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電話掛斷以後,喬宇頌把手機丟在桌上,看著麵前吃剩的蛋糕、喝剩的茶水,總覺得心裏有一股氣不知道如何發泄。

他做了幾次深呼吸調整情緒,待稍微平靜下來,他發現自己居然對徐傲君說了很多之前不敢說的話。他曾經那麽擔心以後和宋雨樵該怎麽辦,這日子要怎麽過下去,偏偏剛才卻在電話裏說得那麽果斷。

不會分手、不會耐不住寂寞,更不會背叛……想到自己說的這些,喬宇頌突然覺得好笑。或許,在麵對不能解決的困難時,真的隻憑愛是不夠的,還得有這份不服氣、不甘心的倔強才行。盡管如果真是因為如此,這份愛會變得不純粹,但喬宇頌不願再細思那麽多,他隻要能和宋雨樵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就行。

宋雨樵很遺憾調查那個曝光喬宇頌的空乘時使用了非常手段,如此一來,他拿不出正當的證據證明這件事,隻能轉而舉報她逃稅。曾一芯逃稅的數額足夠給她判刑,卻不能為喬宇頌挽回名聲。

宋雨樵看網上的情況,目前為止還沒有新的爆炸性新聞拯救處於水深火熱中的滕立君,而喬宇頌則變成了人們用於譴責滕立君的工具,他受到事件影響以後該如何生活,這似乎已經不在大家的考慮範圍內了。

既然喬宇頌隻是被滕立君利用,曝光北航對員工駐外管理不嚴格的又不是喬宇頌,宋雨樵希望在風波過後,北航能夠免除對喬宇頌的處理懲罰。這件事對北航形象造成的損失毋庸置疑,盡管不是喬宇頌捅出來的,但遺憾的是因他而起。既然如此,賠償自不必想了,但願喬宇頌能夠盡快回到原來的崗位上。

雖然喬宇頌曾說過要去別的航司,也說過即便北航挽留他,他也不會回頭。不過宋雨樵推測,按照喬宇頌的個性,他這樣的決心可能堅持不了幾天。

喬宇頌不是一個喜歡改變的人,他有點兒懶,沒什麽衝勁和奮鬥的勁頭,而且,健忘、不記仇。他的憤怒和委屈或許來得很輕易,可持續的時間往往不長。宋雨樵敢擔保,用不了多長時間,喬宇頌就會完全放下北航對他的不公,到時候,隻要北航的態度能好轉一些,他就會欣然地接受,然後安然地留在原地不動了。

整個事件,最讓宋雨樵生氣的是滕立君和曾一芯。現在既然那兩位的下場已經可見,喬宇頌願意怎麽想北航,宋雨樵隻想隨著他。況且,宋雨樵估摸著,北航不至於出賣喬宇頌第二次。留在那樣的大企業裏,誰能不受過委屈?如果喬宇頌覺得那是他可以接受的,那麽宋雨樵認為留著那份工作不無不可。總之,萬事隻要喬宇頌高興就行,其他,宋雨樵無所謂。

宋雨樵與喬宇頌道別時,餘暉還未散盡。等他乘車抵達基地,四處的建築物已是燈火通明,空中則是繁星璀璨。

手機的信號非常弱,這回宋雨樵不是把手機送去裝芯片,而是得換一台新的手機。

銀河公寓樓外有些冷清,門口的停車位沒有車。

宋雨樵拎著行李走進公寓,去往前台辦理入住。他信手翻看了入住名單,他算是來得比較早,還有將近四成的人沒到。宋雨樵今夜隻是暫住,明天開會以後就得搬進裏區的招待所。

“手機及其他通訊工具請與明天上午九點以前送往安全室。”辦理好入住手續後,前台微笑道。

宋雨樵點頭,看了一眼認證機,鏡頭通過掃描,確認是他本人無疑。

“您的房間在812。”前台給了他一份備忘錄,“這裏是餐飲的供應時間和其他需要注意的事項。”

“好,謝謝。”宋雨樵把備忘錄放進錢包,拖著行李箱走向電梯。

公寓的設計與一般酒店不同,比較老舊,沒有常見的落地窗和旋轉門。大門關上後,室內隻剩下明亮的燈,令人很容易忽略時間。

宋雨樵沒有想到,竟然在電梯口遇到了周書記。

“嗬嗬,張院讓我這幾天來看看。”周書記解釋完,電梯門正好打開,他向宋雨樵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宋雨樵做了同樣的手勢,在他進入電梯後才跟進去,問:“幾樓?”

“八樓。”他說。

宋雨樵按了“8”的按鈕,發現周書記沒有行李,問:“什麽時候到的?”

“今天下午。”周書記看了看他的行李箱,疑惑道,“怎麽這個時候到?”

如果乘坐析津飛過來的航班,這時抵達確實晚了。宋雨樵解釋說:“我從潭州飛。”

他了然地點頭,俄 頃,問:“家裏都安頓好了?”

聽罷,宋雨樵想起前些天滕立君和喬宇頌的事剛曝光的時候,周書記曾找他談話,讓他謹慎處理他和喬宇頌間的關係。現在周書記這麽問,宋雨樵知道他問的不是父母,點點頭,說:“嗯,差不多。”

“個人問題盡量不要影響工作。”周書記說完這句,電梯上升了兩層樓,他突然問,“你的朋友是哪家航司的?”

宋雨樵道:“北航,不過這星期可能要辦離職手續了。”

周書記端量他片刻,大概看出他沒有分手的意思,便問:“城裏安排好了?”

“沒,看他意向吧。我也不太方便幹涉,畢竟城裏的條件比較艱苦。”宋雨樵如實道。

周書記把話說得輕描淡寫:“我有個同學在明航,人事方麵能說上話。你問問他有沒有什麽打算?”

聞言,宋雨樵詫異地看向他。

此時,電梯門打開了,宋雨樵連忙按住電梯的開門按鈕,待周書記離開,自己再跟出去。

“明航各方麵比北航,當然是比不上了。不過飛西部城的機會多一些,我聽我同學說,他們在西部城建的指標房明年就能交付了,下個月分房,要是時間來得及,讓小喬爭取爭取。——他是叫小喬吧?”周書記問。

宋雨樵連忙回答:“嗯,他姓喬。謝謝書記。”

“別客氣。你既然進城了,安心工作。”周書記在語氣中寄予厚望。

宋雨樵的心頭一緊,說:“好,一定不負重托。”

真是諷刺,就在不久前,關於喬宇頌今後的打算,宋雨樵還想著不管怎樣全由喬宇頌決定,自己不去插手。現在聽見有新的不錯的可能,宋雨樵就忍不住心動了,他希望喬宇頌能夠聽聽他的建議。

回到房間,宋雨樵把行李隨意地放在走廊,拿出手機給喬宇頌打電話。

奈何從兩年前收縮通訊管製以後,手機在基地的任何一處都收不到滿格的信號,電話常常打不出去。宋雨樵聽了片刻,得到的是直接切斷的反饋,加上連短信息也無法發送,他放棄了。

宋雨樵拿起房間內的座機電話,翻看備忘錄,找到向外撥打電話的方式,輸入喬宇頌的電話號碼。

不一會兒,聽筒裏傳來嘟嘟的等待音,座機的錄音指示燈亮,說明已經開始錄音。

不久,電話接通了。喬宇頌禮貌地說:“喂?您好。”

“喂?小頌。”宋雨樵頓了頓,“小頌哥哥,是我。”

喬宇頌大概愣了,過了幾秒才半信半疑地回答:“小樵?”

宋雨樵鬆了一口氣,笑道:“嗯,我剛入住。手機的信號不好,用座機給你打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