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6月17日,周五清晨,一份厚實的機打報告寄到,蓋的是內華達州裏諾市的郵戳。報告落款日期為1988年6月15日,內容是瑪麗·李·布賴斯在陣亡將士紀念日周末於會議酒店期間的監控記錄。隨付一張3000多美元的賬單,現金支出項和刷卡支付項一一分類列出,並附有相關發票。皮特重新計算了總額,數字沒錯。居然一個子兒也沒多算,真叫皮特難以置信。

皮特不打算親自去收集情報,因為他買不起飛到裏諾的機票。他取消了第二次預定的往返航班。盡管他向旅行社業務員表示自己忘了交還機票辦理申請退款,業務員仍保證錢會很快到賬。威拉德支付的2500塊錢他一分也不想花。他一拿到錢,立即聯係了聖特雷莎警局退而不休的警探康·多蘭。他提到有活兒需要分包,多蘭答應盡快替他找人。多蘭的消息一到,皮特便打電話向對方說明情況。那位私人偵探似乎並不熱情,但還是答應了,不過要價很高。皮特請他結束工作後寄上發票及任務報告。這是兩位職業偵探之間的交易,不需要書麵協議。

皮特把報告放在桌上壓平,湊近了去看上麵的字。他的視力愈來愈差,驗光師上次說他需要手術矯正,但是手術風險太大,費用又貴,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他一邊用手指著一邊看,保證不會看漏了一行。

報告結果出入意料。沒有任何跡象表明瑪麗·李·布賴斯與林頓·裏德醫生關係曖昧。盡管兩人參加了相同的研討會,聆聽了相同的學術報告,裏德醫生在宣讀報告時,瑪麗·李也是觀眾之一,但是她並沒有表現出如癡如醉的樣子。兩人從不坐在一起,甚至很少說話,沒有一起吃過飯,沒有一起去過酒吧。兩人的房間不僅不在同一樓層,甚至不在同一幢樓。如果兩人出現在同一場合,必定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僅此而已。在內華達私人偵探寄來的照片裏,兩人的肢體語言充分表明相互之間的厭惡,至少是冷淡。這算不上證據,但可以說明問題。

調查結果意外地發現瑪麗·李·布賴斯和一名叫作歐文·彭斯凱的記者見了兩次麵。彭斯凱是《裏諾日報》的記者。兩人周四晚在酒店餐廳見過一次,一邊喝酒一邊不時地密談。周日當天會議結束後,又一起吃了晚餐。兩人談笑風生,雖然沒有過於親密的行為,但彼此的好感顯而易見。皮特仔細研究了兩人在一起的黑白照片,經常扭曲景物、造成模糊感的長焦鏡頭居然照得很清楚。

報告裏還有更讓人興奮的事情。調查顯示瑪麗·李·布賴斯的娘家姓是雅各布斯,和彭斯凱是裏諾高中同學,1973年畢業。報告附上了高中年鑒複印頁,顯示兩人參加的各種活動。瑪麗·李·布賴斯和歐文·彭斯凱同為辯論隊成員及校報《紅與藍》成員。雖然不能肯定兩人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但他們有著相同的愛好是事實。高中同學多年後再相聚又迸發出火花這種故事皮特不知聽過多少次。還有什麽比舊愛重燃更激動人心的呢?

內華達偵探主動調查了彭斯凱的背景,發現了一起重大新聞剽竊事件。兩年前,歐文·彭斯凱曾任《紐約時報》特約記者,在小有名氣之後被控剽竊另一名記者的報道。針對新聞剽竊的調查還發現彭斯凱以前的報道來源造假。於是他所有的文章都受到了懷疑。他被解雇,灰溜溜地離開了紐約。10個月都沒有找到工作,不得已去了裏諾當地一家報社。對幾個月前還是新聞界寵兒的他來說,境遇簡直一落千丈。

皮特反複思考如何利用這些意外得到的情報。瑪麗·李·布賴斯和歐文·彭斯凱不一定有曖昧關係,也許隻是因為開會的關係,老同學重逢敘舊。不管事實如何,重點是如何利用它獲得最大利益。第一步要把這些信息分散在幾份報告中,沒必要一次就把事情說清楚,讓威拉德慢慢得知真相是為他著想。皮特挑出了兩張裏諾高中年鑒的照片。

皮特·沃林斯凱,1988年6月,4個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