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巨大頭顱

我在腦海中勾勒出黑角崖的樣子,然後想了很長時間。之後我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這黑角崖真的就是一根角,一根通天之角。亦或者說,這是某隻巨大惡鬼的角。這隻巨大的惡鬼被封印在此地,我們目前就是在他的肚子裏。

一想到這個可能,我就不寒而栗。

一根角就有這麽大,那這惡鬼本身的個頭得有多大。這惡鬼的呼吸化為幽魂風暴,至於那些獨角狗,隻是惡鬼體內的血管中的清理垃圾的雜工。甚至我們這些人類對它來說,隻是寄生在它體內的寄生蟲。

這得是多麽大的一隻鬼啊。

一根漆黑的獨角就能化為百餘公裏高的大山,比珠穆拉姆峰還高十幾倍。無法想象的龐大體積。這是一隻通天巨鬼。它的眼睛有海洋那麽大,它的呼吸可以掀起永恒的幽魂風暴。它吹一口氣,大地就是狂風。甚至這無數的異度空間聚集在一起,就是為了囚禁它。這個異度空間就是一個囚籠,囚禁這隻惡鬼的囚籠。

……

我的意識散了開來,化為絲絲縷縷的霧氣,向周圍散去,漸漸地,我的意誌來到了黑角崖之外,順著黑角崖往下方鑽去。終於,我看到了這個惡鬼的真身。它並沒有身子,而是隻有一顆龐大的頭顱。

一顆龐大的滿是鮮血的頭生漆黑尖角的巨大頭顱!

這顆頭顱太大了,直徑絕對超過三百公裏,有一個省的土地那麽大。頭顱埋在大地中,隻有一根尖角衝天而起,仿佛要刺破天安。而我們所在的位置,具體來說,是在尖角與額頭接觸的部位。穿過血湖,就會到達頭顱的顱腔之中。

在頭顱的眉心位置,有一根巨大的天柱!

這柱子是漆黑色的,有百餘公裏那麽長,這對我來說自然是一個天柱。須知,百餘公裏,那是何等長的一段距離,開車都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了。而這根天柱的真正本體是一顆漆黑的釘子,喪魂釘!

這根釘子把這顆頭顱牢牢的釘在大地中,禁錮了這顆頭顱的意識。須知,這顆頭顱就算被砍了下來,也是具有毀天滅地的力量,完全可以壓製一切。此時我心中一驚有了猜測,這頭顱的真身一定是不弱於三苗氏的太古大神,可惜得罪了冥王,被冥王斬掉了頭顱,頭顱被封印在此地。也隻有冥王,才能斬殺如此恐怖的存在。這已經不是尋常的鬼王了,而是魔神一樣的恐怖生靈。

就在我的意誌觀察這顆龐大頭顱時,這顆龐大的頭顱的原本的死白眼忽然彌漫出大片的雷霆,這些雷霆幾乎變成了雷之海洋,顯然這顆龐大頭顱可以操控大自然的力量。雷霆中有意誌在孕育,是這龐大頭顱被筋骨的意誌。

雙眼中的雷霆中,一道偉岸的魔神身影出現了。

偉大的魔神,冰冷無情,雙眼俯瞰著我,像是俯瞰一隻渺小的螻蟻。我在這種偉大的力量麵前瑟瑟發抖,這是多麽恐怖的力量啊,超越了一切,超越了鬼王,不屬於陰陽二界。太強大了,我與之一比,就是一粒小小的灰塵,根本不值一提。

“渺小的後人啊,你的力量非常弱小,不過靈魂中卻有一絲我所熟悉的氣息,是什麽”,這位偉大的魔神把我的意誌禁錮中,海量的雷霆湧入我的意誌之中,我的意誌幾乎被一寸寸的剝離了出來,我感覺整個人都要爆炸。我的身體就是一個碗,能容納一碗水,而這顆龐大頭顱的意誌就是一片海洋。一個海洋灌入一個碗中,自然要出問題。我的記憶崩潰,心神也跟著崩潰。在這樣下去,我會變成一個傻子。在生死危急的關頭,我的意誌深處迸發出了濃鬱的金光,我所不熟悉的金光。

這片金光幻化為一個完美的神將,神將乘坐神攆,從天而來,誅殺異端。

在那金光的深處,隱約可以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這個人影不停的變幻,一時間變成獸影,一時間變成人影,變幻不定,仿佛萬花筒。

“這時?”

神將攜帶著無盡的金光湧出,頓時整顆巨大的頭顱就被金光彌漫了。金光之中,那神將狠狠的擊殺在喪魂釘上。這喪魂釘頓時刺入巨大頭顱的深處。巨大頭顱發出尖叫聲,臉上一枚枚仿佛山嶽一樣的巨大鱗片在金光中寸寸崩潰,鮮血橫流。

“啊~~”

巨大的頭顱在消融,如積雪一樣消融。不過緊接著,頭顱深處就湧現出恐怖的力量潮汐,艱難的抵擋金光的入侵。甚至巨大的頭顱的意誌化為一隻大手,撕裂了這個異度空間,把我扔了出去。

……

……

喪魂釘深入巨大頭顱的眉心。

巨大頭顱中的雙眼中,雷雲翻湧,雷雲中的魔神虛影也似乎感覺到了頭痛,不由皺起了眉頭。不多時,旁邊出現了一個戴著耳機的藍發女子。雷雲中的魔神虛影怒吼道:“可惡的女人,你背叛了我們,投靠了冥王,我要殺了你”。

藍發女子毫不理會他的咆哮,冰冷澄澈的眼神中有著不屑。

“就憑你這種傻子,數量再多也不是冥王的對手。我雖然投靠了冥王,不過也暗算了它,把冥王給打死。不過冥王是不死的,所以我把冥王的意誌禁錮在一個容器中,剛剛的那個男子就是我禁錮冥王意誌的容器,是你自己去要衝擊冥王意誌,被冥王意誌傷了,也不關我的事情。不過這個容器已經快要碎了,需要再找一個新的容器”。

藍發女人的眼中閃爍著無數的規則線條,在推算未來的走向。

片刻後,她歎了一口氣,說:“我先走了,冥王的意誌越來越強,顯然在不斷恢複中,給它更換容器的頻率有越來越多,想來再更換其次容器,它就應該徹底蘇醒了。到時候,我估計就要被它打死啦”。

……

……

黑暗中,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我看到了真實的世界。虛假的記憶都崩潰了,我看清了那些我早已忘卻的事情。

夢中出現了一個神奇的地方,這個地方是陰間的一座巨大鬼城,鬼城外有一片熒光樹林。看到這片樹林,我才想起我前些天看到的那真實一幕,原來這熒光樹林就是陰間很普通的樹林。

我看到衣衫襤褸的還是小孩的我從鬼城中跑了出來,而我,隻是鬼城裏的一個很普通的奴隸而已。因為不想再手打毒打,才偷偷的逃了出來。我在樹林裏遇到了藍發女人,剛開始的一段時間,她對我很好。可是有一天,她在我身邊點燃了一盞燈,然後我就死了。

現在的我身為一個旁觀者,看到小時候的我死掉,隻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不過緊接著我就握緊了手心,因為這盞燈附近,有一片無邊龐大的烏雲。這烏雲湧入我的身體。這烏雲太大了,就是一個世界。

我依稀的感覺到,我就想一個瓷瓶一樣,滿是冰裂紋。

被撐的。

真相有時候其實很簡單。我隻是一個容器而已,和那個長生神女一樣,不過她體內的是長生物質。而我體內的,則是冥王意誌。冥王不會死,因為它是不死的。它總有一天會醒來。這所謂的禁錮,不過是一次短暫的沉睡而已。而我這個可憐的容器就要碎掉了,這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

種種原本屬於我的,陌生的記憶,湧上心頭,我不由熱淚盈眶。原來我真的有宇哥年幼的妹妹,和我一樣,也是奴隸。原來,三水村真的存在,這個村子是那些忠誠於冥王的人建立的,也是最後的冥王淨土。冥王寂滅後,追隨冥王的人都被組織殺了個幹幹淨淨,而組織則是與冥王戰鬥的一群很遙遠時代的太古大神建立的。

不過這都不管我的事,無論冥王勝了還是組織勝了,我歸根結底,隻是一個容器而已。我耳邊依稀聽到狗吠聲,是一群土狗追逐打鬧。我睜開眼,我再度回到了陽間,出現在我以前夢寐以求的三水村,看到了那些普通的村民。歲月的流逝,在那些原本忠誠於冥王的臣子死亡後,這些後人就沒有祖先的恐怖力量了,絕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隻有少數的一些老叟老嫗還知道冥王這個古老的故事,堅信冥王會轉生歸來,冥王的光芒重新照耀陰陽兩界。

身旁而孩童嬉戲,不遠處則是有一個老嫗。

老嫗讓人把全身癱瘓的我抬到一個竹屋中,熬製藥劑。我內視身體,身軀幾乎崩潰了,被那巨大頭顱的龐大意誌給米分碎,十分的疼痛,不過主要還是心靈的創傷。這老嫗認為我就是冥王,這倒是頗為好笑,我終究隻是個小人物而已。老嫗和一群老胳膊老腿的老家夥對我很尊敬,說他們沒有忘掉祖先的誓言,要幫助我,要抵抗組織對我的迫害。

我吃了藥,這藥挺管用的,不過身體暫時還是不能行動,畢竟這受的傷不是普通的傷,而是那顆巨大的頭顱給造成的。如果換成尋常的鬼帥,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幸好,我還活著。

三水村中,老嫗讓一個叫七嬸的人照顧我的吃喝拉撒。

就算拉屎把尿,也是得讓她拾掇。這七嬸長的還挺漂亮的,對我也挺好。村裏還有一個傻子,叫水生。水生全身髒兮兮的,總是拿著一根柳樹枝,在街上亂竄,嘴裏唱著稀奇古怪的歌。

有一天夜晚,水生忽然來到我住的竹屋。

他用奇怪的眼睛看著我,問:“你真是冥王?”

“是啊,我就是冥王,厲害吧”,雖然我隻是一個盛放冥王的容器,不過從另一個方麵來說,我也是冥王,畢竟冥王就在我的身體裏。我感覺自己好牛叉,冥王就和我肚子裏的食物差不多,可惜不能把它拉出來,不然我還真想把它當一坨翔,拉出來。

水生說:“快走吧,這村子裏的人都不是好人,都被人掉包了。我原先的村民都被人殺了,現在你看到的這些人都是組織中的人。我是裝瘋賣傻,才活過來的。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原先那些村民的墳墓,就在村子後麵”,我無法走路,水生就背著我,去了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