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指揮此行已經很累了,提前做雪淚寒的飛行器回去了,現在由我暫代指揮一職,軍令如山,還不趕緊執行,否則軍法伺候。”

蘇寒月之前就有過帶兵的經驗,此時一臉的威嚴,確實讓眾人很是忌憚,而他的身後便是二百精英,大隊人馬立刻轉向直奔雪城而去。

江彥確實是被雪淚寒帶了回去,此時外界的一切感知都離他越來越遠,仿佛他去到了一個遙遠的國度,那裏沒有任何的聲音,一片霧蒙蒙的如同仙境一般,他不自覺的就想在此處落腳。

江彥此時的身上無比的痛楚,那種無時無刻不再撕裂的痛苦讓他在這種奇妙的狀態下反複循環著。

這裏已經不是浮遊第一層的五城,五城之中江彥若是受了重傷還能通過漏洞回到現實之中,痊愈之後再回到五城,而此處是一個新的遊戲層次,是五城的升級版本,這裏是通過五城破碎而進入的一個全新的,更為完善的世界。

這裏有最真實的痛感,在這裏也許江彥殺死的所有人都有機會複活,像第一層的他一般,而唯有他自己失去了這項權力。

FW公司的目的就是讓每一個玩家都沉迷在這個遊戲之中,隻到死亡都沒有辦法去分清虛擬和現實,而江彥和FW公司之間有著更深層次的關係,江彥被卷進這層關係網之中,已經沒有辦法全身而退。

此時江彥感覺自己的靈魂在一點點的從身體之中抽離,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猶如爛泥一般的萎頓在雪淚寒的戰鬥機之上,他全身是血,骨骼寸寸斷裂,眼睛裏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色彩,他的身體隨風飄**,在獄境的天空上越升越高,他眼前的景物不斷的在變化著,他看到了雲,感受到了風,再往上便是那一口口懸掛在太陽旁邊的棺材。

這些棺材如同船隻一般的停靠在雲朵裏,下了雨,棺材裏的水滿了,便會自動降落下去攻獄境之中的人飲用。

江彥的身體不停,繼續向上飄**,他仿佛鑽進了雨中,感覺周身都是濕漉漉的,這種感覺越來越強,隻到某一刻,他忽然之間感到窒息,然後他便看到了眼前吐出的氣泡,他整個人鑽進了海裏,他被海包裹著,虛無的身體在繼續飄**著,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到哪裏,也沒有辦法去阻止身體的遊**。

他看到成群結隊遊過的小魚,他感覺自己從大鯊魚的嘴裏進入,從它的身體之中飄出,他感覺不到害怕,甚至他在此刻感覺到無比的強大,因為這一刻的他已經沒有什麽能夠傷害到他,他沒有血肉,隻有靈魂。

他繼續飄**著,知道看見一個全身血紅的鯉魚,這個鯉魚本就是眾多小魚中的一員,但江彥始終感覺他有所不同,他大膽的接近,然後整個靈魂都附著進了這個小魚的身體裏,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竟然已經可以控製自己的靈魂了,可是也隻是這麽輕微的一下,他便失去了控製的權力,他附著在了這條魚的身上,小魚歡快的遊著,江彥也隨著它的視角不斷的

變幻。

鯉魚不知疲倦的遊動,不論白天還是夜裏都睜著眼睛,不斷的遊走,江彥不知道它要去到哪裏,也沒有辦法阻止,小魚似乎遊出了海,進到了渾濁的江裏麵,又從江裏來到了河中,河道兩旁的景物開始變得可以清晰的看見,水草,蝦米,鵝卵石,河道旁的樹,最後這條小魚在一處池塘停了下來。

江彥借著小魚的眼睛抬頭看去,在池塘的邊上,有一個人,這個人身披蓑衣手裏拿著個釣竿,正在釣魚,不知道是他粗心還是他根本就不會釣魚,他的魚鉤是直的,上麵根本就沒有魚餌,隻是一根直直的魚針倒懸在池塘的下麵,江彥很想嘲笑他,既然是釣魚,拿這種魚鉤又怎麽能釣得上來魚,這個人是真的傻。

而且他一點都不認真,此刻他雙眼緊閉,竟然已經睡著了,也許他是做了美夢,口水順著嘴角低落到了蓑衣上麵,他輕輕的打著呼嚕,兩鬢斑白。

但就是這樣一隻如此不明所以的魚鉤,江彥附著在上麵的小鯉魚竟然直接咬了上去,在離它很遠的地方,有很多的魚鉤,這些魚鉤上麵有許許多多的餌料,也許魚隻有兩種宿命,一種鯉魚躍龍門,成為真正的龍,一種在遊**之時吃掉餌料然後等待被宰殺的命運,也許魚不可以選擇怎麽生,但最起碼可以選擇怎麽死,臨死之時你難道就不能做個飽死鬼。

江彥對於鯉魚的這種行為很是不解,更為可氣的是岸上的這個並不會釣魚的人此時還在酣睡,魚已經上鉤了,他還渾然不覺,江彥心中道:“傻魚呆魚趕緊逃跑啊,這魚鉤困不住你,趕緊逃吧,別連累了我。”

鯉魚如同沒聽見一般,死死的咬著魚鉤,這個人從日頭當中睡到日落西山才幽幽轉醒,他看了看斜陽,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大笑道:“哈哈,沒想到都這麽晚了,看來今天又是一無所獲啊!”

說完,他隨意的一抽釣竿,準備收工回家,令他沒想到的是出水的釣鉤上麵竟然懸著一條鯉魚,這鯉魚死死的咬著釣竿,根本就不掙紮。

江彥在這個鯉魚的身體裏,隻感覺渾身一陣輕鬆,已經從水中被甩了出去。

“哈哈!沒想到今天竟然會有收獲,這個鯉魚還挺肥的。”這個人將鯉魚隨意的接過來,放在了空空如也的魚簍裏。

江彥細看,此人看起來已經年過半百,臉上一笑都是皺紋,但眉宇之間卻頗有幾分凜然正氣。

“今天回家不用被那個賊婆娘罵了,看我今天必定要神氣一回。”

江彥心想,這個人也不知道得了什麽氣運,傻人碰上了呆魚,真是讓人無語了,這人的胡子很長,隨著風左右晃**,看起來倒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

他沿著一條小道向家中走,速度不慢,沒過多久,便看到遠處的一個山包上,有一座孤獨的草屋立在那裏,連院牆都沒有。

他離屋子老遠就大聲的喊道:“

牙兒,牙兒,你快來看看,爹給你帶來了什麽好吃的,爹今天給你釣到了一條大魚,晚上我們有魚湯喝了。”

這座小草屋的門被推開,一個身穿紅衣的小孩從裏麵蹦蹦跳跳的走了出來,他滿臉的欣喜,跑得很快,一下子撲到了這個老頭的懷裏。

“爹爹,你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娘親就要發怒了。”這個小孩奶聲奶氣的出聲說道。

江彥附著在魚的身上,透過魚簍向外看, 眼睛一下子直了。

這個小孩不是別人,正是在玉淨瓶中,整天自稱是他爺爺的紅牙兒。

小孩說完,接過了老頭手中的魚簍,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瞅著魚簍中奄奄一息的鯉魚,那眼神與玉淨瓶中的紅牙兒十分不同。

紅牙兒怎麽會在這裏,這個人是誰?為什麽紅牙兒把他叫爹,如果紅牙兒的身份是真,那這個老人莫非是?

江彥的心中有了一種十分荒謬的猜測,但他不敢確定,紅牙兒拎起魚簍,踉踉蹌蹌的就奔屋中跑去,他邊跑邊大聲的喊道:“娘親,娘親,爹爹今天釣到了一條大魚,我們有魚湯喝了。”

這屋中的陳設極為簡單,此時在一個四方的木桌旁,坐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看起來竟是二十幾歲的年紀,長的花容月貌,雖然穿的是破補丁的衣服,但是仍舊掩蓋不住她那出塵的氣質,桌麵上有三副碗筷,三個菜,三碗粥,三個菜分別是,炒蕨菜,熬蕨菜,涼拌蕨菜,三碗粥之中也隻有幾粒米,隻有那個最小的碗中米粒最多。

那個老頭踏步進了屋,滿臉的興奮之色,好似十分驕傲一般,這女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出聲道:“薑尚,你還知道回來,別人家的男人都是打獵耕地,換個幾斤好米,你倒好,拿著個釣竿天天去池邊睡覺,你要是安安心心釣魚換些吃食也好,你都已經黃土埋半截了,為什麽還是這麽不務正業,我跟了你,真是苦了牙兒。”

這女人今天沒有發怒,她已經沒有力氣再發怒了,她累了,若不是為了牙兒,她早就不過這種日子了。

江彥此時如同一個局外人,但看到紅牙兒小時候竟然也有如此深的家庭矛盾,看他們家中竟是如此的窮苦,但這個女人卻對紅牙兒極為疼愛,身上穿著打補丁的衣服,卻給紅牙兒穿的是一身新衣服,就連那碗粥都是紅牙兒碗中的粥最多。

薑尚聽了這個女人的話,低下了頭,他拿起魚簍中的魚默默的走出了屋,他把鯉魚放在長石上,將魚肚子拋開,從裏麵拿出了一副竹簡。

他看著竹簡歎息道:“我薑太公等到了此榜,卻負了她,總有一天,我會讓孩和孩他娘過上好日子。”

江彥此時已經從魚肚子裏出來,看著這個曆史上的大人物,神色複雜。

“你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吧?”薑太公此時忽然抬起頭,看著江彥的方向出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