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男的詭計

-

東南營建公司共分成兩大事業體——工程部和建築部。

建築部的業務包括一般的房地產買賣,各類商業大廈、住宅大樓的興建,立體停車場興建……等等。

工程部的業務則包括承攬國內外重大的工程建設,其中有許多地方需要精密的高科技技術配合,是東南營建公司這幾年來動力發展的方向。工程部由於得直接麵對同業的競爭,其估價精算部門更是每日戰戰兢兢,隨時接收從各處搜羅而來的機密資料,匯總、評估出最接近工程底價的墊子,做為公司參與投標時的參考。

伊人發現一星期有從俞傅瓊瑜口中聽到雷宗佑,原是工程部副理,不知為什麽,被總經理俞凱南降職為專員。

挺可疑的。她決定開完會後,向人事部調閱雷宗佑的資料。

十點鍾的業務會報,是一周一次的例行會議。會議一開始,主席傅彥傑便將特別助理宋伊人正式引薦給重要幹部認識,然後由各部門經理開始進行業務報告,並提出對公司的建言,以及不同部門間的協調問題。

傅彥豪以東南集團的代表身分,坐在角落處旁聽一切。

雖然他臉上仍掛著那副溫文的笑容,但是每當他精銳的眼光停在起身報告的各部門經理身上,便對那人造成不小的壓力。

事實上,伊人此刻就有這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傅彥豪那家夥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那對精光灼灼的鳳眼老是有意無意地朝她這個方向瞟過來。他知不知道那兩道悶燒著熾烈火焰的眼光,會看得人心跳失速,喘不過氣來?

再配合他微微上掀的飽滿嘴唇,那隱含挑逗意味的性感笑容,更充滿難以言喻的**魅力,放射出無形的電流,電得伊人血液沸騰,渾身不對勁。

這家夥到底在幹什麽?他們是在開會,不是在熱鬧的宴會場裏,可以任他亂放電,勾引女人!

這個想法令伊人想笑,一股女性的虛榮感乘勢而起。如果傅彥豪的怪異眼光真是衝著她來的——她挺沒自信心地想,誰教她二十四年來的生命裏,被優秀的男人當做小妹妹看待的機會居多,鮮少有真正識貨的男人把她視為可追求的目標。

究竟那個迷死人不償命的花花公子是看上她哪一點?她雖然情場經驗等於零,但好歹在幼稚園到小學階段,曾被幾個小男生追求過,再怎麽遲鈍,也感覺得出傅彥豪對她有興趣:或者是“性”趣?這個字眼令她狂亂的心更加困惑。

她一點都不符合傅彥豪向來交往的豔女類型,更不相信自己身上會突然冒出一種叫魅力的東西吸引住傅彥豪這樣的情場老手,但他看向她的眼光,又很像是……

伊人的心亂成一團,她強打起精神,把注意力集中在進行的業務報告上。好不容易捱到會議結束,傅彥豪被彥傑表姊夫帶進辦公室密談,她才鬆了口氣,趁著這段空檔調整自己的情緒,打開電腦,以美君交給她的密碼代號,進人東南營建公司的人事資料係統裏,調出雷宗佑的檔案。

令她訝異的是,雷宗佑並不是她想像中純靠“裙帶關係”升職的小白臉。當然,檔案裏的照片中人長相不壞,甚至稱得上英俊迷人,有些吊兒郎當的不羈,但從他俊朗的眉目中,卻瞧不出一絲輕浮。

就算照片會騙人吧,以雷宗佑的學經曆看來,即使沒有俞傅瓊瑜的關說,他也夠格擔任東南營建公司的副理。

擁有會計和財務管理的學士學位,並具備會計師資格,曾在某大建設公司擔任同等職位,進入東南營建公司之前,已在東南投資顧問公司任職一段時間……

以下還附有東南集團旗下的東南徵信公司的報告。

他的條件好得驚人,伊人實在不相信這種人會委屈自己充當貴婦的“小白臉”。

有問題!敏銳的直覺告訴伊人,雷宗佑絕非外傳的俞傅瓊瑜的情人。而且俞凱南降他職的原因,居然是辦事不力這樣籠統的理由。

不該如此。難道是俞凱南公報私仇,咽不下老婆給他戴頂綠帽子,所以拿傳說中俞傅瓊瑜的情人雷宗佑開刀?

那他大可藉此炒雷宗佑魷魚,而不隻是降職而已。若不是雷宗佑的能力強到令俞凱南挑不到錯處,就是他的靠山強硬到連這位總經理也難以一意孤行地除掉他。

到底是哪個原因呢?伊人陷人苦思,直到門上傳來幾聲輕敲才令她回過神來。

她表姊夫和傅彥豪推門進來。

“伊人,一起吃飯吧。”彥傑朝她招呼道。

“十二點了嗎?”她訝異地間,刻意避開傅彥豪灼熱的凝視。

“十二點零五分了。”彥豪低柔的聲音響起,漆亮的眼眸中充滿笑意。

“啊?”伊人輕呼一聲,覺得時間過得好快。上班的第一天什麽事也沒做,就到中午吃飯休息的時間。

“走吧,別發呆了。”

在彥傑的催促下,伊人很快退出人事資料係統,關上電腦。雖然不是很樂意跟彥豪一塊吃飯,彥傑的盛情卻令她難以推辭。

她拿了皮包,夾在兩位超級帥哥中間,趕赴她在東南營建公司任職的第一個午餐。

餐廳裏的氣氛優雅寧靜,餐點的味道也芳香地惹人食指大動,而身邊的兩位男伴風範更是無懈可擊。但伊人就是覺得渾身不對勁,傅彥豪灼熱的眼光老往她身上招呼,也不曉得該收斂一下。

他究竟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麽?伊人丟給他一個不悅的白眼。

傅彥豪隻是優雅地抿唇一笑,像海洋般深邃、令人難以看透的眸光饒有興味地直視進她惱怒的眼睛中。某種被人看穿的怪異感覺籠罩住她,伊人不自在地恬了一下幹澀的嘴唇,體內深處急湧上來的幹渴感覺,令她急忙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

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彥豪眼裏化開,晶亮的眸顯得意氣飛揚。而那兩排綿密卷長的黑色睫毛,像惡作劇得逞的小孩般朝她挑釁地連眨了好幾下。

“你……”伊人銀牙暗咬,氣得牙癢癢。她砰地聲放下水杯,那雙澄澈的杏眼非常坦白地宣不著她的不悅,直瞪向傅彥豪。“你父母沒告訴過你,瞪著小姐看很沒禮貌嗎?”

“沒有。”彥豪像是故意惹惱伊人似地,露出一口白牙嘲弄地笑。

伊人不得不承認,傅彥豪的笑容不難看。那兩排整齊、白淨的牙齒,可以去拍牙膏廣告,效果應該不會比徐乃麟差。

“他們反而告訴我——”彥豪拉長聲音,寬闊有力的胸臂朝伊人這方向傾過來,鷹隼般的眼睛半眯,棱角分明的闊嘴綻出魅力十足的男性笑容。

他輕輕的吐氣,伊人敏感的臉頰仿佛感應到那抹溫暖氣流的波動而微微漲紅,耳邊聽見他格外撩人的沙啞、低柔嗓音響起。

“見到喜歡的女子要特別張大眼睛看清楚,別讓她們天真無邪的臉蛋迷惑你的心。咦,你這麽用力瞪我,莫非是為了相同的理由?”

伊人原本因為他的第一段話而芳心暗喜的情緒,全被他的第二段話給打亂了。

他在胡扯什麽?竟敢妄自尊大地認為她對他有好感!

可惡!就算她真的對他有一丁點欣賞,也被他的這番無禮冒犯給抹殺歸零了。

“傅大公子真愛說笑。”她雖然笑得甜如蜜,那對比千年寒冰還要冷冽的眼眸卻是一點笑意也沒有。“我隻是好奇這個世界上竟有連子彈都打不穿的厚臉皮,所以拚命睜大眼想研究仔細。”

彥豪揚起一邊眉毛,輪廓分明的臉容上瞧不出一絲受冒犯的情緒。他的唇角斜斜往上勾起,兩眼閃閃生光,流露出一派瀟灑的公子哥兒風範。

“研究出來了嗎?要不要我再靠近一點,讓你看得更仔細呢?”浪**子般的邪惡語氣朝她粉嫩的臉頰吐過來,彥豪不顧伊人氣得冒火的眼光,真的再往她的方向移過去兩寸。“我是不知道這臉皮是不是真的厚到連子彈都穿不過去啦,但我敢肯定的是,絕對抵擋不住最親愛的伊人小姐雷射光般銳利的眼神和伶牙俐齒攻擊。”

不知道是被他的這番話所氣結,還是受他過於接近的呼吸影響,伊人的雙頰漲得紅通通。為了不在傅彥豪這個花花公子麵前示弱,她拚命壓抑住往後移開臉的衝動,稍微側過臉,橫了他一眼。

“別喊我什麽親愛的惡心詞句。”她蹙斂黛眉,懊惱地道。“還有,我相信你那張臉連雷射光都穿不透。”

彥豪愣了一下,隨即張狂地大笑。他照耀著奇異光彩的眼,在她粉嫣動人的嬌容上打了一個轉,隨即親昵地朝她眨眨眼。

“你若不喜歡親愛的,我可以喊你寶貝、心肝、達令,隨你挑。”

伊人做了個想吐的鬼臉,皺了皺俏麗的鼻頭。“拜托,別把你泡妞的那套用在我身上,本小姐沒興趣當你手中玩弄的花蝴蝶。你最好別惹火我,否則有你好受的。”

“原來是朵長滿刺的野玫瑰啊。”彥豪嘲諷意味濃厚地道。“放心好了,我對含苞未放的蓓蕾沒啥興趣。”

“你!”這個可惡的男人,竟敢這麽說她!伊人氣得全身冒火。

夾在兩人唇槍舌劍之中的彥傑,有若丈二金剛摸不著頭。

他們在吵架嗎?

彥豪的聲音始終溫柔若情人間的耳語;而伊人也限於天生嬌柔的嗓音,散發不出一絲的火氣。但他們對話的內容夾槍帶棍,毫不相讓,最後彥豪還很沒風度地譏刺伊人是含苞未放的蓓蕾,這實在不像他風度翩翩、對女人彬彬有禮的堂兄的作風。

他難道不曉得對伊人這種洋娃娃般的女孩,這句話的殺傷力有多大嗎?

連彥傑都忍不住想出聲責怪彥豪了。

“大哥,你這麽說太過分了。伊人隻是長了張娃娃臉,該發育的地方跟一般女人沒什麽不同。”他仗義執言道,隨即惹來彥豪一道冰冷的眼光。

“你怎麽知道?”聲音雖然又輕又柔,仍掩蓋不了語氣中的火爆意味。

彥傑詫異地看他一眼。彥豪眼中的占有欲意味著什麽?他被弄胡塗了。

“我……這個……不難看出來嘛。”他睨向伊人同樣睜大的眼眸,尷尬地道。

“是嗎?”

彥豪的冷哼,令伊人的自尊心受到極大的傷害。她咽下喉頭的苦澀,蒼白著臉問:“喂,你這是什麽意思?”見他無禮的眼光正停留在她胸前,粉頰倏地漲紅,又不肯示弱地挺起胸膛。

她好歹也是三十二B的胸圍,哪一點不如人了?

“三十二B。”彥豪冷靜地朝她點個頭,微微一哂。

被人看穿胸圍尺寸的伊人,心裏更窘了,一股氣疾往上衝。

“不愧是花花公子名人圈中的女人鑒賞家,眼光出奇的精準。”伊人語帶譏諷地道。

怒焰在彥豪眼中一閃而逝,彥傑暗暗為伊人捏了把冷汗。他知道堂哥最僧厭人家說他是花花公子,盡管他曾有一個晚上換了兩位女伴的紀錄,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至少有三分之二以上的時間不需要女人陪伴,這應該不算太花吧?

“你還不知道何謂花花公子呢,小女孩。”彥豪慢吞吞地吐出天鵝絨般柔軟的警告,帶著幾分邪氣的火熱眸光直勾勾地看進她眼裏。伊人隻覺得全身虛軟無力,一股寒栗由背脊直竄而下,而另一股火熱的興奮感,卻從小腹處往上冒。

“我……”她張口結舌,“你……我當然知道,你就是嘛!”她怯懦地囁嚅道。

“是嗎?”他綻出魅力十足的性感笑容,銳利的眼眸閃爍著肉食性動物相準獵物時的貪婪光芒。

彥豪伸出手指勾住她尖瘦的下巴,令女人迷醉的漆黑眼眸,專注地審視伊人略顯怯懦卻強自振作的小臉。“嘖嘖嘖,小紅帽不怕被大野狼一口吞下嗎?竟敢出言挑釁。”

他的唇朝她迫近,伊人屏住氣息,目瞪口呆。

“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彥傑以輕快的語氣拿起帳單,順手將伊人從座位上拉起,遠離彥豪的勢力範圍。

彥豪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表情像是鬆了口氣,心中卻有股難言的失落感。就差那麽一點,他還真渴望品嚐伊人的味道呢。

“你大概要回集團本部吧。就在這裏分手了,再聯絡。”走到餐廳外頭時,彥傑迫不及待地對彥豪說。

推著堂哥的肩將他送進等待在外的房車後,彥傑以過分燦爛的笑容朝他說再見。

“小心點開車,德明。”彥傑對前座的司機交代。

從頭到尾,彥豪都不發一語,隻以那雙黑玉般的鳳眼專注地看著伊人。

一直到黑色的凱迪拉克離去,伊人仍可以感覺到他火焰般的目光在她敏感的皮膚上灼燒。

直到兩人走進專用電梯後,彥傑才嚴肅地轉向伊人。

“伊人,你這樣挑釁彥豪並不明智。”

“表姊夫,怎麽連你也這麽說!”伊人懊惱地道,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再說,我沒有挑釁他,是他先惹我的。”

“伊人,我不管誰惹誰,總之,為了你自己好,你最好離彥豪遠一點。我相信你聽過他在女人方麵的名聲,他的男性魅力對你而言太具殺傷力了。”

“你說什麽啊?難道你以為……”伊人雙頰漲紅,眼裏閃過怒火。“拜托,我怎麽會喜歡他這種花花公子!”

“是嗎?”彥傑學彥豪那樣從鼻端哼出聲,不置可否的態度令伊人氣煞。“我可是提醒你,最好別再在他麵前喊他花花公子,否則他真的會翻臉。其實,彥豪鮮少追求女人,大半時候都是對方主動投懷送抱。而且,他交往的女伴大都屬於交際花類型,不是你想像中的純潔少女,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不外就是銀貨兩訖、好聚好散嘛。別把他當成專拐無知少女的大色狼好嗎?”

“我……”

“我曉得你的想法啦。”彥傑把她當成小妹妹般輕拍著她的肩安撫,“我知道你沒有那個意思,隻是被坊間的垃圾報導給誤導了,可是你的這種誤解,讓彥豪很生氣。不知為了什麽,他似乎對於你把他當做花花公子感到特別介意,以前他才不會在乎女人對他的看法呢。雖然你實在不像是他會屬意的那種女人,可是我忍不住要擔心。伊人,如果你對彥豪沒有意思,最好別再惹他,否則,我害怕他不放過你。”

“不放過我?”伊人困惑地問:“怎麽不放過我?難道他還會派人追殺我不成?”

彥傑聽後哈哈大笑。

“伊人,你有時候真是……太單純了點。你還是沒搞懂我的意思。從今早彥豪走進我的辦公室,看見我們親昵的畫麵之後,我就發現他很不對勁。”他凝視伊人一臉的蠢真,憐惜地搖了搖頭。“彥豪似乎對你有種強烈的占有欲。雖然我也不相信他會對你一見鍾情——一來,你並不是他欣賞的那種類型;二來,彥豪根本不相信一見鍾情。但除了一見鍾情外,我實在無法解釋他對你興起的情感。”

“表姊夫……”伊人越聽心越慌,彥豪真的對她一見鍾情嗎?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很荒謬。“我看是你杞人憂天了。不是說我並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嗎?”話說回來,傅彥豪到底喜歡哪種類型的女人?她有些醋意地好奇著。

“話是沒錯,但感情的事很難預料。雪萊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可是我一遇見她,便情難自禁,早把我之前喜歡的類型拋到九霄雲外。”

“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人?”伊人好奇地問,其實她最想知道的是傅彥豪喜歡什麽類型。

彥傑搖頭不語,擁著伊人離開早已打開門的電梯。經過兩位秘書的辦公桌時,他綻出溫和的笑容打招呼,隨即將伊人推向她的辦公室。

“我本來以為我會喜歡那種身材惹火、豔光四射的美女,後來才發現雪萊的溫柔大方才是最讓我心動的。就像彥豪向來交往的都是冷靜世故的美女,誰曉得遇見你之後,才發現你這朵含苞的清純玫瑰,也挺令人心動的。”

“傅彥傑,你說話小心點,什麽含苞的玫瑰?再敢學傅彥豪這樣說我,我就把你喜歡妖豔女人的事告訴表姊!”伊人齜牙咧嘴的警告道。

“對不起,失言了。”彥傑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小心翼翼地道著歉。“都怪你那張娃娃臉,讓你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閑話少說,總之,如果你不打算愛上彥豪的話,就離他遠一點,否則是逃不過他的手掌心的。”

“現在是誰把他說成像大惡狼的?”伊人淘氣地朝他眨服,諷刺地回道:“就算他真的想攀摘我這朵‘含苞玫瑰’,也得小心沾上滿手的刺!”

“這朵玫瑰是值得男人刺傷手的。”彥傑愛憐地柔了柔她的短發笑道。“小心點,伊人。隻要是彥豪想得到的,從來沒失過手。”

輕微的寒戰自背脊竄起,但伊人隻是搖搖頭甩開。她仰起嬌柔的臉蛋,帶著幾分自嘲,對彥傑微笑道:“別擔心。像這樣的‘含苞玫瑰’,還入不了傅彥豪的法眼。”

彥傑莞爾,正想再多說什麽時,伊人已先開口:“我查過雷宗佑的資料,覺得他被降職之事,頗有可議之處。”

彥傑歪著頭想丁下,才記起雷宗佑這個人。“這件事我們稍後再談。等一下俞總經理和程副總會到我辦公室討論前次我們投標失敗的事,到時候你也一起旁聽。”

“好。”

彥傑離開後,伊人又等了大約半個鍾頭,才接到他撥來的內線電話。

走進董事長辦公室,伊人看見俞總經理和程副總各占據住彥傑兩旁一張沙發椅,看見她進來,三人都禮貌地站起身。

“伊人,坐到我身邊。”彥傑指著他剛才落坐的那張長型沙發說。

“是,董事長。”伊人有模有樣地回道。

等到所有人都入座後,彥傑示意程副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最令人懷疑的地方是,四方建設公司的投標金額隻比我們少五萬。這次的投標,工程部是卯足了全勁,錙銖必較之下,推算出低於底標五十萬的合理競爭價格。四方建設公司不過是近年來才竄起的公司,居然能推算出隻比我們低五萬的投標金額,我實在難以相信。”程副總蹙眉抱怨道。

“嗯,俞總經理對這件事有何看法?”彥傑轉向舅舅俞凱南詢問。

“我也認為程副總的懷疑並非無的放矢。”俞凱南沉靜地附和。濃密有致的眉毛下射出兩道精銳的光芒,使得他一點也不顯得老態的臉孔散發出成熟男子的迷人風采。雖然人事資料上載明他已五十四歲,但他保養得宜、修長挺拔的體格,卻沒有中年男子的凸出小腹。

伊人困惑地眯起眼。像俞凱南這樣事業有成又成熟迷人的老公,他老婆俞傅瓊瑜怎麽可能舍棄他而往外發展?更遑論公然把情夫安插進丈夫的公司了。

這太不合情理。

況且,俞凱南也不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伊人,你認為呢?”彥傑見她有些心不在焉,斂了斂眉頭道。

“這件事隻有三個可能。”伊人氣定神閑地回答,表明她剛才的神遊太虛隻是在做腦力激**。“第一個可能就是此事不過是個巧合而已,四方建設是有這樣的實力,隻是我們不知道而已。”見程副總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她微笑地繼續往下說:“第二、第三個可能,即程副總的懷疑是正確的,四方建設不是買通了負責該項工程投標案的主管機關內部人員,就是買通了我們公司的人。”

“沒錯,就是這樣。”程副總用力擊掌,眼中充滿對伊人的欽佩。“宋小姐說的很有道理。最後的那兩個可能,深得我心。”

“不過,這兩個可能我們都沒有證據可以證實。”彥傑淡漠的語氣,像盆冷水澆下來。“尤其是主管機關部分。至於本公司——程副總,負責投標案的精算人員,你認為誰最有問題?”

程副總啞然無語。這事他也仔細想過,卻不認為手下的人會做出出賣公司的事。

“關於上次的投標案,經手的人員有哪些?”伊人謹慎地開口。

“除了精算課的員工以外,就隻有剛被降職的專員雷宗佑、林經理和我,以及總經理。”

“那有嫌疑的人可不少哩。”伊人喃喃地說,在心裏盤算著。

“宋小姐的意思是包括我和程副總也都有嫌疑?”俞凱南噙著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問道。

伊人愣了一下,那真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了。她以一個俏皮的笑容來緩和俞凱南問題中的尖銳性。“不敢,我隻是針對程副總的疑問提出看法而已。不過,我有一事不明。工程競標的得失與否,對工程部而言應該是家常便飯,為什麽上次的投標失利會顯得這麽嚴重?甚至降了一位副理級主管的職?如果我沒料錯的話,雷宗佑是因此而被降職的吧?”

程副總臉現訝異,俞凱南的眼裏則閃過一抹讚賞,他淡淡笑道:“你很聰明,提出的問題也很精確。老實說,在此事尚未明朗化前,就降宗佑的職並不妥當。可是宗佑執意負責,還說若我們不讓他降職,他就要引咎辭職。基於留住好人材,我和程副總才批準他的自請降職案。”

伊人完全沒料到降職的事,竟是雷宗佑自己要求的。她看向顯然也很意外的彥傑。

“我看這件事就談到這裏吧。”彥傑決定道。“反正目前我們隻能做這樣的推論,而無證據證明想法。如果四方建設公司敢再耍一次這種手段,我們必能找出端倪。俞總經理、程副總,你們請先離開,我還有事要交代伊人。”

將兩人送出董事長辦公室後,彥傑轉身麵對正在伸懶腰的伊人,表情莫測高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