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嫗的鬼嬰

瘸子這些年走南闖北,一直都在尋找老爹的下落。隻是年月已久,他連老爹的樣貌都忘了。所圖的不過是個心中念想,希望在臨死前找到瘋瘋癲癲的老爹,再伺候他幾天,那就是死了也知足啦。

瘸子家中,瘸子拿了鞋耙打草鞋,稻草拉動索索地響。

他來到這座荒島已經有七八年了,島上的村民們也認可了他,讓他在村子裏蓋了房子,安穩的住了下來。到了這把年紀,他也時而會回想小時候的日子,在陳家溝的日子。有人說當一個人經常回想往事,也意味著這個人活不了多久了。瘸子笑了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已經看到了死亡。

他向自己的大胖媳婦喊了一聲:“魚做好了沒有,我要吃魚”,瘸子的胖媳婦正在灶台旁拾掇一條不大的魚,糖醋魚,糖和醋都是島上自己產的。我看了一眼這女人的背影,心想這女人也太胖了,是虛胖,實際上島上的人都瘦不拉幾的,哪有好東西吃,更不用說長膘了。

得了肥胖症的人容易死的早。

我在瘸子家裏溜達,瞧見院子左邊有一間小房子,推開門一瞧,屋頂上的灰塵落了一頭。房子裏有些黃符、銅鈴之類的東西,想來是瘸子早年吃飯的家夥事,這些法器上都落滿了灰塵,瘸子很久沒動它們啦。

我搖了搖鈴鐺,鈴聲清脆,無形的波紋散播開來。

這是攝魂鈴。

也就是在我搖鈴鐺的時候,鄰居家的小孩哭了起來。鄰居家隻有一個老嫗和一個嬰兒。這老嫗整天抱著嬰兒,稀罕的不得了。老嫗敞著懷,幹癟的乳/房垂下,嬰兒就含著吃奶。老嫗枯瘦如柴,自然也沒什麽奶。

我看了這老嫗一眼,就別過頭去。

一個老白菜梆子,哪有什麽看頭。瘸子低聲一笑,說:“別看她現在醜的不成樣子,年輕時說不定還是十裏八村的美人呢,這就是歲月啊,什麽都逃不脫歲月的流逝”,我悚然一驚,是啊,我現在體內沒有長生物質,也沒有不死之身,而且我非常蒼老,過不了幾年就會變成這老嫗的模樣,枯瘦如柴,駝背,走路都不利索,迎風還尿一鞋,牙齒還會全部掉光,臉上的皺紋像是老棗樹皮,幹巴巴的,一個糟老頭子。

決不能這樣。

我決不能變成這個樣子,我要逆天,我要再度擁有不死之身,我要問鼎長生不老……

我是一個怕死的人啊。

……

……

老嫗在安撫懷中的嬰兒。

“怪寶寶,別哭,奶奶給你唱歌聽”,嬰兒小嘴吧嗒吧嗒的,吮著幹癟的xx,令人奇怪的是,這老嫗的xx竟然流出了奶水。隻不過這奶水夾雜著絲絲血絲,這是血奶。嬰兒吃著血奶,小臉滿是戾氣。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他的牙齒都是犬牙!

牙齒鋒利如刀,能撕咬鐵石。

他的體內也滿是怨氣、戾氣、陰煞之氣,這哪是正常的嬰兒,分明就是一隻鬼嬰。這隻鬼嬰被老嫗祭煉過,已經變成武器了,可以害人、殺人,簡直是殺人於無形。須知,這鬼嬰不是實體,尋常人都看不見鬼嬰的身體。

我自然是能看的見的,隻不過並未在意。

我再怎麽說也是去過鬼市的人,那裏的居民絕大部分都是鬼。如今再碰見一兩隻小鬼,都是毛毛雨了,根本提不起興趣。瘸子自然也能看見這鬼嬰,隻不過他也不在意。瘸子道法高深,殺過的鬼都能組成一個軍團了,還會在意一隻小鬼?

笑話,就算有一百隻小鬼,遇到瘸子,也是一指頭全部摁死的份。

老嫗的眼睛綠油油的,看著懷中的鬼嬰吧嗒吧嗒的吃奶,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微笑。此時天色漸黯,黑夜就要來臨。海岸線的海潮聲傳來,鼻尖隱約嗅到空氣中淡淡的水汽。院子裏的一頭骨瘦如柴的老黃牛撅著屁股,拉下一攤幹巴巴的牛糞,牛糞中都是雜草與麥麩,吃下去的草料拉下來好多,顯然這老牛的腸胃不怎麽好。

“寶貝,去給我刺瞎那兩個人的眼睛”。

老嫗從頭發上拿下一根鋼針。她的頭發裏不僅僅有虱子,還藏著許多鋼針。把鋼針在屋子一角的陶罐裏的金色蛤蟆上磨了磨,這金色蛤蟆身上的粘液有劇毒。很快,這鋼針就粹了劇毒。

鬼嬰拿著鋼針,嗖的一聲,飄出門外,消失在黑暗中。

……

……

瘸子家中。

鬼嬰飄了進來,瘸子第一時間就發現這滿臉戾氣的鬼嬰了,緊接著我也看到這鬼嬰。鬼嬰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一根藍汪汪的散發著辛辣氣息的鋼針,要來刺我們的眼球。這簡直就是不自量力,自己找死。

我就算沒有不死之身,也不是一隻小鬼就能把我給害死的。

小鬼一進來,偏房裏的那些法器都震動了起來,寶光四溢,華麗非凡。整間屋子都大放光明,非常的刺眼。這些法器震落了自身的灰塵,一件件的飛了起來,要出來斬妖降魔。可惜,這屋子本身就是個結界,所有的法器都困在其中,無法外出。這一件件法器都孕育了簡單的靈智,如果讓它們吸收血氣,肯定都能變化成邪器,成宗做祖。

枯瘦如柴的老黃牛瞪著渾濁的牛眼,眼角還滿是眼屎。

牛淚可以見鬼,而它這隻老黃牛自然也是能看到鬼的。老黃牛看到小鬼,樂的幾乎要蹦高。它舌頭伸出,變長,嗖的一聲就把小鬼卷住,拖進了嘴巴裏。然後大口的咀嚼,牛臉上一副品嚐到無上美味的表情。

這牛成精了,是個牛精。

咕嚕一聲,牛精把嘴裏的小鬼咽下。它又張嘴吐出一根鋼針,鋼針掉落在地,閃爍著一道道藍光,哆嗦了幾下,像是一條小魚。不過眨眼間,鋼針上麵的光輝就消散了,這鋼針也變成了一根普通的鋼針。

不,是毒針,上麵的毒素還在,隻不過鋼針內的靈韻消散了。

……

老嫗張口吐出殷紅的鮮血,這些鮮血掉落在地,四處流動,像是一大團水銀一樣。老嫗沒想到自己的鬼嬰這麽容易就被那頭老黃牛吃掉,內心很是驚訝。

“走!”

她想也不想,卷了鋪蓋就會村子中間的那座粉牆大屋啦。

她是主家人,來這裏也是為了監視瘸子。雖然自己失敗了,不過主家的強者很多,會對付瘸子他們。而自己也就受一些處罰罷了。我凝視著這老嫗的背影,心想主家亡我之心不死啊,這真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情。

此時我心中已有盤算,必須早作打算,不然主家人很可能就會把我們害死。

當然,暫時不宜與主家人硬碰硬,我不清楚主家有多少人,又有多麽強大。所以說,不能出手。隻有知根知底才能百戰百勝,現在啥也不清楚,貿然出手很可能會丟掉小命,這是得不償失的。

雖然不清楚主家具體的實力,不過千百年來,主家能一直掌握這座荒島,控製諸多仆家,想來實力肯定非凡。

在這個小王朝一樣的荒島上,我們要對付主家,無疑要小心謹慎。

一個千年家族的積累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清楚主家的真實實力?我想了想,還是要從諸多仆家入手。讓這些仆家接受我們,減弱他們的抵製心思。如果讓這些仆家認識到主家對他們的壓迫,他們就會站起來,反抗主家。哪裏有剝削、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吃不飽飯就要造反。

這是古往今來千古不變的道理,造反有理。

必須打倒主家,這主家實在是太可惡了,壓迫仆家,剝削仆家。隻是仆家都習慣了被壓迫,要改變他們的想法很難。而且人就是這樣,隻要餓不死,就拖著。不過隻要餓死了人,他們就清楚被剝削的痛苦了。

陳家父子就是這樣,家裏的人餓死了,然後毅然決然的反抗主家,然而父子兩人勢單力薄,最後被趕出了村子。

所以目前需要做的就是讓這些仆家知道主家的做法是不對的,他們應該起來反抗。要改變他們的思想意識。我想清楚了這些事情,也能安安穩穩的睡覺。從明天開始,就要開導這些仆家啦。

次日清晨,我還在瘸子家中的偏房中睡覺,院子裏的牛就叫了起來。

我起床一看,隻見老黃牛的肚子大了一圈,仿佛懷了牛犢子一樣,不過這絕對是一頭公牛,根本不可能懷孕,這顯然是因為吃掉那隻鬼嬰的後遺症。這鬼嬰的營養非常龐大,把它的肚皮都撐大了,這是脹氣!不過鬼嬰的營養也是老黃牛的身子強壯起來,骨頭變的粗大,血肉漸漸厚實,就連身上原本的枯黃雜亂的毛發也都掉了一地,重新生長出新的牛毛。

……

……

枯黃的牛毛掉了一地,像是一地的鬆針。

老牛原本渾濁的眼睛也充滿了靈動,變的非常清澈。似乎這才是它本來的樣子,是一頭牛精該有的樣貌。吃了一隻小鬼,這牛精的體力也在快速的恢複。

牛精用前蹄子摸了摸肚皮,感覺很不舒服。

噗嗤、噗嗤。

它放出一個個的臭屁,惡臭難聞。

ps:我擦,湊足三千字還真不容易,今天就這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