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歸於盡

我還想繼續聽下去,但被鍾靈兒發現了,哪裏還好意思?便幹笑了一聲,朝心中的女神說了有生以來第一句話:“你好。”

鍾靈兒微微點了點頭,也說了生平以來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你好。”然後又說了第二句話:“你氣色看起來不怎麽好。”

我有點受寵若驚,心裏又在想,我當然氣色不好了,不然還來這幹嘛呢?

這時,我父親與李神婆一前一後從堂屋裏走了出來,我父親臉色不太好看,叫我回家。

車啟動後,我回頭朝鍾靈兒望去,她也望著我們這方,父親將摩托車開得很快,我一直望著鍾靈兒,她開始也望著我,後來或許是被我望得不好意思了就低下了頭,我發現她真的很美,想多看她幾眼,隻可惜摩托車在前麵轉了個彎,立馬就看不見她了。

她的倩影一直在我眼前縈繞。

我問父親,那個吳樂樂到底是死是活,父親說:“應該是活的,因為她已經醒過來了。”

“可為什麽李神婆說她死了?”

父親沒有再回答,想必他也為此不解。我感覺那個李神婆實在是古怪,且不說把一個活人說是死的,我這一回跟父親來她這兒看病,她什麽也不看,根本就不把我的病放在身上,難道真如她所說,我這病無大礙,休養幾天就好了?

從李神婆家回來,我果然感覺好多了,母親依然很擔心,叫我去屋裏休息,然後跟父親說:“大黑這孩子不知去哪了,一天了都不見人。”父親問:“怎麽還沒找到?”母親說沒有。我覺得很奇怪,就出去問我媽,大黑怎麽了,母親說大黑昨天不知去了哪兒,一直沒有回家,村子裏的人幫忙找了一個晚上再加一個白天還是沒找到。

我想起了那隻被大黑逮住的黃皮子,說是不是去街上了?他抓了一隻黃皮子,估計是去賣了。母親說大黑抓住的那隻黃皮子逃了,大黑就去追,接著一直沒有回來。我心中隱隱有股不安,估計大黑出事了。

到了大黑家,卻發現他家門緊鎖,想必大黑的父母去找大黑還沒有回來。我徑直就朝屋後麵的那座小山丘跑去。

這時候是下午三四點鍾的樣子,雖然不是烈日當照,可天空也是明朗的很,奇怪的是我一跑進小山丘裏,隻感覺一股冷氣撲麵而來,令我渾身打了一個冷顫。這座小山丘大約有一百多米高,裏麵大多是鬆樹,平時光線挺強,可我明顯地感覺到,這時樹林之間像是飄**著一股薄霧,朦朦朧朧地,就像是雨後黃昏,顯得極為晦澀。

為了尋找大黑,我也沒有去多想,邊叫著大黑的名字邊朝山上尋找。

當到達大黑抓住黃皮子那兒時,我的心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會有這種感覺。我朝那兒看了一陣,裝在地下的鐵鋏不見了,不過鬆針上還留有黃皮子的血跡。我站在一棵鬆樹下,目不轉睛地望著那抹血跡。四周驟然安靜了下來,沒有蟲鳴,也沒有風聲,隻有我的心跳。

“嘣!嘣!嘣!”

突然,一陣冷風吹來,身後傳來一陣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撞在樹上的聲音,我迅速轉過身舉目朝那方望去,通過幾棵矗立的樹杆,我驟然看見在十多米以外的一棵樹枝上吊著一隻黑物!

因為有樹遮擋,又隔得遠,隱隱約約見,那像是一個人的輪廓!

我心頭一緊,在當地震了足足十秒,這才移步小心翼翼地朝那方走去。

待近了我發現,那果然是一個人!他背對著這方,被一塊黑布吊在一根粗樹杆上,離地約有半米,身子不時隨風搖晃,像是一隻吊鍾,不緩不慢地撞向樹杆,發出一陣陣輕響。

“啪!啪!……”

從他的背影看來,他就是大黑!

在這一瞬間,我思維短路,一時怔在當地傻了一般望著大黑,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反應過來,慢慢地朝大黑走去。但是,當我快接近大黑時,腳步立即停了下來,眼前的一幕再次令我瞠目結舌。

在大黑對麵的一棵樹杆上,也同樣吊著一樣東西,不過那不是人,而是一隻黃皮子。

那隻黃皮子前左腿受了傷,正是被大黑逮住的那隻。

它怎麽也被吊在這兒?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心亂如麻,那隻黃皮子雙目盡鼓,緊盯著對麵的大黑,我朝前一步朝大黑望去,這一望,呀地一聲,身子差點落在地上。

大黑雙手直垂,黑布套在他的脖子上,他就那麽直挺挺地吊在那兒,雙目睜開,一動也不動地望著對麵的黃皮子,驚異的是,他臉上並無恐懼之色,而是露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我再也控製不住了,大吼一聲轉身朝山丘下跑去。

當我父母與大黑的父母及村裏人來到小山丘上看到眼前的一幕時,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有膽小的小孩當場嚇得哇哇大哭,我父親立即叫道:“把小孩帶回去!”

大黑的母親痛苦地叫了一聲,身子朝前一傾倒在地上。

我心裏也非常非常地難過,大黑跟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不是親兄弟,可也是情同手足,如今他卻永遠地離我而去,我一時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眼淚也情不自禁哇哇流了下來。而大黑是個很機靈的人,他怎麽會與那隻黃皮子同時吊在樹上呢?這到底是誰幹的?

立即有幾個男人將大黑抱了下來,突然,聽得我父親叫道:“還有呼吸,大黑還沒死!”我心中一動,忙走過去看,我父親已在給大黑做人工呼吸,大黑的父母在一旁焦急地看著,顯得不知所措。

有幾個人圍著那隻黃皮子看,因為它竟然與大黑同吊在一塊,顯得猶為怪異,大夥在議論紛紛,有人說這是有妖怪在作祟,也有人說這是人為的,說不定村裏出現了變態的殺人凶手……老獵人秦叔將黃皮子取了下來,嗡聲嗡氣地道:“什麽妖怪、殺人凶手,我看就是這黃皮子在作怪,待我回去剝了它的皮,大黑保證就好了!”

我父親一聽這話,臉色頓然變了,忙對秦叔說:“千萬別碰剝它的皮,就在這裏挖個坑將它埋了!”然後就叫我回去拿鋤頭,秦叔說埋掉太可惜了,這黃皮子身上好歹也有好幾兩肉,就算拿去街上賣也能賣上幾十上百塊錢,父親沉重地說:“黃皮子生性陰詐,而且有仇必報,我估計是大黑弄傷了這隻黃皮子,黃皮子為了報仇,就用了妖術跟大黑同歸於盡。”

大夥麵麵相覷,對父親的話半信半疑,秦叔極為不服,這隻黃皮子難道就這麽傻,非得跟大黑同歸於盡?我父親說:“黃皮子想要害一個人,同類也必須死一隻。”說著又催促我回去拿鋤頭,我遲疑了片刻就朝山下跑。

我邊跑邊想,如果我父親說的是真的,那麽這黃皮子也太可怕了,為了報仇,連自個兒的命也不要了,幸虧沒來找我……我眼前又呈現出它那可憐而乞求的眼神,我那天是替它求了情,隻是後來我父親叫我回家而大黑最終也並沒有放了它,我想,我沒有想過要害它,它應該不會來找我報仇……

心裏非常地亂,又害怕得要命。

當我拿著鋤頭上山時,好幾個人已抬著大黑下來了,大黑的母親在後麵邊跟著邊痛哭,我心裏一陣難過,想去安慰她,可又不知說什麽,隻得長歎一聲提著鋤頭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