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他是帶來希望之人，亦是實現願望之人
“神諭？這個時候？”
心中的怒火即將如同火山一樣爆發出來的上杉謙信聽到了這個意外的消息，不由得一楞，然後下意識地看了看始終麵無表情，好像一座造型優雅的雕塑一樣紋絲不動地跪坐在前來傳信的侍衛旁邊的楚軒。
“快快有請。”
隨後，上杉謙信立即從自己的席位上站了起來，向大殿的門外走去。
而在她身後，上杉家的諸位家臣也都麵麵相覷跟了上去，好像那個“神諭”在她們的心目中有著很崇高的地位——起碼表麵上是這樣。
“楚軒先生……汝也一起去迎接春日神社的巫女吧，跟在春日的身邊。”
路過跪坐在大殿門口附近的楚軒身旁的時候，美少女上杉謙信停下了腳步，輕聲囑咐了他一句。
她那身樸素的白色無袖連衣長裙上麵，有著檀香的味道，說明她應該是篤信佛教的；而楚軒在山頂上，也看到了建在謙信居住的小院子裏的毘沙門堂，還有掛在訓練場上的“毘字旗”和“亂龍旗”。
但現在看到了美少女謙信對待春日神社來的巫女，或者說對待“神諭”的態度，楚軒對神道教在這個國家所占的地位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不過……為什麽又和春日扯上了關係？
雖然春日神社的“春日”和混血女忍者春日的名字讀音是相同的，所供奉的神明也不是涼宮春日，而是武甕槌命、經津主命、天兒屋根命和比賣神，但楚軒總有一種感覺，春日神社的巫女所傳來的神諭，或許和根本不在這個世界裏的涼宮春日脫不了幹係。
“謙信大人，那個可疑的小子還身份未明，有什麽資格和我們一起去迎接神諭！
如果他到時衝撞了春日神社的巫女，神明降罪於我們怎麽辦！”
不知道為何，柿崎景家好像看楚軒特別不順眼似的。此時仍然不忘針對楚軒，但這次美少女謙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回過頭瞪了她一眼，壓低聲音斥責道：
“閉嘴！我已經決定了！”
這個黑長直美少女沒有再使用“吾”，而是用了“我”來稱呼自己。而不管是柿崎景家還是其他家臣，看來也都十分了解上杉謙信的說話習慣，在聽到這個字之後都乖乖地閉上了嘴，沒有再膽敢質疑她的決定的人了。
但雖然沒有人再出聲反對了，卻並不等於她們都對上杉謙信心服口服了。跟著混血女忍者春日逐漸落到了隊伍最後麵的楚軒稍微觀察了一下，許多人都對著那個黑長直美少女的背影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
不過此時，始終板著一張撲克臉，一舉一動都威嚴十足的上杉謙信卻露出了一點興奮的表情，因為她有一種直覺，在這個關鍵時候帶來了神諭的巫女，一定會讓局麵向對她有利的一麵發展。
——正是因為這種天生的直覺，所以她才能把握住戰場的每一個細微的變化，將部隊指揮得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甩開兵法大家宇佐美定滿和頭號猛將柿崎景家。通過一次又一次的勝利來建立屬於自己的威望。
“巫女大人，緣何步伐如此匆忙？”
上杉謙信及諸位家臣們隻迎到大殿的門外，便不再往外走了，而春日神社的巫女卻也幾乎迎麵趕到了大殿的門口，看來在侍衛前來通報的時候，她便已經直接往山上趕了。
“謙信大人還請見諒，這實在是事出有因。
之前在春日山上升起了一道衝天的煙柱，你們在那裏發現了什麽人嗎？”
稍微有些氣喘的巫女一把抓住了美少女謙信的手，用非常快的語速，單刀直入地向她詢問道。
見到帶著神諭急匆匆地趕來的巫女大人竟然一開口就關心起了那個可疑的男人。上杉家的不少家臣們都詫異地轉過頭來看向了他——或許其中也有對上杉謙信的“未卜先知”的驚訝。
落在隊伍最後麵的楚軒眼鏡反射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果然，春日大神……不，春日大社的神諭。和他非常有關係。
“就是那個男人嗎？”
年紀和謙信差不多大，柔美的長相中帶著些神聖氣息的巫女順著大家的眼神望了過來，看見眼鏡反光的楚軒正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根據楚軒的觀察，那個巫女之所以能一眼就確定自己是神諭裏要找的那個人，不僅僅是因為他是這裏唯一的一男人。還是因為她對上杉家的所有人都非常熟悉的緣故。
但即使如此，美少女謙信和她的家臣們，卻仍然“公事公辦”地按照禮節接待著這個來自春日神社的巫女，沒有表現出太過親昵的樣子。
而那個巫女也是一樣，確定了楚軒平安無事之後，她便放開了美少女的手，整理了一下稍微有點淩亂的紅白巫女服，然後在上杉謙信的引領下進入了大殿之中。
等所有人都在下首的位置坐好之後，站在眾人麵前的巫女才拉過麵無表情的楚軒，語氣莊嚴而神聖地對上杉家的眾人們宣布道：
“關於這個男人，春日大社的‘卑彌呼’從神明那裏獲得了啟示：
‘他是帶來希望之人，亦是實現願望之人。’
春日神社將成為他的保護人，所有春日神社都會為他提供庇護。”
聽到了這個消息，上杉家的眾人們都震驚了，許多人都開始在下麵交頭接耳，慶幸剛才沒有真的對楚軒做出什麽不利的舉動，也開始馬後炮似的讚揚起主公的“思慮深遠”了。
雖然柿崎景家的臉上仍然明顯地露出了不服氣的表情，但她卻不敢質疑從春日大社的卑彌呼那裏傳來的神諭，隻得強行咽下這口氣。
至於神明為什麽會把一個來自大漢長安的中國男人弄到這裏，為什麽會知道他所在的地方會冒起衝天的煙柱，又為什麽會認定他能帶來希望、實現願望……
這都不需要解釋，因為這就是神明。
“原來如此……怪不得……”
從巫女那裏獲知了神諭之後，美少女謙信雙手交叉架著胳膊，若有所悟地點著頭，大概是自行將剛才楚軒所說的“莫名其妙地從長安被召喚到了春日山城”給腦補了一下。
“這果然——是神明給我們的禮物啊！”
不出所料，美少女謙信“呼”地一下子從最前方的席位上站了起來，轉過身子，眼睛發光地對她的家臣們大聲說道。
“哦——！”
“上杉家武運長久！”
“上杉家當大興！”
“上杉家萬歲！”
……
上杉家的所有人都沸騰了起來，不管真假，她們表麵上都顯得非常高興，就連柿崎景家這個時候也不得不強顏歡笑，跟著大家一起慶賀著神明將楚軒送到了她們春日山城來。
——雖然楚軒還沒有說過他要加入這個剛才還對他百般懷疑的勢力，但上杉家從上到下好像卻都將他當作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謙信大人，請先等一等。
我們春日神社作為這位天命之人的保護人，雖然不會幹涉他的選擇和行動，但卻會全力保障他的安全和自由。
因此如果他不打算為上杉家效力，那麽他就並不屬於你們。
——卑彌呼已經傳達了神明的旨意，所有春日神社都是他的庇護所，所有春日神社的巫女，都是他的保護者。”
就在上杉家上下一片沸騰的時候，春日神社的巫女卻表情嚴肅地朝她們潑了一盆冷水。
剛才還興高采烈的女武將們立即安靜了下來，一個個都心情忐忑地望著始終麵無表情的楚軒，生怕他因為之前己方對他的懷疑而拒絕加入上杉家。
——當然，如柿崎景家等人，可能還包括了宇佐美定滿等人，說不定心裏麵其實在祈禱著楚軒趕緊滾蛋，千萬不要留下來。
“楚軒……先生，你願意……出仕上杉家嗎？
又或者……你想要回到長安去？
……如果你想回家的話，春日神社也一定會負責將你安全地送回去。”
即使是一直很注意保持自身威嚴的美少女謙信，此時眼中也流露出了一絲“請留下來幫幫我”的軟弱神情——但也隻不過是轉瞬即逝的一絲罷了，就算看到的人也很有可能產生“我剛才是不是看錯了”的錯覺。
不過，雖然美少女謙信表麵上看起來寧肯放棄楚軒這個“帶來希望之人，實現願望之人”也要尊重他的選擇，但她實際上也非常腹黑。
她的言語之中，給楚軒隻留下了兩個選項，要麽出仕上杉家，要麽就回中國，而有意或無意地忽略了出仕日本的其他勢力的這條路。
——如果她得不到楚軒，那麽讓其他競爭對手也得不到楚軒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倘若上杉謙信隻不過是依靠直覺才說出這樣的話來，那麽她還的確真是一個可造之材，有了楚軒的輔佐，就算三個月滅亡……統一日本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在上杉謙信正式地對楚軒說出了招攬的話之後，大殿裏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楚軒的回答。
而原本應該提醒楚軒還可以出仕其他勢力的巫女也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等待著楚軒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