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我把你當大樹
其實，剛剛的我，隻要有了那種念頭，便可以將這兩盞青璃鳳凰燈蜃化掉，蜃化了，還可以還原。
我一揮手，身邊那簇野花，便是蜃化掉了，化為了蜃氣，再一揮手，那些蜃氣紛紛重新化為了野花，如同真的野花一般，但是性質上，已經發生了重大的轉變，野花非原本之花，已經並非是草木靈體，而是蜃的萬物屬性。
從我接管蜃獸的身軀的那一刻，我便感受到了。
蜃獸，可以包納一切，十分可怖。
我一垂眼，身下的懸崖，便是化為了蜃氣，再一眼，懸崖恢複如初，同樣的，成為了蜃景。
這麽做，很奇妙，有若造物主一般，但是，我卻高興不起來。
我想，這沒有什麽可以高興的起來的。
如今，我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在蜃獸麵前，一切術法都是紙老虎，一切法寶都是紙老虎，一切的一切，都不堪一擊，我似乎，已經有了去最高天星穹天的實力了。而我，也有了實力，可以去看看那個地府是否存在，看看地獄那裏，是否有陸遜。
我感到自信，因為，我是蜃獸。
我想，做蜃獸更為適合我，做龍神，不是我，即便，我找回來，又是真正的我嗎？
真我，還是假我？
區別的界限，又是什麽？
我感到怔然，我知道了自己如今要走的路，我是蜃獸，如今，要走的，自然便是掠奪的路，周圍的一切事物，皆可以被我所利用，我甚至都不知道饑餓為何物，不知道冷暖……這便是蜃獸……隻要我想，我可以將這附近的一切，都蜃化掉，變成蜃氣，被我吸收。
這就是掠奪，純粹的掠奪。
我的靈魂，如今都是蜃，沒有什麽不是蜃的。
……
枯坐，並沒有令我感到枯燥，反而，令我覺得很是高興。
獨處的機會不多，也許，我應該就是孤獨的。
在這條道路上，陪伴我的，不應該是孤獨嗎？
我想到了晚晴，內心有愧，便刻意令自己不去想，我又想到了靈玉之中的晚晚，我覺得，這麽做，很不妥，她本應該是自由的，而我，似乎，並不能保護他一輩子，真的如此嗎？我定了定心神，心念投入靈玉之中，心神搖動，柴伯和鍾靈，便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柴伯一如既往地昏傻，如今的我，可以用蜃氣修補他的靈魂創傷，但是，一旦如此，柴伯的靈魂，便會成為蜃，我不能如此，柴伯的問題，就交給大白**……鍾靈臉色，有些清冷，我知道，她原本不是這個樣子的，我站在她的對麵，卻無法邁開自己的腳步。
“阿光？”她叫我。
我怔了怔，一如那個月下的夜晚，在臥龍村，我第一次遇到她。
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此時，多了一些清冷的感覺，她的轉變，令我隱隱不安。
我搖了搖頭，將多餘的想法，甩出腦海，擠出微笑，看著她，道：“對不起，很長時間，沒有見你，對不起。”
“說什麽對不起啊？”她跑過來，一把抱住我，將臉頰緊緊地貼著我的胸口，道：“我把你當大樹的……別離開我……我會想你……”
我感到前所未有之迷茫，我真的看不清未來，更看不清自己，鍾靈這麽好的女孩，難道也是我麵前的演員之一？
她的存在，也是刻意安排好的嗎？
所有的人，都在騙我嗎？
我怔然，我迷惑……
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
我怔了怔，抱住了鍾靈的身軀，一直抱著，抱了很久，夜晚，風吹到這裏的時候，有些清冷，我跟鍾靈坐在崖頂，看著下方的流水，有些怔然。鍾靈目視湍急的水流，道：“阿光，我想，我們都變了，變得，不再是我們的外貌，我們的模樣，就連我們的靈魂，也變了。”
“是嗎？”我頓感語塞。
“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沒變？”
“我？”我錯愕，看著她，道：“我覺得沒有，也許，我變了？”
這話說得，我自己都不確定。
單論肉身的話，我現在是蜃獸，論靈魂的話，我也是蜃獸，這麽說，我是變了，可是，我的心，沒變啊。
鍾靈歎了口氣，對我道：“阿光，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不跟我說？”
我搖了搖頭，道：“其實也沒什麽，我正在完成一個考驗，至少要完成六個，才可以離開那裏，如今，我才完成了兩個，也就是兩道考驗。”
她抓住我的手，令我倍感溫暖，對我叮嚀，道：“別為難自己，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強求，我的心，一直都在你這裏。”
“我……”我什麽也沒有說出來，其實，我想說的是“我的心，又何嚐不在你這裏”，但是，我就是沒有說出來，似乎，那個時候的自己，是個失靈的機器一般，說不出來話了，最終，我也隻是說出來，“我知道。”
我想，這個時候，我是懦弱的。
我不想找任何的理由，懦弱了就是懦弱，我無法避免，我接受。
鍾靈不知道我的懦弱，我也不想讓她知道，我以為我足夠強大了，但是，沒有想到，我的內心深處，還是會有一個陰暗的家夥，那裏藏滿了汙垢、邪惡、暴力……這些種種，我想，每一個人，都會有，這是無法避免的，包括鍾靈，她也會有吧。
“你看，我爹的狀況，似乎更加嚴重了，甚至，連數數都不會了，隻會數到十，從十再開始數的話，便是又從一開始了。”鍾靈捂住額頭，看著遠處呆傻的柴伯，道。
我頗有時過境遷之感，當年外冷內熱的柴伯，如今卻變成這個模樣，實在令人遺憾。
我擠出微笑，看著鍾靈，道：“別擔心，雞爺會幫你的，他有醫治柴伯的法子。”
“真的嗎？”
我笑笑，“真的，你放心。”
“嘻嘻——”她嬉笑一聲，采下來幾株野花，對我晃了晃，說道：“聽你這麽說，我好開心啊，要是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