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華凝眉沉思:“當初二皇子妃過世,其中不乏百裏瑾川的手筆,周家也因此敗落,按道理來說,若周子清和二皇子妃真的同出一脈,應該是恨他入骨才是。”

百裏君熠搖搖頭:“大家族中的女兒,生來就是聯姻用的,隻要能夠達到這個目的,人是生是死並不重要。若是周城的周家和二皇子妃的娘家是一家人,那背後說不定隱藏著我們都知道的大事。”

周家做事很完美,後麵的小尾巴也處理的很幹淨,他之前之所以直接動手將周子清抓起來,為的就是來個釜底抽薪,先控製住他,然後再調查背後的隱秘。可是,現在時間太短,很多計劃根本來不及展開就被百裏瑾川打斷。

若兩者有聯係,那麽百裏瑾川這樣及時的出現就引人深思了。最麻煩的還是接下來的事情,百裏瑾川勢必會萬般阻撓他對周家下手,若是不除掉周家這個毒瘤,西北恐怕要深陷危險之中。

沈凝華握住他的手:“現在這樣也好,你不是懷疑周家和百裏瑾川有關係嗎,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調查一下。”

“嗯,周家做事實在是太過周密,我們調查了解了不少事情,知道周家陰險,可是要說確定的證據,卻拿不出來,這樣,明日根本不能在衙門治周子清的罪。”

翌日,百裏瑾川老早的就派人前來傳信,說是要審問周家家主周子清,派人來請百裏君熠和沈凝華前去旁聽。

兩人換了衣服,簡單的用過一些東西之後便一起來到府衙。此時衙門口聚滿了百姓,看到兩人的馬車到來,人群中傳來一陣聲勢浩大的噓聲,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怒氣和厭惡,兩人第一次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百裏君熠神色清冷,絲毫不理會外麵的噓聲,彎腰從馬車上下來,目光冷峻的掃了周圍一圈,而後回神扶著沈凝華下車。

沈凝華從馬車上走下來,和百裏君熠並肩而立,兩人的神色絲毫微動,更是對在場所有人的目光視若無睹。

眾人看著並排向裏走的兩人,不知道為何忽然感覺心中有些壓迫感,兩人的容貌太過驚人,他們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他們露麵時的驚豔,那種衝擊感讓他們至今記憶猶新。

噓聲漸漸地平息,眾人不由自主的為他們讓開兩條道路。看著兩人走進衙門,不少人心中有些遲疑的猜測:“熠郡王和郡王妃可是實打實的幫助了災民,之所以那樣對待周家主,說不準有什麽誤會呢?”

“看他們兩人天人之姿,怎麽也不至於隨意的陷害忠良吧?”

“據說,他們在京都風評還是極好的,當初,昭華公主還在江南救助了很多人。”

“你也聽說了,我也知道一些,聽聞當初江南瘟疫,多虧昭華公主獻上藥方呢,還有之後的很多事情……她的昭華公主封號就是有功勞才賜封的。”

他們這樣一說,立刻有人表示不服:“這事誰說得準啊,以前名聲好,不代表這人就不能變壞啊,你們難道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離開京都來到周城?據說是他們得罪了朝堂上大半官員,很多人都被他們逼死了,這才不得不離開,這裏麵的問題大著呢。”

“是啊,再說了,周家庇佑我們周城多年,你們在場的誰沒有得到過周家的幫助,每年冬天若不是周家出糧出人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餓死,你們可不要做忘恩負義之人,我們今天一定要幫周家主討一個公道。”

這話一出,幫著沈凝華和百裏君熠說話的人頓時沒有了聲,他們可不想做忘恩負義之人。

府衙內,看到兩人進來,周達連忙起身迎接:“下官見過熠郡王、見過郡王妃。”他可不敢小瞧這兩位,畢竟若不是二皇子忽然來臨,周家恐怕已經被拿下了。以前總聽家主說他們有魄力,不怕得罪人,現在算是見識了。

“周大人免禮,我們是來旁聽的,周大人是副主審,在這府衙廳堂之上,你比我們身份高。”

“郡王爺這話就折煞下官了。”周達連聲稱呼不敢,引著兩人入座,他便下去準備。

一身蟒袍的百裏瑾川走進來,腰帶一側懸掛裝著玲瓏金印的香囊,右側應該懸掛玉佩的位置卻是空空****,他將玉佩送給小寶之後,竟然不再選一個掛上,是忘記了還是有意為之?

沈凝華微微斂下眼眸,隨著百裏君熠起身見禮。

百裏瑾川聲音平淡,眼神卻是若有似無的落在沈凝華身上:“五弟別多禮了,周家的事情你多少牽扯了一些,所以才特意將你叫來。”

“應該的。”

“五弟不要心中不舒服就好。”他說完,也不等百裏君熠回應,直接走到堂上坐下,“周大人,一切可都準備好了?”

“回稟王爺,已經準備好了。”

“好,那就將周子清帶上來吧。”

“威武!”

周子清還是穿著之前的那身衣服,經過了一夜折騰衣衫多了些褶皺,看上去添了幾分狼狽,可是他的神色卻是格外的鎮定,臉上的笑意依舊如往常一般淡然儒雅。

“草民周子清見過德親王、見過熠郡王、郡王妃、見過周大人。”

百裏瑾川冷眼看著周子清:“周子清,你可認罪?”

“回稟王爺,草民不明白自己何罪之有,如何能認?”

“是啊,周家主無罪!”

“周家主是冤枉的,放人,放了周家主!”

門口的百姓看到周子清被帶上來,立刻義憤填膺的振臂高呼,喧嘩聲在大堂內聽得清清楚楚。

百裏瑾川猛地一拍驚堂木:“安靜!”

侍衛們配合的轉身祭出長槍做出攻擊的動作,頓時驚得府衙外麵聚集的百姓不敢做聲。

百裏瑾川看向周子清:“你說自己無罪?”

周子清點頭:“是,草民也很不明白,在得知災民進城之後,草民連夜準備了糧食藥材,幫助熠郡王救濟災民,這幾日,聞訊前來趕到周城的百姓越來越多,草民家中的糧食難以支撐,幾家米鋪都因為沒有貨關了門,將實情稟報之後,卻被直接關押,甚至家中也被抄沒,草民也是疑惑的很。”

百裏瑾川轉頭:“若說到這一點,那就要問一問五弟了。五弟,我來的時候,你已經將周家主扣押,現在你可否解釋一下,為何要扣押周家主?”

“我隻是找周家主聊一聊,何來扣押之說?”

他這話一出,外麵百姓的反應更大:“竟然不承認,都將人綁了還不是扣押?”

“不僅僅是扣押呢,還將周府都抄了!”

“是啊……”

百裏瑾川再次拍了一下驚堂木:“好了,都安靜,是非曲直,本王定然會問清楚。五弟,看來許多百姓都不相信你所言。”

百裏君熠聞言笑了笑:“平白無辜的,我不會為難一個普通人。我為何動手,周家主應該清楚才是。”

周子清抬頭,態度恭敬,說出來的話卻毫不客氣:“郡王爺說笑了,草民平日裏行善積德,從來沒有做過任何有違法法紀的事情,應該知道什麽?要說唯一錯的地方……”

他抬頭看向外麵的百姓,眼中帶著濃重的愧疚:“若說這錯的地方,怕就是外麵無端卷進來的百姓了,他們聽聞我出事,竟然圍了災民營地和熠王妃的居所,實在是非草民本心。有什麽罪責,草民願意一力承擔,還請德親王不要怪罪到百姓身上。”

此話一出,外麵不少人都感動的眼淚汪汪的,看向百裏君熠的眼神憤怒了很多,熠郡王怎麽能對這樣為民著想的周家主下手,簡直是不可理喻。

百裏瑾川看向百裏君熠:“五弟,百姓們一時間情緒激動,想來你不會追究的吧?”

“自然不會追究。”他之前和周子清說,要將周家引得百姓民心躁動的事情稟報上去,沒想到現在周子清就來堵他的口。

“那五弟就接著解釋吧,為何要扣押周家主?”

百裏君熠看了一眼周子清和百裏瑾川,不徐不緩的說道:“自然是要調查一些事情。”

百裏瑾川目光堅毅:“要調查什麽事情?”

“要調查一下周家是否仗勢欺人!”

外麵的百姓笑作一團。

“哈哈,周家仗勢欺人?這真是太好笑了!”

“誰不知道周家人最為仁善,在周城無人不說好的。”

周子清臉上也帶上了一絲苦笑:“熠郡王說笑了,草民平日裏從來不不敢仗勢欺人,就連下人都嚴格約束。”

“哦,周家主確定?”

“確定!”

“好,既然這樣,那我叫兩個人上來了和周家主對峙一番好了。”百裏君熠猛地甩了甩衣袖,轉身對身後的侍衛吩咐,“將孫大和孫二兩兄弟帶上來。”

孫大、孫二?這都是什麽人?

周子清一時間想不起來,可是周達的臉色卻忽然變了變。

兩個普通百姓打扮的男子被帶了上來,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行禮。

看到兩人略顯熟悉的模樣,周子清猛地回想起來,這兩人不就是在麒麟苑迎接百裏君熠和沈凝華宴會上,被官兵圍打的那兩個人?不是已經處理妥當了,他們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