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瞿白想了想,偷偷調動了體內的靈氣想去試探一番,但很快發現幾乎無用,隻能發現對方身體裏蘊含著和自己類似的十分豐腴的能量,但卻根本探不到底。

這說明對方確實是一個修真者,但是修為應該比自己高才對。

可聽對方剛剛的口氣,似乎也無法探尋到自己的真實狀況,還將自己誤認為什麽“天質”了。

雖然從瞿白大驚到偷偷探測對方深淺到最後的疑惑叢生似乎曆經許久,但這些,卻因為瞿白處在一種十分緊張和緊迫的思維下,幾乎都是在一瞬間完成。

等到對方收起自己的疑惑重新看向瞿白時,他也恰到好處地戴上了一張疑惑的表情了。

“厄……你說什麽?”瞿白裝作正常人,沒聽到對方的自語,客氣有禮地問道。

對方搖了搖腦袋,又恢複了那種懶散,“沒什麽,你說你是來賣藥的?”

瞿白點頭,對方不甚在乎地對他擺手,“我們這裏不收散戶的藥材,你去其他地方問問吧……”

對對方的表現,瞿白早有所預料,便一點也不驚訝,更不急躁,他伸出細長的指頭塞到自己的包中,胡亂掏出一個報紙包著的玩意兒,輕輕地放到櫃台上,輕聲地說道:“你可以先看看……”

話音未落,瞿白麵前的這個夥計以及左邊一直與老者溝通的三人像是同時有所感應一般,齊刷刷地全部朝瞿白手上的東西看過來。

瞿白的後續話語全部消弭在幾人如狼似虎似的饑渴眼神中——好吧,看來他似乎達到了想要的效果了。

站在櫃台裏的夥計在那三人移動腳步走過來前,快手地將報紙連同裏麵的東西一把抄了下去,然後帶上了一張笑臉對著瞿白說道:“先生貴姓?我們前台不方便做收購的工作,不如跟我到店後麵來吧。”

說著,打開了櫃門將瞿白迎了進去,並以眼神示意那邊的老者趕緊攔住準備過來的那三人,瞿白暗暗將這一切收納眼底,心有所悟,但麵上依舊是一幅古板沉靜地表情,他客套地說著:“不用了,我就幾樣東西,先拿給你看看能不能收,能收我們再談,不能收,我就去其他地方問問。”

瞿白說著就要再從包裏掏出幾樣東西的架勢,對方趕緊伸手攔住,嘴角抽了抽,看到那邊蠢蠢欲動的三人,立刻肯定地點頭,“都能收,跟我進去吧。”

瞿白看著麵前這人說話前,三番兩次地要去看那邊的三人,心裏立刻有了新的評估,他一邊點頭跟著對方走進櫃台,一邊悄聲探了探那邊的情況,果不其然,那邊三人也都是修煉者,都是練氣期,一個練氣初期,另兩個都是練氣後期了。

按理說,瞿白應該隻能感受到那個練氣初期的水平才對,但是另兩個比他功力高的人他也確實的探測到了,瞿白想了想,覺得大概是對方體內靈氣十分雜駁不純所致。

這三人雖然和他一樣都處在練氣階段,但顯然,修煉不若他的穩固,瞿白暗忖,同時想起青元總綱的緒論裏似乎說過,他們這一派,基本都是以修煉心境為主,以感應天和為道。

因此,為了更好地參透天道,整個青元總綱中都是防禦為本,攻擊為輔,真算起來,也隻有一套想襯的青蓮劍歌是主攻擊的法訣,其餘的皆是各種輔助修煉的陣法和防禦陣法以及法寶的修煉。

也正是如此,這種心訣修煉有所成後,其他修真者難以探得他們的深淺,因為他們是融入天和的,人能判別他人,卻不能斷得天和。

瞿白跟在那個夥計身後進了店鋪後麵後,也堪堪明白為什麽剛剛對方探不到自己的底,並對自己生了誤會。

這樣也好,省了後續諸多麻煩。瞿白暗想,隻要他能利用得當,這次交易結束,他們應該也再無交集,想到這裏,瞿白隻恨自己當時出門時,沒能多拔上幾根人參帶上。

而將人參視作蘿卜,想拔就拔之人,除了那些本身擁有神通的修真者外,想必天地下也沒幾個了。

瞿白暗自懊悔間,對方已經帶著他走進了店鋪後麵的一間屋子,看擺設倒像本來就是一間會客室,他一走進去,便迎著瞿白落座,然後讓人去送茶水上來。

“敝姓曲,曲靖。”對方自我介紹道,語言裏並沒有什麽客氣之處,仿若不是瞿白身上幾樣不錯的東西讓他上眼了,他根本不會坐在這裏和瞿白心平氣和的說話似的。

瞿白低頭掃了一眼被奉到自己麵前的茶水,沒有一點去端起來的*,曲靖的態度他雖不喜,但卻也不怒,與其說他覺得對方輕視自己容易惹人不快,倒不如說他也更願意對方拿這種不冷不淡的態度對待他,一筆交易結束,大家誰也不攀著誰。

“木行。”瞿白伸出手指摩挲了一下座椅的扶手,冷靜地報上自己臨時想到的假名。

“木先生……”對方笑著,拿出那個包著報紙的東西,“不介意我先打開看一下吧?”

瞿白伸手對他做了個輕便的姿勢,曲靖獲得許可後,也不急躁,慢條斯理地撥開外麵的一層層報紙,等到裏麵的東西完全展現出來後,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不自覺低喃:“怎麽會……”

瞿白不接話,因為他不清楚對方吃驚的原因,是吃驚東西太好,還是吃驚東西不如他預先猜測的那樣,很快,瞿白知道答案,對方拿起被報紙包著的,一根品相可能還不如他們店中百年老參的細小人參。

人參雖然須根保持得都不錯,還帶著點土,像是剛剛挖出來的一樣新鮮,但就品相而言,年份並不久遠,可是……

曲靖能感受到這一味人參中蘊含的靈氣遠遠超過了一般的老參,自末法時代以後,他們所居的地球上靈氣枯竭的厲害。

現如今任何能培育出這種滿含靈氣的植物的地界不是一些門派的隱居之地,就是被人世間的政治勢力給圈定了。使得諸如人參等一些稀有而能自己吸收天地靈氣的藥材植株,也難以達到當年能煉丹的靈氣飽含量了,除非是山野間生長的超過百年之久的天地純品。

但這一株人參……顯然不到年份,但這其中包涵的靈氣雖然他們這樣有門派依循的修煉人士看不上眼,但對那些艱難的散修或者家族修真者來說,價值可就十分可估了。

對曲靖來說,這株人參本身的價值也許不那麽高,但他麵前這個普通人是從哪裏獲得的,是不是有什麽地界靈氣充裕,而不再任何人的控製之下……

這些光是想想,他就幾乎興奮地難以自已,一塊無主的飽含靈氣,而能孕育植株的靈脈或寶地,即使是這麽一株品級低劣的人參也能被培育成這樣,那麽他們門內那些在現世環境裏幾乎生長不出來的仙品植株是不是也能重見天日,而他這個為門派帶去如此生機的弟子是不是也可以……

想到這裏,他不禁放下人參對著瞿白急切地問道:“這是哪來的?”

瞿白以眼角掃了對方一下,唇瓣抿得更緊。

曲靖立刻誤會了瞿白的意思,他試圖露出一個不那麽急躁的笑容,“木先生,你看到了,這根人參其實年份不夠,這樣的東西我們倉庫裏有不少,我在這裏也可以賣給你一個人情,收了這一株人參,但也許,你會更想和我們做另一筆交易。”

“什麽意思?”瞿白眼神閃了閃,他知道對方沒說實話,但他選擇靜觀其變。

“若我沒有錯估,這根人參是剛剛采摘下來的,看這根參的新鮮程度,采摘地址應該離我們這裏不會太遠才對。尤其是,隻是在這種保鮮的包裝下麵……”曲靖說著,以門外漢的眼神瞄了一眼他剛剛拆開的那一堆報紙。

“我們藥店最近正準備開辟一片藥園子來種植一些緊缺的藥材,但是地址一直沒選好,現在既然有一片能生長野生人參的土地,想來也可以作為我們藥園的考察地之一。隻要木先生你提供了這個地址,不管你今天帶了什麽東西來,我們都以高出市價的兩倍收下,同時還會給你一筆信息提供費,你看怎麽樣?”曲靖最後雙手環胸,做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問道。

但不管他表現得多麽輕鬆,瞿白都敏銳地感覺到這個人實際是在緊張地期待著自己的答案的,他沉吟半天,像是考慮對方話語的可信度,而實際上,卻是在探究對方說謊的目的。

這個曲靖顯然十分想知道他從哪裏弄到的人參,而以他剛剛的話語看來,他應該是以為自己是偶然從什麽野地或山林裏采摘的,而對方十分想得到這個野地或者山林的具體地址。

可見,話語根本不像對方說得那樣,他手裏隻是一種很一般的人參,以對方修真者的身份,應該很輕易就看出人參裏蘊含的那些充足的靈氣。

那麽……對方想要的是那塊靈氣之地?瞿白為自己的這個猜測緊縮了一下瞳孔,而後悄悄呼出一口氣,麵帶苦惱地看著曲靖:“抱歉,恐怕不行,這些東西不是我自己摘來的,是我的朋友拖我轉賣的,我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弄來的這些東西,他是抽不開身來,所以才托付給我。”

曲靖一愣,他其實已經做好對方會獅子大開口的準備了,隻要不太過分,他其實已經準備,即使超出自己能運用調動的資金,也要硬吃下這一筆了,卻不想對方給了這麽一個說法。

他狐疑地盯著瞿白看,此時的瞿白心中也十分沒底,他摸不清對方想找到人參生產地的原因,或者,對方是覺得既然能挖出一根人參,那麽久還能挖出無數根人參?

“你朋友在哪?我親自和他談。”曲靖看了半天,沒從瞿白身上看出異樣,就是一個戴著眼鏡的二十出頭的普通年輕人而已。

“不好意思,他現在挪不出空,他很忙,否則不會讓我來代他辦事了。”瞿白又一次給了對方一個軟釘子。

曲靖不氣餒,退而求其次,“那他什麽時候有空都可以,我隨時能配合。”

“你……”瞿白故作訝異地看向對方,像是不能理解對方剛剛還一派輕鬆的狀態,怎麽轉而就變得如此執著。

曲靖也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整了整坐姿浮遊恢複那種懶散,端著一副閑適的樣子和瞿白說道:“我們店對藥園的建設選址還是比較嚴謹的,略有急躁了,不好意思,但無論如何,請讓我和你朋友見上一麵。”

瞿白沉吟一下,故意表現的很是為難。

曲靖立刻上道地說道,“你既然是代你朋友辦事的,那你今天不管帶來什麽,我全部以高出市價的兩倍,不,四倍,以四倍價值收下,多出市價的那一部分你完全不用對你朋友交代,隻需要將我想與你朋友見麵的意思傳達到就行,你看怎麽樣?”

瞿白終於露出一抹笑意,伸手將包裏其他東西拿了出來,但隻限於人參和何首烏這兩樣,肉蓯蓉是摸都沒摸,這個人已經對這些藥材的生長地生出了莫大興趣,如果看到本不應該在一起一個環境和土壤中生長的東西出現在一起,會不會起了其他心思就難說了。

三株小人參,一些何首烏,全部用報紙包著,對方知道內裏裝著是什麽東西後,看著外包裝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最後等瞿白神清氣爽地踏出藥店大門時,他鼓囊囊的包已經癟了下去,但他報出去的不記名銀行戶頭上卻亮閃閃地多出了七萬塊錢。

市價的四倍。瞿白暗忖,說是四倍,但以他自己對那些靈氣的了解,其實不過剛好對上了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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