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4點50分,亨利拿著包離開了家,去獸醫處接貓。我趁機回了家。進了門,我把皮包放在廚房凳子上,坐在那裏不知該做些什麽。不需要回辦公室,現在屬於下班時間,何況我已經無所事事一整天了。由於新客戶處於短缺狀態,我不要查資料,不要接電話,不要寫報告。現在考慮晚飯還早,喝一杯更早。羅西的酒館仍在歇業,這意味著我必須自己做飯。我的三明治存貨剛剛吃完,還剩最後一罐湯。

無聊之下,我清洗了洗碗池,收好幹淨的碗碟,還把操作台擦幹淨。我找到一堆抹布,把臥室裏的書桌、邊桌、窗台、百葉窗擦了個遍,然後拿著抹布趴在地上,沿著踢腳線消滅了全部灰塵。有一次我就是這樣發現了家裏的竊聽器,後來踢腳線便榮登打掃任務清單。

每當處於這種灰姑娘時刻,我便不由自主地想別的私人偵探這時都在做什麽。射擊場打靶?練散打?空手劈磚?我從來不會這些功夫。我沒有攻擊力,但我有韌勁,善用計謀。最近我一直表現良好,但那不是真正的我。做個乖乖女真是太無聊了,還不如睡大覺。

我收起抹布,拖出吸塵器,開始清理我的粗毛地毯。吸塵器的噪聲讓人心驚膽寒,就是不見它吸進任何東西。我拔出插頭,查看吸塵器的底部。那是裝樣子,我對內燃機一竅不通,對吸塵器也一樣。

有人敲門,我以為是亨利帶貓回來了。我走到前門,從舷窗向外望。費利克斯站在門廊裏向院裏張望。他又穿了一件化纖短袖襯衣,上麵印滿了鸚鵡、茅草小屋、棕櫚樹、夏威夷姑娘、豔麗的藍色海浪等波西米亞風格的圖案。

我打開門。“你在這兒幹什麽?”

我知道自己語氣生硬,看到他出現在我家門口令我不安。

他晃了兩下,沒有挪動腳步,垂眼看著門口的腳墊,貓留下的老鼠殘肢還在。“我看到你的車在外麵,想著你在家。”他穿著籃球短褲,黑色的麵料上布滿細小的孔,大概是為了在劇烈運動時散熱。

“你怎麽知道我住在哪兒?”

他扭頭向後望了一眼,又垂下眼睛,避免與我目光接觸。我第一次意識到費利克斯可能心智低下,也可能是酗酒的緣故。我心中暗想,要查查他有什麽癮,到什麽程度。

他抬起一隻肩膀。“那天你說你晨跑,今天早上我就一直等,然後跟著你回家。”

“你今天早上看到我了?可我沒有看到你們。”

“你跑過來的時候我在下麵的公共浴室。我提前離開了收容所,我想知道你家在哪兒。丹迪和珀爾在裏麵吃早飯。他們一頓都不會少吃,培根、雞蛋、女教友烤的小餅。我看到你往回走,我就跟在你後麵。”

“你為什麽這麽做?這是我家。你想找我,你不該來這裏。你應該到我辦公室,和大家一樣。”

“我有事情告訴你。”

“快說。”

“珀爾知道誰偷了特倫斯的背包。”

我瞪著他,考慮自己該如何回應。我很惱火他這樣闖進來,可我不能確定他是否理解私人領域的概念,何況我也沒有義務傳授他社會規範。重點在於:我的好奇心占了上風。“你想進來嗎?”

“不要,這樣可以了,我在外麵挺好。”

“哦,外麵太冷,我不想這麽站著,把暖氣放出去。”

我略略退後,他挪著步子走進客廳。他一直低頭盯著地板,對周圍不感興趣,我可以斷定他不是在偵察環境。我關上門,指了指一把帆布折疊椅。他仍然站著,說明不喜歡坐姿。

於是我繼續問:“怎麽回事?”

“在酒行,珀爾看到高速公路匝道舉紙牌的一個家夥。她親眼看到這家夥大白天背著特倫斯的背包。她認出了包的邊,鬆緊繩也是一樣顏色。她知道那人去哪裏。丐幫在鳥類保護區的山上搭了帳篷。她等那人走了一會才跟上去,藏在灌木叢裏,她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