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安軒離家真相

“你這是在誇我?”

安寧終還是破功了,眼睛彎成了月牙狀,問道。

克裏斯自然是很淡定地點點頭,回道:“這應該算是讚美。”

她臉上的笑容更甚了,不過這個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她像是回應過來自己貌似不能這麽失態,立馬又板著一張臉,不願去看克裏斯。

克裏斯也不介意,並沒有因為她擺臉色而生氣,往旁邊的柱子上一靠,嘴角勾著,聲音狠平緩,很柔和:“你以為我是安軒?”

安寧沒好氣地衝了一句:“別給我提他。”

他聳了聳肩膀,見安寧對安軒有如此大的敵意,就知道他們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麽,終究是親兄妹,哪來那麽大的仇啊。

“那我就不提了。”克裏斯雙手環胸,突然,轉移話題。

“安小姐,這段時間我可能要打擾到你們了。”

安寧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道:“伯伯他們喜歡你就行了,反正家裏空房間多得是,你就住著唄。”

刹那間,四周陷入了一片安靜,安寧察覺到克裏斯突然沒了聲音,一時間也陷入了尷尬。她還以為他會很快地接一句,這樣他們有來有回,還有的交談,不至於將氛圍搞得很僵硬。

半晌,克裏斯帶著一些疑問又富有強調性的話語,問道:“你決定好要跟我一起去M國了嗎?”

安寧的臉上浮上了認真的表情,她用力地點了點頭,眼睛卻看向了外麵院子裏的絢爛景色。

即使是入秋的季節,但是該綻放的花朵依舊在那爭奇鬥豔,展現著它們最完美的一麵。

“決定好了,從容華離開這裏之前,我就決定好了。”

安寧低下了頭,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眼底的苦澀簡直能夠彌漫出來:“你一定很疑惑,我為什麽會和家裏人的關係那麽糟糕。”

“不僅和安軒,還有那些疼愛我的叔叔嬸嬸們,我想你一定很不解吧。”

克裏斯淡淡道:“安小姐,這是你們家的私事,我能看出,但是我是沒有資格去詢問,或是更深入了解,我是否能了解,又能了解多少取決於你。”

安寧依著欄杆,坐在了一旁的長木凳上,頭靠在柱子上,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院子。

“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去世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出任務,碰到了無法解決的巨大困難,犧牲了。”

“所以,我討厭驅鬼,討厭生在這個家庭,因為如果我們安家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家,不是什麽勞什子驅鬼世家,我現在就不會失去雙親。”

安寧也不知怎的,就將心底裏一直埋藏的東西一股腦的說了出來,在這個高大英俊的男人麵前。

仿佛,就像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人,一個依靠一般。

“因此,我對家裏的一些親戚,無論是長輩還是和我一輩的人,全都很排斥,我甚至將自己孤立了起來。”

她的聲音很低,很訝異,對於她來說,重新將舊事翻出來,隻會加深她心中的痛苦。

克裏斯沒有打斷她的話,很禮貌地靠在一旁,靜靜地凝視著安寧,眼中閃爍過一道光芒。

其中帶著隱約的心疼。

“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討厭,可以說是厭惡安軒嗎?”

安寧咬著牙吼道:“他從我還是個小毛頭的時候,就離開了這個家,當時,我對他幾乎沒有印象,導致我在後來的記憶中,隻知道我有一個哥哥,親哥哥,但是至於他長什麽樣子,人又去哪裏了,我一概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對於我一個失去了雙親,隻剩個爺爺的女生來說,是什麽?”

安寧眼睛裏滾動著淚水,但是她還是堅強地咬了咬壓根,將眼淚又強行逼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氣。

“爺爺不告訴我,安軒去哪了,我的親哥哥去哪了,我沒了爸爸媽媽,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隻有一個。”

“那就是他不要我了!”

安寧大叫道,克裏斯聽到這裏,那雙淺綠色的瞳孔一縮,身體有一瞬間的震顫,他像是要做出什麽行動,但是卻止住了。

“我以為他不要我了,直到現在,我都大學了,他才回來,帶著我哥哥的稱呼回來,對我指手畫腳,用著哥哥的名頭,幹涉著我所有的決定,所有的作為。”

安寧耍著脾氣,一轉頭,怒道:“我沒把他趕出家門,已經很不錯了!”

克裏斯的眼睛微微朝著一個方向瞟去,那裏正好是院子池塘旁的假山,他隻是瞥了一眼,即使被人發現了,他這漫不經心的樣子,別人肯定以為他隻是隨意地看了下罷了。

但是他眼底湧動的光卻暴露了他這一瞥的真實目的性。

“那你知道安軒離家的真實原因嗎?”

安寧的身體猛地一滯,隨後又像是在賭氣一般,哼唧了聲:“真實原因?恐怕是編出來給自己當初的離開尋的借口吧。”

克裏斯坐在了安寧的身邊,她下意識地朝著反方向挪動了幾下,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他並不介意安寧這個舉動,他很平靜地述說著,他與安軒相遇,相識到相知的過程。

“你知道嗎,安軒離開本家的時候,連十歲都不到,他先來的,就是我們家,安家主將他托付給我們,讓他和我們家的驅魔師一起曆練,生活。”

“當時,我也不過比他大個一兩歲,而且他的長相又那麽特別,黑頭發,黑眼睛,個子小小的,瘦瘦的,看起來被風一吹就會折斷,所以我很納悶,他為什麽來我們家。”

安寧不由地轉頭,認真地看向了克裏斯,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聽著他的每一言每一語。

“所以啊,我就問他了,問他為什麽要來我們戴維家。”

“安軒說,他要成為世界上最厲害的驅鬼師,安家主說他隻要跟著我們家的人學習,就能夠達到那樣的高度。”

克裏斯突然神秘兮兮地湊近了安寧,壓低聲音說道:“你猜,他還說了什麽?”

“什麽?”

安寧被克裏斯的繪聲繪色的描述給吸引住了。

克裏斯眉眼間頓時柔成了水一般,那淺綠的眼睛裏帶著的柔光簡直要將安寧溺斃在內。

“他說,他要保護妹妹,隻要成為世界最厲害的驅鬼師,妹妹以後就可以不用再害怕了。”

安寧的瞳孔一縮,甚至在微微顫抖,她感到自己的鼻子一酸,眼前頓時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霧。

她咬緊了下唇,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他不會這樣說的,你騙人,你和他是好朋友,所以你才編了這麽一出戲來騙我。”

“你別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那麽容易上當受騙……”

“你覺得我像是在騙你嗎?”

克裏斯突然語氣鄭重地問道,剛毅認真的臉上透露出了一股成熟男人的氣息,給人一種浩然正氣的感覺,絲毫沒有從他的身上傳出一絲一毫欺詐的感覺。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麽會……”

“為什麽不可能?安小姐,你要知道,安軒是你的哥哥,他怎麽會不保護你?怎麽會拋棄你?為什麽他的離開,你就不能從別的方麵去想呢?”

克裏斯雙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搖晃了下她的身體。

“其實,真正將自己封閉起來的人,是你,安寧,你一直陷在你父母犧牲的陰影了,所以你覺得,自己沒有雙親,世上就不會有人再給你愛了。”

他繼續道:“容華,安家主,安軒,還有你那麽多的親戚,朋友,他們都是怎樣對你的,你心裏一定很明白,很清楚,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麻痹自己的內心,告訴自己全世界的人拋棄了你。”

“沒人拋棄你,從來沒有。”

安寧有點傻愣愣地坐在長凳上,雙眼直直地望著克裏斯,淚流滿麵。

“你看我說的對嗎?你為什麽不試著敞開心懷,去接納他們,他們是你的親人,你的朋友,今天你的這席話,我想你一定沒有和任何人說,是吧?”

“你……你怎麽知道……”

安寧對克裏斯能夠讀懂那麽多東西而感到震驚,他一笑,說道:“容華自然不用說,你肯定不希望自己的煩惱再添加給他人,自然不會說,安家主就更不會了。”

“別問我為什麽知道那麽多的,你想明白就好了,如果真的解決了的話,安軒那小子也會很高興的,你說是吧,安軒。”

安寧聽到這句話,驚得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看向了克裏斯望的地方。

假山後麵出現了一個高瘦的人影,即使這麽多年過去了,安軒從一個毛頭小男孩長成現在的成熟男青年,他依舊如克裏斯描述的那般。

瘦瘦的,看起來有點弱不禁風。

可是安寧竟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感到他的背是那麽的寬厚,結實,甚至天塌下來,她都覺得不害怕。

安軒的臉色很糟糕,不是因為生氣。

從這個臉色裏,就能看出他的內心五味雜陳。

“妹……”

安寧皺著眉,流著淚看著眼前的這個大男人,朝著自己走了過來,隻是激動地吸著鼻子,呼哧呼哧地哽咽哭泣著。

克裏斯欣慰地看著這一幕,知道自己的一番話是幫到了安軒和安寧,也就靜悄悄地朝著走廊的另一邊退去。

就在他倒退走了沒幾步,安寧就直接一捶砸向了安軒的胸口,哭喊著大叫道——

“你這個混蛋!你為什麽要在假山後偷聽!”

邊捶著他的胸膛,邊哭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