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顯然是真的著急了,甚至都忘了自己剛剛還在嫌棄楊曉二那急吼吼的樣子。事實上,在不知道是夕夕出事的時候,他真的很沉穩淡定,可是當知道是夕夕出了事,見鬼的沉穩淡定!

楊曉二被老頭兒的反應嚇了一跳,這真的是那個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老爺子嗎?看起來就是個為了親人牽腸掛肚的普通老頭啊。

可他不敢感慨,連忙說道:“他們在到了帝都之後,遭受了伏擊。”

隨後,他將知道的整個過程都說了一遍,在老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裏,整個後背都是層層冷汗。

“老爺子,夕小姐並沒有中槍,您放心吧。”

“那怎麽暈了?”老頭臉色黑如鍋底,生氣程度幾乎要趕上當年得知某個邪教阻止蠱惑民眾殺人放火了。

楊曉二抹了一下頭上的冷汗:“大概是受了驚嚇。咱華夏治安一向很好,普通人都沒怎麽見過槍戰,應激反應是很正常的。您放心,醫療隊已經過去了。”

“砰”一聲,林啟山重重砸了一下手邊桌子。“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麽大的狗膽,居然敢在帝都動手。另外,這原本就是我私人的事情,消息也僅有那幾個人知道,先從內部開始查!”

他如鷹隼一般的眼睛鋒利地掃了楊小二,嚇得他差點縮了一步,他低著頭,鼓起勇氣道:“排查在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開始了。”

林啟山聞言微微眯起的眼睛。這下屬他再了解不過,哪怕性子急了一些,辦事卻是最可靠穩妥的。現在他這麽說,很顯然就是排查已經有了初步的結果。

“有話就直說。”

楊曉二下意識的縮了縮,他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說道,“隊裏有個小張,之前送林大小姐去療養院的時候,多嘴提了一句。阿大那邊基本也已經確定,追殺的車輛裏,有一輛的來源就是大小姐那邊的人。”

林啟山聽到這話,臉色更加的陰沉了,咬牙道:“林萋萋算哪門子的大小姐!她這是要幹嘛?這楚江的事我還沒找她算賬呢,她倒好,生怕我不記得這事兒。”

楊曉二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她大概不是怕您記不得這些事兒,而是怕您不記得她。以前……以前底下都傳,她是因為生的像小小姐,才得了您的青眼和照拂的,現如今,怕是擔心失去這些呢。”

林啟山

原本還對林萋萋沒有那麽厭惡,覺得這丫頭就是驕縱太過,以至於年紀一大把了還任性妄為一點腦子也沒有。

之前楚江的那個案子,他已經派人下去重新查。而這個侄女,他也以療養為借口先留在了身邊,就怕她再作妖。畢竟是救過自己一命的孩子,本著私心,他也不想她一錯再錯。

可沒想到,就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做出了這些事情來。

老頭子忽的忍不住地笑出聲:“所以竟然為了這種理由忍不住對夕夕動手了?”

楊曉二聽了老爺子的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跟著老人很多年,清楚的明白,對方若是生氣的時候,笑得越是溫和後果越嚴重的。

他停頓了一下,連忙勸道,“老爺子,您別生氣!”

頓了頓,他麵上又忍不住流露出了幾分不屑:“為那些人氣壞了身體,不值得!”

楊曉二心頭惱恨的厲害,照拂這種事兒,其實一直都是他這些手底下人在做,老人家其實根本沒有要求過。

可他是真沒想到,那會是如此忘恩負義的人。竟然為了一己私欲,容不得老爺子好不容易找回的外孫女。

林啟山苦笑了一下:“算來算去,都是我的錯啊。”

楊曉二看著老人一向健朗的眉宇間竟然有了幾許狼狽,心中也是鼻尖泛酸。

“老爺子,您千萬別這麽想。一樣米還養百樣人呢。得過您照拂的人可不是隻有那對兄妹,但也不是人人都那樣的。像小莊、阿大,他們哪個不是您撿回來的。又有哪個仗勢欺人不知好歹了呢?這事兒,怨不得您,也怨不得任何人,隻能怨他們自個兒。”

林啟山背著手抬頭看著月亮,忍不住歎了口氣。那是從未有過的沉重。

楊曉二心中有些忐忑,他一方麵是擔心老爺子的身體,另一方麵又擔心老爺子如果真的追究林家兄妹,這萬一翻起舊賬來,連帶著討厭自己,畢竟,楚江那個案子,的確是因為他插手了,才了得那麽快。

半晌之後,林啟山才開口問道:“夕夕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

楊曉二心裏那根繃著的弦稍微鬆了點,然後搖搖頭:“沒有,她被保護的很好,您放心吧。”

聽到這個回答,林啟山看向他的眼神帶上了一絲和緩,雖然這小子經常毛手毛腳的,不過大體方向還是能夠把

握的,也是因為這個,他才會讓他留在身邊這麽多年。

而這邊楊曉二看到老人這番眼神,這才算是陣陣的鬆了一口氣。

“老爺子,這件事,您看……”他低聲問道。

林啟山的眼睛垂了垂,眼底快速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這件事,當然是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了。京城不是有管治安的麽,這可是大案子了。”

楊曉二聽到這話,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他想過林萋萋的下場會很慘,但卻沒想到老爺子會選擇這麽處理。

“老爺子,這會不會不大好,對我們會不會有影響啊?”

“沒關係,咱問心無愧就夠了的,這些年,你們沒幫著她為虎作倀吧?”

楊曉二想了想:“除了楚江那次我沒有查清楚,別的都沒有問題。”

“那就去做!”

得到這個答案後,楊曉二心中那最後一點疑惑也沒了,甚至覺得就應該這樣,如果放任著對方繼續猖狂下去,那才是本末倒置。

畢竟,夕夕乃是老者真正的外孫女,而那些人隻是跟老者沾了親而已。

平時那些人就巴著這點血緣關係,就將自己經營的那麽好,而夕夕卻是正經的血親,卻被那些人這麽欺負,不讓那些人得到教訓,這才是說不過去呢。

就在楊曉二這麽想著的時候,林啟山停頓了一下,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說道,“在咱們華夏,買凶也好,自己做也好,隻要幹壞事,都是要坐牢的。沒有人可以例外。”

楊曉二不迭的點頭,甚至還覺得隻是坐牢真的是便宜某些人。

而林啟山的話,還在繼續,“哪怕那壞事沒做成功,也不行。”

說道後來,老人的語氣非常的斬釘截鐵。

楊曉二的嘴角帶上一絲冰冷的笑,“老爺子,我明白了。”

末了,楊曉二還繼續保證的說道:“這件事,我肯定處理的漂漂亮亮的。”

老人家嗯了一聲,看向楊曉二的眼神終於帶上了和善,他揮手,拍了拍麵前的人,說道:“去吧,我相信你!”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大平靜的夜。

有人在醫院裏吊著石膏帶著手銬錄口供;有人在療養院裏被穿著製服的人帶走時撒潑打滾;有人徹夜難眠地趕往一個地方;也有人在從未見過的地方緩緩醒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