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蘇清黎緊跟在韋氏身後,走在前往承乾殿的路上,手指不自覺的握緊身上的衣服。這套衣衫是韋氏特意準備的,她當時看到的時候都驚呆了,據說,這一件衣服便價值萬金,韋氏已經讓人暗中準備了十年,光成衣就接近三年才做成。

韋氏看出她的緊張,不由得微笑道:“清黎,以往母親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都是在竭盡全力的培養你,你如今已經學成了最好的模樣,所以不用擔心,皇上一定會喜歡你的。”

屠蘇清黎下意識的想要咬唇,可是又想到之前剛剛畫好的妝容,連忙止住動作:“母親,可是之前皇上……”

韋氏回眸:“還不是怪你自己太過不爭氣,身邊跟著的巧靈又是個笨嘴拙舌的,早知道那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母親絕對不會允許她跟著你出來。”

看到屠蘇清黎還是有些底氣不足的模樣,韋氏不由得皺眉:“清黎,將你平日裏的氣勢拿出來,皇上見過的美女無數,單單是皇後娘娘,便有大安國第一美女之稱。他喜歡的不僅僅是美色,還有獨特的氣質和風情,娘親之前幾年找了那麽多人培養你,為的便是讓你與眾不同。如今,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隻需要你展示出來就可以了。”

“可是,母親,我還是……”她仍舊心中沒底。

韋氏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就算是你這次表演失敗,不還有你父親和我?我們已經幫你將道路鋪平了,隻需要走上去就可以了。別告訴母親,你連好好地走路都不會?如果是這樣,那母親就要考慮讓你的二妹妹……”

“不,母親,我可以!”屠蘇清黎連忙出聲,“您和父親為了我耗費了那麽多心血,我一定可以的。”

韋氏滿意的點頭:“好,不愧是娘親的好女兒。”屠蘇家族暗中謀劃那麽久,為的就是如今這個大好機會,如果屠蘇清黎真的做不到,那麽即便是她的親生女兒,她也不得不舍棄。家族之中還有不少庶女,也都是精心培養過的,能者居之罷了。

很快,她們便來到了承乾殿外,紅色的漆柱高大威嚴,金色的琉璃莊重高貴……僅僅隻有一眼,屠蘇清黎便感覺心如擂鼓,如果她能成為皇上的嬪妃,那麽她就可以永遠的享受世人尊崇的目光,就可以永遠陪伴在那個天下最尊貴的男人身邊。

大殿之中,一番敬酒結束,百裏君熠麵上帶笑的看著眾人:“今日諸位愛卿可不要冷落了朕的貴客,他們兩方對朕來說都格外的重要。怡親王、屠蘇家主,你們兩位可不要介意,本來應該單獨設宴款待的,可是朕心中實在是想要和兩位見麵,所以才將宴會放在了一起。”

怡親王已經從沈凝華的美貌震驚中回過神來,聞言連忙舉杯:“皇帝陛下太過客氣了,宴會上多一個人多一份熱鬧,算不得什麽。”

嗯?百裏君熠眼底笑意一閃,他分明說同時邀請了他和屠蘇青雲,可是怡親王剛剛的話分明是將屠蘇青雲當做多出來附贈的那一個,這倒是有趣的很。

百裏君熠微笑點頭,應承著怡親王的恭維飲了一杯酒之後,才轉頭看向屠蘇青雲:“屠蘇家主真是氣勢非凡,最近這段時間,朕多次聽聞家主的事跡,心中極為佩服。”

屠蘇青雲連忙起身,就算是屠蘇家族再怎麽家底身後,但如今而言,他隻是個沒有一官半職的白身:

“皇上謬讚,草民前來京都,一時間看到京都之中繁華熱鬧,不由得感覺像是來到世外桃源一般。屠蘇家隱世許久,早已經和外界隔絕,這一出來竟感覺有過百年之感,所以便在京都之中到處觀賞遊曆,倒是讓皇上看笑話了。”

沈凝華微微笑了笑,將四處拜訪官員說成觀賞遊曆,這個屠蘇青雲也算是有才。百裏君熠在一旁笑而不語,隻微微的點頭示意。

屠蘇青雲接著說道:“皇上,草民這些時日在京都之中到處走動,看到大安國都城如此繁華強盛,深感皇上英明。隻是,在城外依舊見到不少災民進入,不由得想到這次冬春大雪。”

“皇上和皇後娘娘英明,賑災格外的及時,如今雪災已經平穩過去,隻是仍有不少百姓流離失所、有家難回,所以之前才鬥膽找到左大人,讓左大人代為向皇上稟明,草民願意將所有的家產盡數捐出,盡一分大安國子民的責任。”

百裏君熠微笑:“屠蘇家主這份心意朕格外的讚賞,隻是,屠蘇家族也算是百年世家,從前朝傳承至今,這全部的家產是幾代人的心血,全部捐獻出來,未免太過了些。”

屠蘇青雲連忙上前:“皇上深明大義,草民心中萬分感動。隻是家財本是身外之物,當初屠蘇家發跡的時候,做的便是百姓之間的生意,靠的也是諸多百姓的幫助,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如今百姓受難,怎可坐視不理。錢財可以再賺,但人命價值萬金。”

這話一出,頓時引來官員的無數稱讚之聲。

“屠蘇家主果真不凡。”

“下官佩服,佩服的五體投地,銀兩什麽時候賺都行,可是百姓卻等不得。”

“是啊……皇上,微臣替屠蘇家主請命,請皇上封賞屠蘇世家。”

“皇上,這份仁義之心實在是讓天地動容,皇上封賞屠蘇家,也算是給天下其他世家一個表率。”

“不錯,應該為天下人樹立一個榜樣……”

屠蘇青雲卻是連連對著幫他說話的官員行禮:“諸位大人抬愛,草民實在是愧不敢當,屠蘇家家訓曆來如此,草民不過是依本心行事,不值當如此稱讚。”

一旁的怡親王臉色發黑,剛剛他才諷刺了屠蘇家是來熱鬧的,現在屠蘇家就生生的打了他的臉,這麽多人紛紛稱讚一個經商起身的平民,反倒是將他這個大越國前來的王爺晾在一旁,實在是欺人太甚。

想著,不由得開口說道:“皇帝陛下,本王等人來到京都時日不長,對這位屠蘇家主不怎麽了解,不過,倒是聽聞了一件事情,說屠蘇家族願意捐獻三千萬兩白銀,不知道這是真是假?”

百裏君熠看向屠蘇青雲:“屠蘇家主?”

屠蘇青雲對著怡親王拱手道:“回稟親王殿下,的確是如此。”

怡親王滿臉佩服,端起酒杯道:“之前聽屠蘇家主說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對於這句話本王也是極為佩服,沒想到屠蘇家傳承不過百年,一下便能拿出這麽多銀兩,真是讓人驚歎,本王要敬你一杯!”

沈凝華眼底含笑,不由得再次打量這位怡親王,這人還真是厲害。屠蘇青雲說那句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為的不過是彰顯他屠蘇家的氣度,而這位怡親王偏偏將他的話前後聯係起來,暗中諷刺:

這三千萬兩分明是屠蘇家從百姓身上賺取來的,而且用的時間不長便賺取了這麽多,可見屠蘇家的心有多黑。如今捐獻出來,不過是良心不安,何必將自己說的那麽高尚。

屠蘇青雲連稱不敢,自然也聽出怡親王話中的諷刺:“原本應該能多捐獻一些,隻是,自從前朝開始,家族便隱世不出,許多族中弟子隻知道消耗,實在是不成器。草民不忍族中弟子們的作風,幹脆將之前家族中的錢財全部拿出來,希望那些弟子們從頭來過,腳踏實地的做事。”

這些錢是從前朝傳下來的,屠蘇家已經隱世很久了,即便是搜刮過民利,也是搜刮的前朝的,大安國成立之後,屠蘇家就隻消耗沒有賺錢了,你還能挑撥什麽?

怡親王皮笑肉不笑:“屠蘇家主好氣魄,本王實在是佩服,若是本王有這麽錢財,卻是不忍心全部都拿出來的。畢竟,家族之中還有那麽多人需要養活,這男子勞累一些沒什麽,這女子,尤其是本王的女兒,怎麽都不能讓她受委屈,這平日裏的開銷,還有未來出嫁的嫁妝,都是好大一筆銀子呢!”

這是嫌棄屠蘇家的女兒沒有嫁妝?說屠蘇家苛待子女作秀?還是在暗示皇上屠蘇家沒有拿出全部家產?

“說起來是在誰慚愧,草民原本也想為自己的女兒留下一些嫁妝,可是內子深明大義,說既然是幫助百姓,就應該竭盡全力。至於女兒的嫁妝,便繼承她的嫁妝便是……”屠蘇青雲說著,神色頗為慚愧。

怡親王氣個仰倒,冷哼一聲不再言語。他總不能說讓人家媳婦也將嫁妝都捐獻出來,這可是極為不仁義的。

百裏君熠和沈凝華對視一眼,心中對屠蘇青雲的防備再次向上升了升,一個沒有官職在身的平民,麵對異國王爺能夠如此坦然,還將對方堵得無話可說,這份心智和氣度讓人佩服。

看到屠蘇青雲占上風,之前幫他說話的官員們再次開口:“說起來,微臣對屠蘇家族的大小姐有所耳聞,據說如今正在宮中居住。”

屠蘇青雲抬頭看向沈凝華的方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沈凝華微微的笑了笑,開口道:“不錯,這位大人的消息倒是靈通,想來本宮不說,諸位也早就有所耳聞了,邊境之戰中,皇上遇到刺客受了些傷,多虧這位屠蘇小姐仗義相救。”

皇後娘娘竟然直接承認了屠蘇清黎的救命之恩,難道皇上這是真的打算收了屠蘇清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