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北方的雪

我一把就把這老東西捏死了。

從內蒙回來後,我一直打聽三水村的位置。奈何中國的村莊實在是太多了,叫三水村的村子也很多。甚至在一些偏僻的角落,村長都沒有名字。不過隻要有這麽個村子叫三水村,我就能一個個的找過去。可惜,我找遍了能搜索到的三水村,卻沒有找到我想要找到的那個村子。

想來,這個村子可能隱藏了真實的村名。

隻有村中的人,亦或者與村子關係很近的人才知曉村子的真名。尋找無果,我也就熄了心思。與陳瘸子見了一麵後,我就和陳瘸子定居在某座北方小鎮。奶牛離開了,長生神女的體內的長生物質也被我吸了很多。到後來,我幹脆一口把她吞了。反正她不是個人,隻是個容器,根本沒有獨屬於自己的智慧。雖然有著人類的樣子,卻是個徹頭徹尾的非生命。和一個肉丸子差不多,吃了後也沒有什麽心理負擔,更沒有罪惡感。畢竟,她隻是個容器,不是人。

日子過的慢了下來。

平淡的日子,感覺過的好慢。

這座北方小鎮周圍都是大片的農田,沒有山川、草地、沼澤,是很普通的小鎮。小鎮上的居民都很淳樸,對我們這兩個外來戶很友好。我和陳瘸子兩個光葫蘆,都沒婆娘。我是壓根就沒有過媳婦,陳瘸子的媳婦還在那封閉的島嶼上當島民的,兩人這輩子都可能不會再見麵了。

沒有女人,倒是顯得方便很多。

男人間的一些話題,有些是不能讓女人知道的。當然,女人間的一些話題也不會讓男人們知道。例如我上學的時候,同伴的女生會在女生宿舍裏討論一下那個男生的話大器長。

都一樣,無論男女,在生殖方麵,那都是有自己的漁網(諧音,我不知道這個詞會不會被禁)的。

……

我的鄰居是一個開花店的老頭,不要誤會,他賣的不是鮮花,而是花圈!這個老頭養了一隻黑貓。這隻黑貓的個頭很大,整天蹲在門口,像是一尊門神。我時而去捏它的貓爪肉墊,它也不撓我。

我喂它魚,它也不吃。

後來我知道它是專門吃死人肉的,能看到鬼。

這隻貓後來死了。具體的情況是這樣的,那天,我從菜市場買菜回家,就看到黑貓蹲在陽台上,貓須被剪斷了,眼睛也被人挖了,兩個黑咕隆咚的眼窟窿,感覺十分的殘忍,有些人真是畜生不如,就喜歡禍害貓狗。雖然我也吃狗肉,吃貓肉,但是挖貓的眼睛,讓它活受罪,我是忍受不了的。而且我挺喜歡貓的,以前我奶奶就養了一隻貓。奶奶家的生活很困難,沒有肉吃,這隻貓就經常竄到我身邊。

我把吃剩下的一些骨頭給它吃。

饞急了的貓,連洗雞肉塊的汙水都吃,貓就喜歡吃腥味。

聽老人說,剪斷了貓須的貓活不長,果然沒過幾天,則這黑貓就死了。它死前的幾天,都懶洋洋的蹲在陽台上。我給它弄了很多貓糧,它都不吃。這些貓糧混合著貓屍,漸漸的就發臭。最後貓屍身上更是滿是蛆蟲,白花花的卵,像是一粒粒的米粒,又想是一顆顆的化肥。隨意一抖,白花花的蛆蟲的卵在地麵上撲了一層。

這畫麵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

後來這隻死貓被一個下鄉收購貓狗的貨郎給弄了去,想來這死貓會被做成食物,端上餐桌吧。看到這一幕,我決定再也不吃貓肉了。實際上貓肉並不好吃,而且有細菌,畢竟貓就喜歡吃耗子之類的髒東西。不過狗肉那是絕對香噴噴的。雖說狗肉不上大席,上不了席麵,不夠檔次,不過狗肉確實好吃。

所以說,如果遇到瘋狗,千萬不能放過。用轉頭砸死,扒了皮吃肉。

有些人家的狗死後會賣掉,這真是暴殄天物啊,狗肉還是進了人的五髒廟為好,這也算超度它了。

那些寵物狗,統統宰了吃肉。

寵物狗身上沒啥肉,我吃的是大狼狗。寵物狗的肉也不好吃,那什麽小獅子狗,一腳踢死,扔臭水溝算了。我特別厭煩寵物狗,不過卻很喜歡貓。

……

冬天。

鵝毛般的雪花灑落人間,大地上一片素裝銀裹。家家戶戶的房屋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屋簷下是一串串嬰兒手臂粗細的冰溜子。冰溜子是能吃的,直接吃,亦或者炸著吃。我聽說過一道菜,好像叫啥子油炸冰溜子,沒見過,不過聽說這玩意能吃。誰清楚呢,反正我是沒吃過,也不想吃。

我喜歡下雪天,雪天能讓我感到寧靜,尋找到心靈深處的自在。我喜歡白茫茫的大地,喜歡這寒風凜冽的北方鄉野,故而我人生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這北方鄉野間,尋找那些奇人怪事,尋找那些古墓遺蹤。

北方的天空特別幹淨,萬裏無雲。

有時候,也會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白雲,白雲的模樣像是小獸。如果看到一條條長長的白痕,那肯定就是飛機劃過高空造成的了。飛機是好東西,飛在天上的鐵鳥。不過我不喜歡坐飛機,我怕掉下來。還有,這玩意燒油太多。

下雪後,我很開心。

在院子裏堆了幾個雪人,院子裏還有種著一些蔬菜,這些蔬菜自然是要用塑料膜蓋住的,免得被凍死。塑料膜裏的溫度很高,水汽也很多,裏麵熱乎乎的,潮乎乎的,把手指頭伸進去,感覺很不錯。種棉花的時候,也有弄這種塑料膜。還有用鉤子鉤出一個個小孔,免得把棉花苗憋死。

潔白的積雪,被我燒了一鍋雪水,用雪水泡茶。

喝著茶,看著小鎮上家家戶戶的煙囪冒著嫋嫋青煙,也是十分的舒適。不過安靜的日子總是長不了,也就是快過年的時候,我遇到了一件事,說是縣城裏鬧鬼了,有一座鬼宅。

我趕著去看熱鬧,順便去抓個鬼玩玩。

我和陳瘸子去了縣城,走過幾條小巷,來到了這個處於偏僻之地的鬼宅。說是鬼宅,實際上是一棟還算比較大氣的老舊公寓。公寓外麵爬滿了爬山虎,黑壓壓的一大片,感覺其中像是有蛇。

公寓周圍陰森森的,沒有人影。

現在就算是白天,都很少有人靠近這裏,甚至也不會從公寓前的公路上走過,都要繞道走。這公寓附近有個火葬場,灰塵飄在附近,落了一地。棉被上,窗戶上,盡是這種惡心的黑虎,這火葬場也真是缺德。不過對於這種北方重工業城市來說,這是免不了的。城郊就是一些造紙廠、紡織廠之類,汙水橫流,那些管道都被堿的不成樣子。這火葬場並不在城郊,而是離城郊很近的一個村莊裏,不過黑虎依然能飄過來,因為這座村莊就挨著縣城,走幾步就到。

不得不說,火葬場太缺德了。

整天讓人呼吸這種夾雜著黑灰的空氣,新媳婦嫁過來都要尿三年黑水。

……

老舊公寓內有一個人住著,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這舊公寓肯定是有鬼的,不然也不能穿的那麽玄乎。在這種環境下,竟然還有人住在這裏,這個人不是膽子大,那就是瘋子。

這個人是一個中年人,不戴眼鏡,高高瘦瘦的,看起來還挺幹淨的樣子。長的也是很正常,不是什麽歪瓜裂棗,嘴巴歪了,亦或者塌鼻子。這個中年人姓周,他告訴我,他是一個作家,嗯,著名作家!

誰清楚作家這玩意是幹啥的。

這個姓周的作家為了能安靜的寫作,就來這裏了,隻求個安靜。如今快過年了,環境太亂,吵吵鬧鬧,沒個安靜的地方。周大作家告訴我,家裏根本不能待,孩子苦寒聲,婆娘的嘮叨聲,讓他抓掉了一大把頭發。寫文是個很麻煩的事情,需要時間,需要構思,需要去思考情節,思索怎麽吸引人。

而這裏,很安靜,很適合他寫書。

在這有一個人的封閉空間中,他才能綻放出思維的火花,寫出更好的作品。人物要一個個的去寫,故事的整體構架也要思考清楚。一口吃不成胖子,人物隻有一個個的寫出來,才是好故事。

周大作家告訴我,他每天都要強逼自己寫七千字。這人一旦懶惰了,那就很難再勤快。再懶惰下去,他就完了!

所以說,他要找個安靜的地方,突破極限。

我看到他雙眼中的血絲,心想這家夥真是瘋了,瘋的夠可以。在鬼宅裏寫書,這也算是一個奇葩了。周大作家告訴我,這還不算什麽,真正瘋狂地比他還厲害,竟然在監獄中寫書,就為了監獄中與世隔絕,安靜,可以定下心來構思故事情節。

至於鬼宅中的鬼。

周大作家告訴我,這個鬼喜歡看他小說,所以沒有出來害他。周大作家寫作是用傳統的手寫,寫出手稿,然後一遍遍修改,以求達到完美。我看了看他的書稿,字寫的歪歪扭扭,不過故事還算個好故事,故事背景夠大,人物也夠多,看完了能讓人深思,引起靈魂上的震撼。

特別是其中的幾個人物,內心的情感描寫的特別細膩,人物栩栩如生。這些人物用兩條線串了起來,一條明線,一條暗線。而且還采用了分鏡手法,這種手法能寫出更多的人物內心。

“這是我三十六歲之前最大的一部作品了,我再也寫不出這麽宏大的作品。體力跟不上,腦子也跟不上”,周大作家滿眼瘋狂,這真是用生命去寫書啊!寫出這麽一部作品,估計要累死。

看完了他的小說,我才想起了正事。

我們是來捉鬼的,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