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看見了(1/3)
我趕到醫院之後，爸媽和其他親戚朋友已經把奶奶的遺體送上了車。
塵歸塵，土歸土，要把奶奶帶回家鄉。
我開著一輛車，車上坐著其他人，而奶奶的靈車就跟在後麵。
我透過倒車鏡，看到坐在後座的老爸和他的兄弟們抱在一起，一群大老爺們哭的像群沒找到媽媽的小孩。
開了三個小時的車，才開到奶奶的家鄉，鳳塘村。
鳳塘村很小，全村幾乎都是姓衛的，一村子都是親戚。
前些年，這裏已經通路了，但還是不太好走，很考驗司機的心理素質。
山路一邊是山壁，另一邊就是懸崖，懸崖旁隻有幾個防護欄。
哪怕我不是第一次開這條路，也會覺得心驚肉戰的。
當我把車快要開進村子的時候，我的左眼突然撇見一個人，正站在水塘邊徘徊。
那個人帶著一個綠色的軍帽，身上穿著幹淨的白襯衫，腳下則是雙黑色的布鞋，手上還抱著本紅色皮的書。
“小山，你在看什麽？”坐在副駕駛上的老媽問道。
我指了指水塘邊，說：“那邊站著一個人，感覺挺奇怪的。”
“哪呢？”老媽伸著脖子望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水塘旁邊沒有人啊。”
我心裏一驚，再轉頭看了一眼，那個綠軍帽還在水塘旁邊。
“就那，那個樓梯那裏。”我指著那個綠軍帽說。
老媽拍了我的手一下，說道：“別瞎說，沒準是你看錯了，趕緊開車。”
車子駛過水塘邊的時候，我還特意向池塘邊看了一眼，那裏確實還坐著一個人，正襟危坐，手上還翻著那本書。
奇了怪了，這麽大一活人老媽居然看不見嗎？
我剛剛停下車，算命先生的電話就打來了。
“衛小山，你去哪了？人呢！我在這裏等了你三個小時了。”
我稍稍把電話拿遠了一點，然後說道：“先生，我回老家了，後天你和劉警官一起去白馬峰吧。”
“出什麽事了？”算命先生問道。
我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奶奶沒了。”
電話那邊傳來滋滋的電流聲，算命先生半響才說道：“節哀，記得，你可以守靈，但是頭七那天記得回避。”
頭
七是回魂夜，是靈魂回家的那一天。
我說道：“我奶奶不會害我的。”
算命先生馬上回道：“不是怕你奶奶，是怕跟著你奶奶的東西，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怕鬼差一個不小心也把你給牽了。”
多的算命先生沒有解釋，就直接掛電話了。
奶奶回鄉，在這個萬年平和的小村是件大事情，幾乎全村人都來幫忙了。
我反而沒事幹，還被老媽嫌棄礙手礙腳的，幹脆就去村口的水塘邊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到村口那，那個青年還站在村門口，隻不過伸著脖子還在朝村裏麵看。
我抬腳就要往那邊走，突然覺得似乎看那個青年有點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的地方不在於……視角？
我眨了眨眼睛，他確實還在那裏，似乎是看見我了，還在那裏招手，想讓我過去一下。
我想就這麽幾步路，他幹嘛不進來？除非是他進不來，就像風雷新村的那張電動車一樣，它出不了風雷新村。
靠！一想到這裏，我馬上就警惕起來了，不過我沒有輕舉妄動。
“哎喲，剛才還看見一隻貓呢，怎麽不見了！”我故意大聲地說道，然後轉身就準備走了。
然後這一轉身，我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我的右眼，並不能看見那個人。
這時候，一隻小鳥從我頭頂上飛過，我又假裝看鳥，轉過身去看他一眼。
閉起左眼之後，那裏確實空無一人，但是睜開之後，男青年還站在那裏，一臉渴望的看著我。
我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眼睛突然流血，然後就能看到這些東西了。
我心中大喜，自從鎮魂符掉色之後，我一直苦惱於如何分辨人鬼，但是這隻左眼卻幫我解決了這個問題。
雖然不知道這隻眼睛是怎麽開眼的，但是管他，先用上再說。
拿那個男青年證實了我的想法之後，我本來還有點高興，可是當看見二叔帶著幾個村人把白布纏在村口的牛頭骨上之後，我一下就冷靜了下來。
“小山，走回家吃飯了。”二叔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我跟著二叔他們走了，走在最後麵，突然聽到一聲巨吼，像是憤怒的牛發出來的。
我轉頭，就看見那個男青年癱坐在地上，白色的襯衫上都是血，很快，血就消失了
男青年又站了起來，想要走進村子裏麵，可是在村口又停下了，然後探頭探腦地朝裏麵看。
奶奶的靈堂他們已經設好了，靈堂後麵就是堂屋，是奶奶生前住的地方。後麵則是個後院，裏麵有一口水井。
老媽讓我進屋去換了一套棉質的白色衣褲，右手上帶著塊黑色孝布。
之後就要一直帶著了，直到孝除那一天。
今天晚上一直窩在祠堂裏的族老也難得出來，他站在奶奶的靈位之前，給她上了三柱香，然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問道：“你是她家老幾啊？”
我還沒弄懂什麽意思的時候，老媽就替我回答了：“老大，他是老大家的老大。”
我和族老有點渾濁的眼睛對上，族老拿煙鍋抽了一口煙，說道：“老大啊，那今晚上就他守了吧，送的那天他就不要去了。”
老媽說道：“……這個，讓他送他家奶奶最後一程吧？”
族老說道：“娃子魂有點不穩，跪橋會把你家娃子也帶走的。”
我老家這邊送葬的時候，需要子孫後代跪橋，從家門口一直跪到墓地。
子孫跪在地上，這是鋪橋，棺材從跪著的子孫上過，這是走橋。
讓該走的人有橋可走，而不是走泥濘的道路。
第一夜，本來老爸也打算和我一起守靈的，然後被族老趕去睡覺了。
族老坐在火盆旁邊，火舌吞吐，裏麵是翻飛的黑灰。
橙紅的光照在族老的臉上，配上他深陷的眼窩，褶皺的臉，顯得有點詭異。
族老抱著一個水煙袋抽，咕嚕咕嚕的抽著，說道：“娃子。你叫啥？”
我把黃紙扔進火盆裏，說道：“衛小山。”
“原來是小山呐，你出生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咧。”族老哈哈一笑，還有點感慨地說道：“沒想到長這麽大了。”
“當年啊，我記得你出生那會，有個老人家說，你是天上的童子，活不過五歲的，哎喲，可把你奶奶嚇得喲，天天去寺裏拜佛，有時候一跪就是一天。”
“你現在長這麽大了，你奶心願也算是了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