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頭發
還不能達到鐵公的要求嗎？
他的要求，是怎麽樣的？
我心裏有些發苦，隻聽鐵公繼續道：“我相信，你的速度會提上來的，你會做得更好，小黑，不論，我們能不能守住自留城，我希望，你能夠活下去，記住了嗎？”
我怔了怔，連忙應道：“記住了，鐵公。”
與此同時，我也明白，為什麽大家都叫我小黑了，除了我的皮膚蠟黃之外，還透著黑黝黝的光亮，想必，這就是他們為什麽叫我小黑的緣由了吧。
鐵公再次衝我點了點頭，又去指導其他的剔骨工了。
鐵公走遠後，狄野對我道：“小黑，鐵公對你的期望很高啊，要知道，外麵的那些火夫，可是搶破腦袋，也要進入這裏當剔骨手，當時，整個屠宰場隻有一個名額了，你可知道，鐵公為什麽偏偏不選擇比你力氣更大，比你更有學問的人，來這裏當剔骨手？”
我微微一怔，盯著狄野的黝黑麵龐，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又看了看遠去的鐵公背影，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嗬嗬，你當然不知道，鐵公看重的，並非是你的潛力，也不是你的樣貌……你所能想到的那些，都不是鐵公看重你的理由。”狄野繼續道。
我心裏一跳，難道是狄野的原因，是狄野請求鐵公收下了我？
“是你幫我？”我張了張嘴，旋即看著狄野道。
狄野搖了搖頭，道：“不是，鐵公說過，你的眼睛最真誠，還有你的那句話，也最直接，直接打動了他，所以他才會選擇收下你，而不是要其他人。”
“我的眼睛，什麽話？”我驚道。
狄野用油布擦了擦手掌，說道：“鐵公說你的眼睛很純淨，這是其一，其二，是鐵公問你為什麽要當剔骨手的時候，你的回答令他很滿意。鐵公問你為什麽要來當剔骨手，你的回答是，你餓！”
“就這麽簡單？”我微微訝異。
“對，就這麽簡單，我也沒有想到，鐵公就這麽簡單地收下你了，在你之前，那些想要當剔骨手的家夥們，回答鐵公的不是說為了保護自留城，就是為了追隨鐵公……他們的回答，都不是真心的，鐵公看得明淨，所以，他才會收下你，不僅僅是你的眼睛真誠，你的回答也很幹淨，就是因為你餓，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鐵公知道，你的心思純淨，沒有那麽多花花腸子，才會選擇留下你。”狄野說道。
聞言，我心裏不由地一暖。
看來，鐵公是個有故事的人。
這一點，倒是與我類似，我也不喜歡心思太過複雜的人，但是，這個濁世之中，心思不複雜的人，又有幾個？
至於那些沒什麽心思的，估計早就死了吧。
“好了，你也別多想，我跟你說這些，就是怕以後沒有機會說了，自留城的情況很不好，我們能不能自保還很難說，哎。”狄野說完，長長地歎了口氣。
自留城，真的沒有一個道士了嗎？
我試著感應遊離的靈氣，發現，這具身體，對於靈氣並不排斥，這令我有些欣喜。
與此同時，我有些失望，在這個夢境之中，我的軒轅靈玉，我的雲夢之澤，我的黑蓮業火和極冰火焰，都沒有帶入進來。
我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那個叫小黑的落魄少年。
這具身體，即便天賦能力再出眾，我也可能立即修煉有成。
自留城一旦被東夷人攻破了，等到我們的，將是什麽，大家都可想而知。
鐵公要死，狄野要死，作為小黑的我，隻怕也要死……
既然，作為小黑的我，也要死……
那麽，這個夢境，到底有什麽意義呢？
或許，這個夢，本來就沒有什麽意義。
我很想置身事外，馬上找到自己的伴生夢魘獸，可是，我的夢魘獸，到底在哪裏呢？
大白雞說，隻要用心感應，就一定可以感應得到，我現在連夢魘獸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我真的能找到嗎？
“呱！”
一隻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蛤蟆，被狄野抓在了手中，狄野粗暴地提著蛤蟆的兩條大腿，掐了掐蛤蟆的嘴巴，蛤蟆的身體裏儲藏著一定的水分，儲藏在蛤蟆體內的水分，比汙染的水井的井水要好喝得多，狄野喝了幾口之後，將蛤蟆丟給我道：“來，小黑，你也喝幾口。”
我看了看那隻渾身長滿疙瘩的蛤蟆，心裏有些抵觸，跟這玩意嘴對嘴，我實在有些反感。
“猶豫個什麽勁兒啊？”狄野催促道。
我咬了咬牙，現在我就是小黑，我不是吳光，就是跟蛤蟆嘴對嘴，又算什麽？
我擠壓蛤蟆的身子，弄了幾口水喝，覺得舒爽許多，蛤蟆體內的水，果然比汙水井的井水好喝得多。
喝完水之後，我們兩個再次走到了長長的案板前，開始剔骨。
起初，我還有些生疏，但是後來，我發現我的速度快了，也不再損傷刀刃了，我發現，我對於剔骨的理解，有了新的認識。此時，我的眼中，隻有吃食，沒有人肉，這可是自留城之中的戰士和百姓的食物來源，那些作戰的戰士和城中的百姓完全不知情，他們一直以為這是豬肉。
可是，人肉和豬肉的差別，究竟是怎樣，我的確不知道。
即便，我作為剔骨手，手刃了若幹的人屍，也沒有多大的感觸。
不論是豬肉，還是人肉，現在，就是所有戰士和百姓的吃食罷了。
這些死去的人屍，有戰死的戰士，也有死掉的百姓。
“咕嚕咕嚕……”場中的一口巨大鐵鍋，不斷地冒出油泡，散溢出令人迷醉的肉香。
那一大口鐵鍋之內，煮的，都是大塊大塊的人肉。
狄野走上前，用鏟子小心翼翼地撥出來幾根頭發絲，他叫道：“哪個龜兒子，這麽粗心？將人的頭發遺留在鐵鍋之內？”
狄野的這一聲呼喊，令屠宰場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望向了狄野。
所有人都看著狄野，就是沒有人，為這個事情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