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喬宇頌的心裏咯噔了一聲。他舔了舔嘴唇,猶豫後問:“是……女朋友?”

“嗯?”宋雨樵發出疑問的聲音。

他屏住呼吸,不禁回味這個問題是否問得太誇張。正常來說,不會問這個問題吧?當年他沒有向宋雨樵表露過性取向,宋雨樵亦然。剛才他沒說自己曾經交往的對象是男人,宋雨樵也一樣。在這樣的情況下,問一個沒有透露性取向的人這種問題,是不是太不禮貌了?

“哈哈,不好意思。”喬宇頌試圖用開玩笑的語氣糊弄過去,“因為在我們公司,gay挺多的。所以平時聊八卦,說到男的談戀愛,都要多問一句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

宋雨樵卻好像感覺不到這是開玩笑,說:“我不是你們公司的吧?”

喬宇頌啞然,下意識地表示歉意:“對不起。”

“沒事。”宋雨樵很快回答。

看樣子,宋雨樵是不打算對他承認喜歡男人了。喬宇頌遲疑過後,也沒有主動承認自己的性取向。他還記得宋雨樵離開以前自己所提睡一張床的建議,如果讓宋雨樵知道他喜歡男人,那麽他當時的用意豈不是太明顯了?

雖然,喬宇頌覺得,當時的自己沒有更深的用意。雖然事後他想起,心頭還是激動萬分。

“明天你幾點的航班?”宋雨樵突然問。

喬宇頌隻能跟著聊這個話題:“十一點半。”

“那你九點半就得走了吧?”他說。

猜得還真準,喬宇頌苦笑,說:“對。”

“既然如此,早點兒睡吧,現在已經很晚了。”宋雨樵建議說。

他哪裏睡得著?可是,他沒辦法告訴宋雨樵,為什麽睡不著,隻好說:“好,晚安。”

“晚安。”宋雨樵同樣道。

“哎,小樵!”在掛斷電話前,喬宇頌忍不住叫他。

幸好他沒有立即掛斷,問:“嗯?”

“明早……你要是起得早,一起吃早餐吧?酒店的早餐是免費的自助。”喬宇頌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但說完又補充,“如果你起得來。”

他笑了笑,說:“起得來。幾點呢?”

喬宇頌激動地握住拳頭,說:“七點半怎麽樣?會太早嗎?”

“還行,那明早七點半,在餐廳見吧。”宋雨樵好像決心要睡覺了,“晚安,好夢。”

他錯愕,道:“好夢。”

電話掛斷,喬宇頌倒在**,心裏被矛盾充斥著。

他是gay,宋雨樵也是,但是他居然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宋雨樵從他的房間裏離開了,而且在一通電話過後,隻是約定了一起吃早餐。

這真是滑稽,起碼,在他的圈子裏,非常滑稽。

喬宇頌想起自己第一次和謝昊哲發生關係,也是在一個雨天。

雖然他們在不同的公司,不過當天恰好住在同一家酒店裏。兩人此前在機場見過幾次麵,又通過觀察和打聽,對彼此的性取向有所了解。

那個下午,他們隻是在酒店的走廊裏打了個照麵。到了夜晚,一切便發生得如同電光火石一般。謝昊哲敲開他的房門,事情就那樣發生了。

不需要詢問、不需要談論,甚至沒有曖昧的調情,隻是幾個眼神。

雖然他們在那以後確定了關係,不過喬宇頌知道,在圈子裏,花火絢爛後什麽都沒有的情況更多。他們一個個居無定所,每個月在家住的時間不會超過五天,一夜情不足為奇,約炮更是常事。

有時候,喬宇頌甚至有錯覺,認為gay就是這樣,不需要感情的基礎,隻要眼神對上就夠了。

盡管他自己不是如此,但這是常態,不是嗎?

喬宇頌多希望宋雨樵也是常態中的一員。這樣,他現在就可以下樓,去往宋雨樵的房間,在宋雨樵開門的那一刻抱住他,吻他的唇,別說愛與不愛,隻要**相擁,在結束以後再找機會訴盡衷腸。

可是不行,因為是宋雨樵,不行。

因為是宋雨樵……所以,哪怕宋雨樵真是常態中的一員,也不行。

什麽叫做“天公不作美”呢?就是在台風過境以後,很快放晴。

清早,喬宇頌關閉鬧鈴聲,起床拉開窗簾,看見天空雖然是灰蒙蒙的,天際線卻是明亮的金色。

查班軟件非但沒有通知航班取消,反而提醒機組成員準時抵達機場。

喬宇頌隻得盡快洗漱。

他刷著牙,想了想,回屋拿起手機給宋雨樵發信息:早安,起床了嗎?

宋雨樵:起了。我在餐廳。

讀罷,喬宇頌被牙膏泡沫嗆得咳出眼淚。

他連忙丟下手機,奔回浴室,急急忙忙地漱口,打開剃須刀把胡渣剃幹淨。

喬宇頌噴完須後水後,基本沒怎麽打理,草草梳了梳頭發,換好衣服後便下樓了。

睡得那麽晚,原先他還擔心宋雨樵會起不來,沒想到反而是他自己晚一步到餐廳。

雖然之前兩人約定的時間是七點半,此時才七點一刻,可對於宋雨樵,喬宇頌總有些“不甘其後”的執著。因為,如果連那麽冷漠的宋雨樵都能特別遵守一個小小的約定,他的喜歡、在乎又算什麽呢?說不定,隻能算作是“不過如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