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何人,相府門口不可隨意停留。”馬車剛剛停下,守在朱門兩旁的侍衛立刻上前嗬斥。

心中忍不住冷笑一聲,沈凝華暗忖,這下馬威也來的太過低級了一些,她的繼母趙芸香可不會用這麽低劣的手段,不知道這兩個侍衛背後受誰指使?

“放肆,大小姐在此,還不快退下。”紅菱不滿的冷喝一聲。

一名侍衛大笑一聲:“今日大小姐舉辦宴會,正在府內並沒有出門,哪裏又冒出來一個大小姐,有膽子冒充沈家的小姐,倒是下馬車讓我們看看?”

聲音剛落,卻是見緊閉的車簾慢慢的敞開了,一名身月白色衣衫的少女下了馬車,將腳凳擺上,恭敬地將一位淡藍色素色羅裙的少女迎了下來。

沈凝華抬眸看去,那侍衛神色凶狠中帶著不屑,看到下車的沈凝華明顯被她的容貌震驚了一下,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將那侍衛視線中夾雜的閃躲收入眼底,沈凝華冷淡的眼神平靜無波的看過去。

說話的侍衛心中一驚,隻抬頭對上沈凝華黝黑的雙眸就感覺心中冰涼,猛地低下頭躲避開,他早先便收到過消息說是有沈家小姐會回來,這時也不過是受了二少爺沈軒霖的命令,讓這個小姐出個醜。可他忘了,沈凝華再怎麽不受寵也是主子。

“早先便送了信給父親、母親,我一路歸家心切,提早了半天回來,你心中有疑慮也是自然,不過,母親向來顧慮周全,想來應該早有安排了吧?”沈凝華微笑說道,若是他們再不讓她進去,自然便是趙氏沒有顧慮周全。

“什麽信,我們兄弟從來沒有聽過什麽消息,你們幾人分明是招搖撞騙,且在相府門前還如此喧嘩,來人,將這幾人拿下,廷杖二十。”既然人已經得罪了,那就在夫人和小少爺麵前討個巧,這個大小姐即便是真的,在如今的相府內也不見得能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那侍衛話音一落,便從旁邊角門裏湧出來十幾個人,舉著梃棍神色不善的向著沈凝華等人衝過來,分明是早就在那裏等著了。

“青雀,拿出點證據來,讓他們認識、認識,還從沒聽說過哪家的嫡小姐被看門的奴才拉下去打板子的。”沈凝華皺眉冷聲道。

青雀恭敬的點頭,看向周圍的眼中劃過一絲漠然,從鬼門關回來的第一眼,她看到的便是沈凝華,救命之恩以命來報,因此對於沈凝華的命令,她從來都是一絲不苟的執行。

眼看侍衛舉著庭棍打過來,青雀猛地躍起來,腳尖在棍子上借力,狠狠地揣在那侍衛的胸口,直接將人踹倒在地上,而後不等他反應,一腳便踩在他的手臂上,隻聽到哢擦一聲,那人的手臂便變了形。

“啊……我的手……”

敢和主子動手,這手不要也罷!青雀冷笑一聲後,如法炮製,一腳一人,將衝過來的奴才全部踹到在地上。片刻後,她活動著轉了轉手腕,眼角向著角門處一撇,一腳踢起地上的一個奴才,砰地一聲砸到了門上。

藏在大門後麵的周嬤嬤眉心猛地一跳,差點跌坐在地上,這沈凝華哪裏來的膽子,竟然在相府門口大動幹戈?慌亂間抬頭,發現沈凝華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臉上的笑意說不出的讓人遍體生寒。

“你們幾個大膽的奴才,竟然將小姐擋在門外,還不快住手。”周嬤嬤快步跑出來,臉上滿是歉意,“老奴見過小姐,小姐在外大半年,定然是受苦了,這些奴才沒有認出小姐實在是大罪過,奴才稟報夫人定然好好懲治他們,你們還不把門打開將小姐迎進去。小姐,夫人早已經安排人打掃好了院子,小姐安心住下。”

這沈凝華竟然出落的如此動人,她真的將毒解了?

沈凝華看向從半開的角門中快步走出來的嬤嬤,眼神微微的動了動,來人是周嬤嬤,正是繼母趙芸香身邊的得力助手之一,在主子麵前最會討巧,心思卻狠毒異常,就想剛剛,那幾句話說的不錯,但聽在不知情人的耳中,不知道會生出多少齷蹉的想法來,畢竟誰家的小姐會在外大半年還受盡苦楚的?

而且,等趙芸香懲治這些奴才要等到什麽時候?真當她是孩子不成?眼神掠過一眾神色各異的侍衛,沈凝華對青雀說道:“有勞母親費心安排,青雀,將行李拿進去。”初來乍到,她不著急,所有的帳總能一筆一筆收回來。

“是,小姐。”青雀脆生的應了一聲,走到馬車中拎出兩個大木箱,而後大步向著正門走去。

“側門已經開了,正門是迎貴客的地方……”受沈軒霖指使的侍衛還想要說什麽,青雀眯了眯眼睛,抬手提起箱子仿若無意似得擦過那侍衛的胸口,“小姐是沈家正經嫡女,從來沒有走側門的說法,讓開!”

那侍衛頓時臉色煞白,沒有想到隻是用箱子輕飄飄的一撞,他身上的骨頭卻仿佛被撞碎了一般,捂著胸口快步後退。

青雀輕蔑的笑了笑,也不見她有什麽大動作,隻是用箱子向前一推,厚重的大門便被吱呀呀的推開。

麒麟瑞獸蹲踞兩側,禦賜牌匾頭頂高懸,厚重的朱色高門大大的開啟著,透過兩扇朱門看到分明是府內精致華美的景色,沈凝華卻感覺到一片血雨腥風。

白渃、碧珠上前,恭敬的跪地行禮:“小姐,請。”

沈凝華眼神掃過麵色難看的周嬤嬤,緩緩地邁開步子,帶著四名丫鬟進入沈府。

不遠處的閣樓上,楚君熠唇邊笑意盎然:“這黑丫頭竟然脫胎換骨了……想來沈家接下來會越發的有趣了。”

走了幾步的沈凝華微微的蹙了蹙眉,回頭看了一眼楚君熠的方向,眸色深了深,捏了捏衣袖中的香囊微微的笑了笑,走動間露出一簇海藍色的穗子。

閣樓上楚君熠的笑意驀地僵住,那穗子分明是之前他用來綁玉佩的,她竟是發現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