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菱看著神色淡然的沈凝華,隻覺得皇後不急,她這個宮女都要急死了:“娘娘,可是,那畢竟是選秀啊,秀女們來自朝廷官員各個階層,很多人比屠蘇清黎和步玲瓏還要棘手,您拒絕不是,接受也不是,到時候,一旦處理不好,就會有很多官員上奏彈劾您的,到時候……”

沈凝華點點頭:“嗯,你說的極為有道理。”

紅菱看她終於聽進去了,連忙接著道:“到時候,皇上心中再如何的想要保護您,麵對朝堂上所有官員的壓力,能不能撐住都是個問題。”

“朕剛過來就聽到你這個丫頭在胡言亂語!”百裏君熠從門口進來,不滿的瞪了一眼紅菱,身上的威壓毫不猶豫的衝著她蓋了過去。

沈凝華微笑,看到紅菱臉色發白的樣子,揮手讓她下去了:“紅菱也是擔心我,一片好心,你為難她做什麽?”

“我還不是怕你被她說動了。”百裏君熠上前將沈凝華圈進懷中,自從經曆了上次的失憶,這是他現在最喜歡的動作,總覺得在沈凝華身邊親親蹭蹭的才能安心,“凝華,我答應開辦選秀是一回事,但是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女子進入後宮。”

選秀又不光是給他選妃嬪,還要給宗室賜婚呢,這個媒人他很喜歡當。

沈凝華放鬆身體靠在他胸膛上,眼底閃過一絲溫柔:“嗯,我知道。隻是,紅菱說的也不錯,如果誰都不選入宮,怕是那些官員……”

百裏君熠眼底冷芒一閃,一股決絕之色彌漫開來:“他們覺得不滿,那就幹脆辭掉官職回家養老去吧,我大安國的朝堂,隻需要真正腳踏實地為民辦事的官員,不需要整日盯著朕的後宮拉著裙帶向上爬的小人!”

沈凝華微微睜大眼睛,心中微微一動:“難道你打算將所有反對的官員都裁撤掉?”

“所有不至於,留一些這樣的人有用處,但總要裁撤一部分。這些人已經老了,他們的思想早已經僵化、腐朽,就像是現在的大安國。雖然看上去光鮮,但實際上卻已經到了衰敗的邊緣,要想重新煥發生機,隻能忍痛將腐肉割去,雖然疼,但是能治病!”

沈凝華轉頭,看著百裏君熠堅定的神色,隻覺得心中滿是震撼和敬佩:“好,不管過程有多艱難,我都會陪著你一起。”

百裏君熠溫柔一笑,親昵的蹭了蹭她的額頭:“嗯!”

將三個孩子帶過來,一家人親親熱熱的用了午膳。飯後,正要休息一會兒,紅菱送來了西北邊境的奏報。

最近這段時間,西北算是穩定下來了,可是百裏君熠卻依舊沒有下令撤軍,甚至連葉易都沒有調回來,暗中還通過華君藥行不斷的向邊境運送糧草,隨時做著打仗的準備。

看到奏報上的內容,百裏君熠眉心一皺:“大越國突然開始調兵?這倒是奇怪了,大越國的軍隊不是被步驚瀾和步永涵掌控了嗎?他們忙著爭權奪位都忙不過來,怎麽會突然在邊境調兵?”

沈凝華也看到了上麵的內容,心中也是頗為不解:“難道大越國軍中有什麽變故?”

“最大的變故就應該是靳皇後了,隻是,她不是被軟禁了嗎……”說著,百裏君熠猛地眯了眯眼睛,“難道說靳皇後脫身了,還重新掌控了軍中的權力?”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皇後靳氏能夠在大越國暗中掌權多年,怎麽會沒有一些保底的手段,讓葉易等人密切觀察,萬不要出了差錯。”

“嗯,既然邊境有動靜,那麽怡親王這邊也該動一動了,他們來到京都時日不短了,早處理了早些騰出手來收拾那些官員。”

翌日,百裏君熠便傳了口諭,宣怡親王和諸多官員進宮,商討兩國和談的事情。”

步玲瓏聽到這個消息心中極為高興,連身體上的虛弱都不顧了,去了坤羽宮求見沈凝華要求出宮。

沈凝華聽到她的要求頗有些詫異:“玲瓏公主要出宮,可是宮中有什麽地方怠慢了,讓你覺得不習慣?”

“沒有,宮中的一切都是極好的,隻是本來我住進宮中是為了陪伴皇後娘娘的,可是我這身體不爭氣,竟然一直病著,反倒勞累的娘娘為我費心,玲瓏心中極為過意不去,實在不好在宮中繼續住下去。”

沈凝華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微笑安撫道:“公主的身體還沒有養好,更不宜來回挪動,還是好好的在宮中休養吧,本宮會多派幾個太醫過去,好好的幫你調養身體的。”

步玲瓏抬眸看著沈凝華,幾次推脫都沒見她鬆口,不由得感覺陣陣挫敗,她在宮中這幾日已經打聽清楚了,除非太醫開單子,根本沒有辦法接觸到藥材,而且就算是太醫開了單子,也需要好幾道程序核查,最後藥材到她手中的時候已經被熬成湯了,可是這些藥湯也不對症啊,她根本不是被毒害身體虛弱,而是突然被散去了內力,損耗太過嚴重導致的。

她在宮中根本找不到可以恢複內力的辦法,隻能到宮外去想辦法,可偏偏沈凝華怎麽都不放她出宮。

送走了步玲瓏,紅菱走到沈凝華身邊:“娘娘,如果不是您心思細膩發現了端倪,誰也想不到這位玲瓏公主進宮的時候,竟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隻能說步玲瓏運氣太差,她掩藏一身武功入宮而來,目的肯定不單純。當初,為了讓屠蘇家和怡親王對上,皇上設計暗中對步玲瓏用了藥,那藥放在普通人身上不過是虛弱、頭暈幾日罷了,可放在有武功的人身上,便會強行散去內力,甚至讓身體許久不能恢複。隻能說,她運氣太差。”

“隻是奴婢調查幾日,發現似乎沒人知道玲瓏公主會武功,就連她的生父怡親王都不清楚。”

沈凝華眉心一皺:“這樣就更值得深究了……”

步玲瓏想辦法出宮,怡親王卻在暗中努力讓她留在後宮之中。

原本按照他的打算,皇上看到步玲瓏之後,應該意醉神迷,然後主動要求納她為妃才是,可是之前傳揚過一陣皇上偏愛她的流言之後,便突然沒有了動靜。這讓他有些著急的抓耳撓腮,又不能直白的說將步玲瓏送給他,免得降低了玲瓏的地位,隻能忍著等待時機:

“皇上,本王代表大越國而來,是誠心實意的想要和貴國交好,今後兩國之間百年之內不動幹戈,可以讓諸多百姓免受戰亂之苦。”

百裏君熠打量著手中的大越國國書,眼中神色深不可測:“朕原本以為大越國必定是誠意十足,可是如今看來,怕並非如此吧。”

怡親王一驚:“皇上何出此言?我們兩國之間交手數月,各有成敗,大越國之前雖然侵占了大安國的幾座城池,但如今都已經盡數歸還,還答應送上白銀百萬來代表賠禮,怎能說誠意不足?”

百裏君熠合上手中的國書,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在桌麵上扣了扣,絲毫沒有回答他話的意思。

一旁的大理寺卿站出來,沉著臉色便開始反駁:“怡親王怎能如此善忘,當初,我大安國正值雪災,國內情況危急,大越國沒有絲毫道義直接發兵,造成我大安國士兵、百姓死傷無數。後來,更是放肆揚言,要我大安國廢掉皇後才肯撤兵,甚至插手我大安國皇位傳承,如今,隻拿著區區百萬兩銀子就說自己誠意十足?”

怡親王神色不動的坐在座位上,絲毫不在意他的指責:“當初發兵是因為有流匪進入到了大越國領地大肆搶掠,我大越國也是被迫為之。”

“嗬嗬,流匪?調集了數十萬大軍隻為對付幾個流匪,還到我大安國的城池之中剿匪?”

“當初那股流匪太過猖獗,大越國也是被迫為之。如今已經休戰,再提這些也沒有意義,如今,還是商量一下如何談和為好,不是嗎?”

大理寺卿依舊木著一張臉,沒有一絲表情:“既然怡親王說到了和談,那就好好的分辨、分辨。第一,當初大越國無禮發兵在先,那麽就要賠償因此造成的大安國所有損失。第二,大越國對我國皇後娘娘不敬,我大安國是禮儀之邦,大越國如今國內的傳承也沒有定下來,我們就不要廢掉皇後了,隻是,從我大安國逃走的二皇子妃要遣人送回來……”

怡親王便是忍耐力驚人也不由得黑了臉,不等他說完,便開口打斷:“這不可能!”賠償所有損失,還要將步永涵送回來?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皇上,您猜測的沒錯,大越國果真是對此次和談沒有任何誠意。”

怡親王一口氣哽在胸口:“皇上,非我大越國沒有誠意,而是這位大人的要求太過分了。”

百裏君熠揉了揉額角:“看來我們兩國之間分歧太大了,既然如此,就好好的辯論一二吧,這南書房就借給諸位了,朕還有許多折子沒有批複,便回後殿去看奏章,武平,吩咐禦膳房,準備怡親王和諸位愛卿的午膳。”

“是!”

怡親王聽得目瞪口呆,他們在這裏辯論和談,百裏君熠直接回去處理奏章,這是什麽規矩?其他官員倒是見怪不怪,皇上喜歡讓他們集思廣益,之前被留下過很多次了,如今不習慣也習慣了,禦膳房的東西還是不錯的,吃飽喝足了好好和大越國的使者們掰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