滾的刀光,硬把上官琦那綿密的劍勢封架開去。

幾個黑衣人原被上官琦劍勢逼得沒有還手之力,隻覺手足有如被人束縛起來一般,封架閃避,全都力不從心,直待梅娟黛揮刀反擊出手,上官琦劍勢受製,幾個黑衣人才似從那綿密的劍光之中解脫了出來,借機揮動兵刃,反擊過去。

上官琦一麵揮拒梅娟黛的刀勢,一麵讚道:“姑娘的刀法不錯啊!”

梅娟黛道:“我很少用刀,用起來有著不順手的感覺。”

上官琦道:“那你為什麽不換兵刃?”

梅娟黛道:“你的劍法太過嚴密,我一時之間衝不出去。”

上官琦劍勢突然一緩,道:“姑娘出去換劍吧!”

梅娟黛道:“你可是有心要和我拚個勝負出來麽?”

上官琦道:“姑娘的劍招,定是令尊滾龍王所傳。在下先和姑娘決戰一陣,當可從你的武功中一窺令尊之學。”

梅娟黛道:“我父王武功強我千倍萬倍,想從我身上看出他老人家的武功,談何容易!”

上官琦反手幾劍,把幾個圍上施襲的黑衣人,迫得向後退去,冷然說道:“在下極想借此機會和姑娘好好地比一場劍,但這班黑衣衛隊中人,不時地礙手礙腳,在下不得不先除了他們。”說話之中,突然反手一劍,直劈過去。

這一劍出手的路道極怪,若點若劈,斜斜劈向一個黑衣人。

那黑衣人眼看劍迎麵而落,但卻凝立不動,手中單刀平胸而舉,也不知出手招架。原來那劍勢去得甚為奇怪,那黑衣人竟不知如何封架,才能把這一劍擋開,隻好抱元守一,橫刀相待,等那劍勢近身之後再說。

上官琦的劍勢由緩而快,刷地白光一閃,直向那黑衣人頭上掃去。

那黑衣人舉刀一封,斜斜向劍上封去。

哪知上官琦比他的動作更快,他手中單刀一舉,上官琦的寶劍貼著單刀而下,斜裏一揮,鮮血噴灑,一人被生生截作兩段。

梅娟黛歎息一聲,道:“好辣的劍法。”

上官琦聽得微微一怔,不自禁地回頭望去,隻見梅娟黛橫刀而立,眉目間一片驚愕神情,心中甚感奇怪,問道:“姑娘可識得這一招麽?”

梅娟黛搖搖頭,道:“不識得,但這一招卻和我學過的一招有甚多相似之處。”

上官琦道:“有甚多相似之處?但不知何處不同?”

梅娟黛道:“出劍變化,更為凶辣。”

上官琦心中一動,道:“姑娘的劍術,可是令尊傳授的麽?”

梅娟黛道:“大半得自義父……”忽然住口不言。

上官琦看她言詞神態,仍是不脫少女稚氣,比起連雪嬌,大相徑庭,不禁微微一笑,道:“姑娘快些換兵刃吧!”

這時尚餘兩個黑衣衛隊中人,但兩人已為上官琦凶辣的劍勢震懾,不敢再妄自發動攻勢。

梅娟黛目光轉動,四下望了一眼,道:“唉!被殺之人中,無一用劍,看來是無法可換。”

上官琦一心要測她劍招變化,以作和滾龍王搏鬥的參考,當下遞過長劍說道:“姑娘請用劍,在下用刀,試上一陣如何?”梅娟黛略一忖恩,接過了寶劍,左手也遞過單刀。

上官琦接過單刀,立時喝道:“姑娘小心了。”一招“浪撞礁岩”,單刀當作劍遞出。

梅娟黛劍勢橫掃,身隨劍轉,避刀、還擊,同時出手。

上官琦閃身避開,大喝一聲,連劈三刀。

這三刀連續出手,幻起了重重的刀影,排山而至。

梅娟黛長劍忽然顫動出一片劍花,直穿入刀光之中。一陣輕微的金鐵相擊過後,上官琦突然收刀而退,道:“姑娘的劍術,果然不凡。”單刀一揮,重又攻上。梅娟黛長劍一緊,硬接下上官琦的刀勢。

隻聽一陣陣金鐵交鳴,不絕於耳。刀劍時相撞擊,爆出了一串串的火花。

這時,陣中大漢,已把那衝入石陣中兩個鐵甲騎士傷在陣中。

兩人雖然內著鐵甲,可避刀劍,但腳下為石陣阻礙,運用大不靈活,臂腿之上,各中數刀,跌倒在地上。

唐璿仰臉望望天色,暗暗歎息一聲,道:“這一場勝負的計算,隻怕要委諸天命了……”

突然間,一條人影疾奔而至,迅快地接近石陣。

石陣中八個大漢,都已經早受唐璿之命,不得擅自行動離開石陣,雖然見一個黑衣人奔了過來,但並未出言喝間,待那人進入石陣之後,再行出手狙擊。

那黑衣人似是知道石陣厲害,距石陣尚有四五尺的距離,就停了下來,低聲叫道:“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