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並不知道後麵還會發生什麽,她昨晚和羅飛說完了該說的一切之後,那位2號經紀人隻留下一句“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想到沒有告訴我的,給我打電話”然後關了視頻。

等第二天的時候,她一大早就被拎起來拍了那套陽光硬照。發微博那會兒,照片應該還是新鮮出爐的。

“後麵會逐條回應那些黑料是嗎?”

拍照的時候,羅飛就問了關於夕夕過去的事情,所以她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個。

“不用一一回應,”陳曜淡淡道,“找一條證偽就夠了。”

“證偽?”

“對,比如說你窮凶極惡,板磚拍人那條。”陳曜格外有耐心道,“當初接你檔案的時候,星耀就發現了這段經曆,並且當時就開始找那位被你救下的女同學。碰巧,她刷微博看見了,主動聯係了我們。”

夕夕皺起了眉頭:“你們打算讓她出麵發聲嗎?這個絕對不行!”

她當初板磚拍人,的確是有原因的。可是這個原因,她絕對不能說出來,不然就是對另一個女孩子最大的傷害。她依然記得那個小女孩在創後應激狀態下的樣子,瘋瘋癲癲如無魂的行屍。

陳曜對她的態度感到意外,皺眉道:“夕夕,你剛剛有沒有仔細聽我說?是她主動聯係的我們。也就是說,你擔心的東西,根本不存在。而且,就算存在又怎麽樣?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麽處境嗎?”

夕夕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她拉開和陳曜的距離後,麵對麵坐下:“陳先生,我雖然挺喜歡明星這份工作。做一個好演員也是我的夢想,為了這個,我還和你簽了那樣的合約。可這不代表我沒有底線。”

陳曜也沉下臉來,他為了她的事情,通宵收購了一些關鍵媒體,就等著這事兒炒開後把控主流輿論。他甚至不惜改變自己原本的大計劃,動用了一切暫時能用的關係,為她布置了完美的洗白計劃。

可現在她說什麽?她有底線?

“慕夕夕,任性也要有個限度。”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夕夕也急了。“陳曜,我並不是在和你開玩笑,也不是在耍性子。小娟她絕對不能出麵!這是我的原則和立場!”

“在這件事上,你隻有公事公辦這一個立場。而維護你自己的形象就是你的原則。這一切,都因為你是專業的,你要往下走!”

陳曜嚴厲起來,他表情緊繃,目光如有實質地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句地說:“慕夕夕,決定要繼續做演員,要洗白,要重新開始的人是你。衝動之下打傷甄鑫鬧出這種事情的人也是你!”

這話就比較狠了。歸根結底,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可也正因為打著為她好的旗號,她才更不能認可這個決定。

她壓下心中的不適感,放軟了語氣,企圖打動他:“就不能選別的證偽嗎?我的黑料有很多。收養那個,他其實是為了讓我嫁給他家的智障兒子。偷東西那個,其實是他家孩子讓我幫忙摘的,還有……”

“那些都沒有證據,”陳曜打斷她,“隻有李娟有報警記錄、整個案件的筆錄檔案,雖然各方簽了保密協議,可你當年就是因為這份檔案才沒有因故意傷人而進少管所。”

見陳曜無動於衷,夕夕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都知道是簽過保密協議的。還找小娟幹嘛!”

他冷著臉,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因為我現在是你的經紀人,我要為你的演藝生涯負責。”

“我不要了,就這麽黑著吧。我根本不在意他們說什麽,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這是走投無路後弱者的自我安慰,而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陳曜毫不留情的指出,“你可以不在意說什麽,但公司不可能不在意旗下明星的個人形象。”

夕夕也是急了:“大不了,明星這碗飯我不吃了。”

陳曜原本冷著臉,還有些憤怒,可至少還是願意耐著性子和她說的。一聽這話,他臉上的表情就如潮水一般褪去,分分鍾成了平靜又冷漠的麵癱臉。而周身的憤怒也消散,變成了一種很凝重的氛圍。

夕夕不知道怎

麽形容這個感覺。可她也敏銳地感覺到對方生氣了。她試圖解釋。

“我……我並不是半途而廢的意思。隻是不想……”

一個神色淡漠,語氣堅定,完全處於工作狀態的陳曜出現了——

“你想與不想無所謂。公司已經在你身上投入了很多的資源,這場洗白是必須完成的工作,並不會以你個人意願而轉移。明星慕夕夕是一個商品,你隻是製造這個商品的參與者而不是設計者,我才是。在我這裏,隻投入不產出的,那叫廢品。你不是,也不可以是。”

他平日裏和慕夕夕相處的時候,斂盡鋒芒,溫柔體貼。可這一刻,他工作時候自帶的那種暴君氣勢,已經完全彰顯出來了。

夕夕被他的淩厲嚇到,可還是想做最後的努力:“這件事,真的沒有餘地了嗎?”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他做著深呼吸,想將壓在胸口的那團怒火徹底壓下去。

可慕夕夕卻比他先一步情緒爆發了。

“既然這樣,那我現在就去宣布退出娛樂圈,我寧可做個廢物,也不要做你這樣隻知道商品,隻知道利益沒有感情沒有心的機器。你和甄鑫一樣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毫無底線!我討厭你!”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那一眼帶著失望和憤怒,如一把尖刀狠狠地紮在他胸口。

這輩子,他被很多人說過不擇手段,毫無底線。其實,夕夕說,他也無所謂。雖然他待她掏心掏肺,真心實意,可真論起來,她也的確是自己不擇手段得到的。

他就是這樣的人,不用否認。可他不能忍受被她劃入“你和甄鑫一樣”這種分類裏,更不能忍受被她討厭。

他怒不可遏地把人逮回來,狠狠地推到了書架上。她的背和生硬的楠木架子撞在一起,發出了重重的一聲“咚”,小臉頓時疼地皺成了一團。

他也心疼,更多的還是感到解氣,可要說完全解氣,又遠遠不夠。

“不擇手段?和甄鑫一樣?討厭我?這就是你給我的定位,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