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老巫婆

村子坐落在大山之內,村頭有一片野草甸,草甸中有十幾棵野果樹、一棵歪脖子老榆樹,上麵滿是榆錢。還有些槐樹之類的樹種,植被非常茂盛。

我和秦老爹來到了這個村子。

村子沒有什麽名字,因為村子的名字並不重要,真正讓我在意的是這個村子很原始,原始的另一個含義就是又窮又落後。村子有二百多戶人家,成年男子大都去城市打工了,故而村子裏有很多留守孩童、留守婦女。

整個村子隻有一條水泥路,而且還坑坑窪窪的,不知是在哪個年代修建的啦。

……

辦喜事的是村長家。

村長的兒子要娶媳婦了。我見了村長的兒子,他年齡有二十來歲,留著個小平頭,口袋裏還有一盒煙,看起來挺好客的樣子。他要娶的媳婦也是村子裏人,叫圓圓,長的特漂亮。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這圓圓估計就是方圓幾十裏內最漂亮的一個女娃了。

圓圓個子不高,不過卻有一種江南女子細膩的美。她皮膚很白,腰很細,牙齒很白。打扮的肯定沒有城裏女子那樣,不過卻也因此具有一種自然美。村裏那些毛頭小夥子們都喜歡圓圓,不過他們可追不上。家裏窮的叮當響,哪有女人會看上你?

秦老爹在村長家殺豬宰羊,我則在村子裏四處亂逛,竟然找到了一家小賣部。這小小的村子有個小賣部,那感覺就好像北京天安門廣場突然出現一個廁所一樣,是很新奇的事情。

小賣部裏的東西都是一些陳年老貨,我仔細看了看,也就沒啥心思了,都是一些普通物品。

小賣部的主人姓葛。

葛老頭的婆娘是個棗核女人。

所謂的棗核女人就是兩端尖,中間粗,總之是那種很醜的女人。我自然不會多看一眼這種醜女人,而且這個醜女人年齡已經很大了,那更是很各應人。葛家夫婦倆有個二十六七歲的兒子,叫狗子。

狗子是養貂的。

他平日裏都是拿著一把獵槍在山上晃**,打一些野味,用這些野味喂自己的那些寶貝貂兒,他把這些貂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須知,這些貂都是錢啊,有錢才能娶媳婦。狗子的年齡真不算小了,鄉下人結婚早,有些十六七歲的小青年就有兒子了,到了二十歲,兒子都能打醬油了。

可狗子今年27了!

他家雖然是開小賣部的,可著實掙不了多少錢。大家也清楚,一個貧窮村莊的小賣部,顧客大都是村民。這些村民能買什麽值錢的東西?油鹽醬醋,賺的差價也就一毛、兩毛,還不夠吃喝的呢。

狗子也喜歡圓圓。

他既怨恨家裏窮,父母沒本事,又怨恨村長兒子搶了自己喜歡的女人,還怨恨圓圓貪圖富貴。

……

我和狗子聊了一會,他心情很不好,不停的罵村長一家。我對他也理解,畢竟自己喜歡的女人很快就要變成別人的媳婦了。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公平的事情,有些人生來富貴,睡好女人。有些人生來貧窮,吃糠咽菜,這都是命,而命是最難琢磨的東西。這些年來我也讀了不少佛經、道經,對命運也更加敬畏。

狗子憤憤不平。

狗子告訴我:“那老魏為啥能當上村長,老魏家為啥能吃香喝辣的?還不是因為老魏的那瞎眼老娘是個老巫婆。那老巫婆會巫法嘞,還用巫法害死了人”。

“巫婆?”

我心中好奇,難道人世間還真的有巫法一說?

狗子低聲對我說:“老兄,我見你也不是尋常人,咱們倆幹脆合力把那老巫婆宰了。老巫婆私下裏存了不少錢,這些錢我一分都不要,全給你!這老巫婆不是個東西,她前年就害死了一個小孩,取了那小孩的魂魄,當小鬼養”。

“你親眼見過的?”我問。

狗子臉色陰晴不定,最終好像覺得我值得依靠,這才對我說:“我當然沒親眼見過這種事情,不過這事情八九不離十”。狗子有說:“最近山裏出現了一隻七彩鹿,我正尋摸這七彩鹿,隻要找到七彩鹿,取了鹿血,就能用鹿血破了那老巫婆的巫法”。

“七彩鹿!!”

我這些吃驚了,這可比什麽老巫婆更讓我感興趣。

希望這七彩鹿是真的,這可是神獸,世界上有沒有幾頭。有一隻七彩鹿相伴,逢凶化吉都不算什麽,我以後遇到鬼怪之類也不用親自動手了,把七彩鹿放出去,單憑鹿角就能頂死那些稀奇鬼怪的東西。

話不多說,還是抓鹿去吧。

狗子說要再找幾個幫手,那七彩鹿狡猾的很,人少了還真抓不到。我心想也是,這等神獸哪是好抓的。隻要這七彩鹿是真的,我就一定要弄到手。說到七彩鹿,不得不說一下我以前遇到的一個奇葩,這奇葩結婚的時候,沒有婚車,就弄了一輛染成五彩顏色的自行車當五彩車。

我十分不希望這隻七彩鹿是被人染成七彩顏色的,那樣我會吐血的。

閑話就不多說了,接下來還是說一說狗子去找的幫手。狗子的第一個幫手是村子裏一個叫做鐵三的漢子,他三十來歲,是個絕戶,上無老下無小,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鐵三長的又高又大,身子壯實。說實話,鐵三是個很有勇氣的人。去年,鐵三跑到礦井裏挖了兩個多月的礦。

那礦井經常坍塌,砸死人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能有勇氣做這種活計的,就連我也不得不說一聲佩服,也心裏感歎,生活還是很不容易的,為了一口飯吃,真是舍出了命去。

鐵三養了一條狗。

我和狗子來到鐵三家時,這條狗衝著我們倆汪汪的叫喚,忒惹人煩。我剛想抬腳踹過去,狗子急忙把我拉住,低聲對我說:“別踹,鐵三會生氣的,他對這條狗寶貝的緊。這可不僅僅是條母狗,還是他的女人!!”

我呆滯了好半晌,心中哭笑不得。

這真是日了狗了!

那些愛狗人士估計又要嚎起來了。

……

鐵三以前也去城裏打過工,在城裏呆的久了,怎麽說也算半個城裏人。狗子喊鐵三去捉七彩鹿,鐵三應了,又從炕台上拿墨鏡,穿了皮鞋,打扮的很時髦,想來這是個虛榮心很旺盛的人。

第二個人是個獵戶。

這獵戶姓李,叫做李保民,三十七歲,也是絕戶一個。李保民,怎麽說呢,醜的不忍直視,我從未見過這麽醜的人。當然,我都是在心裏想想,絲毫不敢說出來,免得人家傷心。

那些戳人傷疤的混蛋,我是很不喜歡的,見一個打死一個,見兩個打死一雙,直到全部打死為止。這種混蛋就該剝了他們的皮,看這幫孫子還敢不敢做這種缺德事。當然,對於那些故意侵犯別人生命、財產的家夥,更應該大肆鞭笞。國人就是太過寬容了,這是好的一點,也是不好的一點。

套用咱們北方鄰國的某位大佬的話說,對於恐怖分子,在機場抓到就在機場槍斃,在廁所抓到就淹死在馬桶裏。罪犯就應該關到監獄,難道你不同意?

……

第三個幫手是個道士。

村子西邊的山上就有個道觀,裏麵有個老道士。這個老道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非常博學。老道士雖然博學,可老胳膊老腿,也不能跟著我們漫山遍野的亂跑,去捉七彩鹿。跟我們去的是老道士的徒弟。

老道士有兩個徒弟。

大徒弟是屠夫,喜歡吃肉。二徒弟喜歡讀書,就跟著師父鑽研道學。

我來到道觀時,老道奉上了茶,是五塊錢一斤的茶葉沫子,想來這老道士不怎麽富裕。我和老道士談論了一陣道學,我也十分佩服他的博學。老道士是民國生人,祖宗蒙蔭,家中雖然沒有良田千傾、萬貫家財,可也是個富裕人家。他自小就熟讀各種書籍,以後也當了一個教書先生。

奈何戰亂不休,老道士的家也破了,他的妻子也死在戰亂中。

無奈,老道士就進山當了道士。

……

屠夫跟我們進山捉鹿。

屠夫長的虎背熊腰,胳膊比尋常人的小腿都粗。不過我們來時,屠夫正忙著收拾一個十來斤重的大豬頭,用燒紅的烙鐵燙豬頭上的豬毛。我們也能等他收拾完再一起進山捉鹿。

狗子和李保命都是粗人,不願意聽老道士和我談論道學,就兩個人一起去附近找東西吃。道觀附近的山石縫隙裏有拳頭大的蜘蛛,燒掉蜘蛛毛,蜘蛛殼子裏的黃是很香的。樹杈上也有鳥蛋,鳥蛋個頭不大,也就蛇蛋大小,可以生吃。

唯獨蛇蛋不能生吃。

蛇蛋與鳥蛋不同,蛇蛋通體潔白如雪。生吃了蛇蛋,小蛇會在你的肚子裏孵化,啃噬你的心肝五髒。

狗子和李保民找了四五十顆鳥蛋,用衣服下擺兜著。他們不敢把鳥蛋裝進口袋裏,害怕壓碎啦。這些鳥蛋哪會道觀,用熱水一燙,燙熟後就吃了。相比鳥蛋來說,我更喜歡吃六成熟的雞蛋。

蛋,是很重要的。

磕著蛋,那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