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周後的星期二,切尼才打來電話。“魯格槍的登記人叫桑福德·雷伊。”

我以為他說的名字我應該知道,其實不然。“什麽人?”

“電影製片人。做風險投資起家,近6年一直在好萊塢。他住在蒙特貝羅,工作時往來於兩地之間。喬納在做背景調查。雷伊熱衷於慈善事業,是六七個協會的成員,鎮上的大人物。”

“他有案底嗎?”

“沒有,清清白白。”

“我沒聽說過這個人,你認識嗎?”

切尼說:“我對好萊塢的大腕沒興趣。最後一次看的電影是克林特·伊斯特伍特的《肮髒的哈裏》。”

“桑福德·雷伊怎麽會認識皮特?”

“有待調查。我們還沒找他談過。”

“你們什麽時候去?”

“喬納在查他是否在鎮上。一旦確定他的行蹤,我們就去找他好好談談。”

“我非常願意和你們一起去。”

切尼怪叫一聲,表示絕對不可能。“我們不知道他會有什麽反應。他可能躲在房子裏,打破窗戶,朝我們開槍,我們很可能要叫特警隊增援。”

“也可能不會。”我坐了下來,努力平靜心情。我不知道自己是緊張、焦慮還是興奮,我隻覺得血壓在飆升。

切尼說:“他可能是無辜的。槍支被盜了,他卻不知道,或者他知道槍不見了卻沒有報警。如果有非執法人員在場,他就有權投訴我們。”

“我知道不應該跟你們去。部門規定、安全條例,隨便你怎麽說。”

“好姑娘。”

“你會告訴我他怎麽說的嗎?”

“可以,至少告訴你關鍵內容。”

“不止是關鍵內容。你必須發誓記住他說的每一句話,回來複述給我聽,一個字也不能差。”

“好吧,一個字也不差。”

我不知如何消化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一道巨大的信息鴻溝出現在我麵前。上流社會的潮人桑福德·雷伊?在切尼回來之前,我不能再想了。我回到辦公室,很高興自己又要做原來的那些事了。還是沒有生意,順其自然吧。威廉仍在努力說服我出錢操辦兩場葬禮,我就快妥協了,至少有件事情讓我忙忙。我就這麽坐在市中心的小平房裏,忽然,我聽見前門被人打開又關上了。

安娜走了進來,10月的天氣,她穿著背小短褲。“能和你談談嗎?”

我有幾天沒見到她了,聽亨利說她在州街南邊一家美容院找了份工作,可以走路去上班。她依然賴在亨利家,不過既然亨利沒意見,我有什麽好埋怨的呢。

我說:“可以啊,坐吧。聽說你上班了,怎麽樣?”

她坐在椅子的一角。“工作還行,拿的是最低工資,但我喜歡那裏。”

“不錯,有什麽可以為你效勞?”

“嗬嗬,好啊,我們就談正事吧。”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來聊天的。”

“我想我錯了。”

有意思啊。這會要是有條手帕在她手上,她能哭出來。可惜那雙藍色的大眼睛對我無效,我等她說下去。

“我見過裏德醫生了。我借了亨利的車,開車去的。”

“是上周四嗎?”

“是的,但是之後沒見過你,不然我早就告訴你了。”

“我沒有任何指責你的意思。”

“我告訴裏德醫生我是特倫斯·戴斯的女兒,他很奇怪我為什麽還要來,那天上午他已經和你談過了。他非常惱火,說你為什麽不把事情告訴我。”

“你怎麽回答的?”

“我當時很害怕,我不記得了,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想他知道你做什麽了……”

“什麽做什麽?”

“他知道你是幹什麽的了。他不知道你是私人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