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因為我無法麵對
“反感？”展粵臉色一變，倏的上前，捏住了她的肩膀，猛地一推。
伊念的後背重重撞在牆壁上，她吃疼地悶哼一聲。
展粵眼眸猩紅，怒氣沉沉：“伊念，我不信你會不明白我的意思！”
展粵下意識地鬆了點力道，伊念成功將他推開。
她靠著牆大口喘息，複雜地看了展粵一眼，轉身便往樓上跑。
展粵在她身後沉聲吼道：“伊念，你是不是討厭我，才會如此抗拒我？”
伊念的腳步頓住，背對著他，不知所措地抓緊了手中的杯子，指尖用力到泛白。
“展粵，我……”
“你隻需回答，是或不是！”
他的聲音很強勢，似乎壓抑了一股怒氣。
伊念背脊僵硬，雙手微微發顫。
她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氣，慢慢地轉過身來，對上展粵陰沉著，卻又似乎藏了幾分緊張和受傷的眸子。
她心髒一緊，努力讓聲音平靜：“展粵，我沒有討厭你，隻是……”
“夠了！”
展粵忽然打斷她的話，捏緊了身側的拳頭，沉聲：“不用再說了，我不想聽！”
他大步上樓，很快從她身側走過。
那背影，似乎像個逃兵一般，透出幾分狼狽。
伊念在原地站了半晌，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泡咖啡了。
她回到房間，拍了拍腦袋，努力讓自己投入到未完成的工作中去，不要再去想剛才的事情了。
……
盛顏。
已經快九點了。
央央捧著一杯咖啡從茶水間走來，隨意地瞥了眼伊念工作的隔間，發現並沒有人。
她冷嗤了聲。
旁邊的同事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從辦公室隔間裏冒出頭來。
“央央，昨天你帶的那個實習生怎麽還沒到？”
另一個同事也跟著來湊熱鬧：“咱們公司雖然在某些方麵很人性化，但製度還是很嚴格的，像她這樣的實習生，遲到一次就要被辭退。”
央央抱臂，冷嘲道：“不過是昨天布置了點任務給她做，還以為她能堅持兩天，沒想到這麽快就受不住了。”
關係戶就是關係戶，不會認真對待自己的工作，也上進不了。
這種人放在身邊，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走了好。
反正她看到就煩。
“離上班時間還有幾分鍾，說不定人家已經到門口了呢。”
央央冷笑一聲，“怎麽可能。”
同事大概也覺得不可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央央轉身便走。
“對不起對不起。”伊念急匆匆地跑到央央麵前，瞟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正好卡在遲到的最後一分鍾。
她頓時鬆了口氣。
隨後，她朝央央深深的鞠躬：“央央姐對不起，我來遲了。”
央央眯了眯眼。
“這是您昨天交給我的任務，我已經都完成了。”
央央接過，隨手翻了翻，上麵的的確確都是已經畫好了的圖。
且大致一掃，這些圖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難看。
接著，又見伊念從包包裏取出一份壽司。
伊念看著央央，不好意思地說道：“央央姐，這是我早上做的早餐，因為時間有點趕，所以隻做了點簡單的壽司，這一份是給你帶的。”
央央瞥了眼伊念，麵上有些不敢相信，又或者說是不解……
為什麽？
她站在原地遲疑了一下，興許是伊念的眼神太過期待，她猶豫著還是接了過來。
伊念心中歡喜。
央央抿了抿唇，語氣依舊冷漠道：“我要的是真正的實力，以後別浪費時間做這些沒意義的事。”
伊念虛心受教：“我知道了央央姐。”
央央沒再廢話，轉身回了辦公室。
她把手裏的東西都放下後，想了想，走到內窗邊，將遮光簾拉了起來。
這樣，她可以看到外麵的情況，但是外麵卻看不到裏麵的情形。
一整個上午，伊念都在辦公室裏裏外外地忙碌。
她把辦公室打掃得幹幹淨淨，又看了看昨日留下來的案例，並且用手賬本做了筆記，寫下自己的心得。
由於昨天熬夜太久，她偶爾打個哈欠，有些犯困，便去茶水間衝泡咖啡。
想到早上來的時候，央央手裏也端了杯咖啡，心想她的杯子應該已經也空了，便順手也幫央央泡了一杯，送到她的辦公室。
央央瞥她一眼，態度冷淡，伊念也沒有多餘的話，放下咖啡便乖乖退了出去。
門關上後，央央再次從麵前的設計稿中抬頭。
昨天她交給伊念的任務，雖然是設計師專業生最基礎的東西。
但也很考究一個人的功底。
若是這個專業才學了個半吊子，沒有學精的話，想要完成這些任務，一個晚上是不可能的。
但伊念完成了。
並且完成得……似乎還不錯。
伊念出了央央的辦公室，剛剛坐下沒多久，央央又從裏麵出來，二話不說，直接丟給她一本冊子。
伊念慌忙接住，發現是一本設計圖冊，裏麵包含了國內外知名設計大師們的作品，還有一些關於珠寶設計構成原理，工藝與技法等方麵的獨特見解。
她有些意外：“央央姐，這是……”
“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上麵的內容消化好。”
這麽厚的一本冊子……
伊念絲毫猶豫都沒有，認真地點頭：“我知道了！”
接下來，伊念乖乖的坐在自己的位置，捧著圖冊看，像個求知若渴的學生。
就連中午，也是帶著圖冊去的員工餐廳，簡單吃了點便又回到辦公室繼續看去了。
林棟看到她，好幾次都要打招呼，但她似乎看得太入神，並沒有注意到他。
他忍不住找到她的辦公室，瞄了眼封麵，再看了眼內容，訝異：“小念念，你怎麽看起這個來了？”
乍然聽到林棟的聲音，伊念嚇了一跳。
轉而想到他剛才的話，茫然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林棟看了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什麽都不明白。
他便也沒有細說，隻道：“這是補級設計師才需要學的東西。”
“啊？”
林棟：“央央給你看的？”
伊念點了點頭。
林棟想到之前央央連實習設計師考核的事情都沒跟她說，皺了皺眉。
伊念問道：“棟哥，這有什麽問題嗎？”
林棟回過神來，連忙道：“沒什麽問題，隻是我覺得你現在還可以不用看這個，不過也沒壞處。”
說完，他神色微頓，又兀自歎了口氣，道：“央央的實力確實拔尖兒，不過就是性子差了點，太心高氣傲，老是不願意和同事搞好團結。”
林棟拍了下腦袋，說：“我也很苦惱啊。”
伊念沉默了一會兒：“……”
林棟拍了下她的肩膀，道：“她這人就這毛病，要是哪裏讓你感覺不舒服了，你別放在心上。”
伊念搖搖頭，說：“不會啊，我覺得央央姐挺好的。”
林棟挑眉。
隨後，伊念沒有再多想什麽，又繼續低頭，投入到圖冊中去了。
她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消化完這上麵的東西，讓央央看見她的態度和能力！
林棟見她這麽認真，便也不好再打擾她。
雖然跟她認識才幾天，但他能看的出來，這小姑娘身上有股韌勁兒。
說白了就是倔，認定的事情會一頭往前撞，決不回頭。
他悄悄地走了。
秦莫崇一手插在口袋，斜斜地倚著牆，目光落在這邊，黑眸幽深，表情若有所思……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
伊念每天都過著重複的生活。
上班，完成央央交給她的任務，將圖冊上的內容吃透。
下班，回去細心地照顧展夫人。
然後便到了實習生考核的日子。
跟她一起考核的，還有另外兩名實習生。
伊念來到會議室，跟他們簡單地打了個招呼，然後在會議桌的最末端坐下，三個人呈三角之勢。
他們看起來都很緊張，雙手絞在一起，一言不發。
伊念也很緊張。
沒多久，考核官進來，沒有廢話，直接開始了第一輪的測試。
是一些關於珠寶設計方麵的理論內容，需要他們口述表達出來。
這一輪，三個人因為緊張有點磕磕絆絆，但都完成了。
接下來便是實踐內容，考核官給他們發了試題，然後抬手看了眼表，道：“限時兩小時完成，現在開始。”
伊念拿到試題一看，微微一怔……
兩個小時一過，伊念準時交上了自己的答卷回到辦公室。
她想到剛才的試題，便去敲了敲央央辦公室的門。
待她應聲後才走進去。
聽到腳步聲的央央埋頭工作，並沒有抬頭。
“央央姐。”伊念走過去，低低喚了聲，道：“我的考試結束了。”
央央冷淡地“嗯”了聲。
伊念猶豫了片刻，又道：“今天的試題和你之前給我的設計圖冊……”
她還沒有說完，央央忽然抬起頭來，不悅地眯了眯眼：“伊念，別以為考核結束了你就可以放鬆，現在結果還沒有出來，隻要你還在公司一天，就不能懈怠，有時間在這兒跟我說這些無意義的話，不如回到你的位置多畫幾張圖！”
伊念怔了一下，隨即了然於心。
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誠懇地彎了彎腰，微笑道：“央央姐，那我出去工作了。”
央央沒說話，伊念乖乖得退了出去。
辦公室的門合上，央央這才抬眼，一絲不自然從眼中劃過。
伊念對這次考核的結果很有把握，接下來心情都很輕鬆，認認真真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便下班回到展家。
展粵還未回家，伊念悄悄鬆了口氣。
自從上一次展粵幾乎對她表明心跡後，她就一直躲避著他。
因為無法麵對他。
為了避免跟他有機會碰到，伊念都待在展夫人的房間裏陪著她。
直到展夫人睡下，她確定了展粵不在才迅速溜回了房間。
每次都要如此雖然很累，吊著一顆心，但她也沒有辦法。
時間一長，她覺得出去上班的時間才是最輕鬆的時候。
實習生考核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毫無疑問的，伊念通過了這次考核，並且是相對優異的成績過關的。
但是另外兩名實習生就沒這麽好的運氣和實力了。
她成了唯一留下來的那個。
伊念得知結果後，激動不已，第一時間就去找了央央。
她深深地鞠躬了好幾次，肉眼可見的興奮，小臉紅撲撲的，眼睛裏盛滿了光，笑死來的時候，兩個梨渦顯現出來，漂亮又可愛。
“謝謝央央姐的幫助和栽培，真的非常感謝！”
若是沒有央央之前給的圖冊，還有這段時間以來時不時交給她完成的任務，她看到試題的時候，還不會那麽有把握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完成。
她真的幫了很大的忙！
央央稍微不自在地抿了抿嘴角，雙手環胸靠著椅背，眼神睨著她：“這是你自己努力出來的成果，不用感謝我，既然留下來了，以後就要更努力，否則的話，我不會留你！”
伊念仍舊激動，此刻信心滿滿，用力地點頭應聲：“我一定會更加努力，不會讓你失望！”
央央似乎很不喜歡聽她這種口頭保證，不耐煩地擺手讓她出去，別在跟前晃悠礙眼。
伊念笑著退了出去，站在門口揉了揉笑得酸痛的臉頰，但還是忍不住開心。
中午的時候，林棟來找她一起吃飯。
他是頂層的人，伊念通過考核的事情，早就知道了。
所以特意來恭喜她幾句，順便繼續給她打打氣，舒了口氣道：“你這麽爭氣，成功留了下來，我跟小園園也有個交代，不錯！”
伊念真誠道謝：“棟哥，這段時間勞煩你照顧了，下次請你吃飯。”
林棟比了個“OK”的手勢，“我等著。”
……
伊念下班回去後，迫不及待地想和展夫人分享這個好消息。
但更多的時候，仍然是抱著秦勵錚的照片喃喃自語。
伊念蹲在她麵前，輕聲告訴她自己已經轉正，展夫人應了聲，好一會兒，才遲鈍地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
“我們小念真厲害，你很優秀。”
聽到這話，伊念驀地心髒一顫，眼眶微微泛紅。
她的語氣微微顫抖：“夫人，您剛才說什麽？”
展夫人茫然的反問了聲：“嗯？”
伊念咬著下唇。
她說，我們小念。
這話語，多親昵啊！
讓她心中無限歡喜，卻又有幾分酸澀。
她多希望，展夫人是在什麽都明白，非常清醒的狀態下，如此對待她的。
伊念暗暗深呼吸了幾下，仰起頭忽然問道：“夫人，我可以靠一下您嗎？”
展夫人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要求，但還是點頭：“可以。”
伊念握著展夫人的雙手，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後慢慢將腦袋擱在了她的大腿上，輕輕地貼著。
她閉上了眼睛，仔細又珍惜地感受著這種溫暖，心髒酸酸的，又仿佛漲滿了。
忽然，展夫人的手落在她的頭頂，輕輕的，一下一下地撫摸著。
“乖孩子。”她低聲說。
伊念用力的咬著下唇，緊閉的眼角滑出一滴淚。
是欣喜，又是酸澀，還有萬分隱忍。
伊念強迫自己很快從這種溫暖中脫離出來，不能過度貪念。
她再次仰起頭時，狀態恢複如常：“夫人，聽說您今日沒有午休，天黑了，早些休息吧。”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點頭：“好。”
伊念守著展夫人睡著後，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
許是剛才的心情起落太大，她竟然忘記要避開展粵可能回來和上樓的時間。
她吸了吸鼻子，一轉身，便撞進了展粵沉沉的眼眸中。
伊念一怔，動了動唇：“展粵……”
伊念渾身都不自在，垂下眼眸不去看他，說：“我還有工作沒完成，你……”
“你哭過了？”展粵忽然沉聲問道。
伊念愣了下，茫然：“什麽？”
展粵抬手，手指觸碰到她的眼角，道：“眼睛這麽紅。”
伊念被他指腹上的溫度燙了一下，腦袋立刻後仰，別開臉解釋：“沒有，我沒有哭。”
但展粵不信，他擰緊眉頭，問：“是不是我媽又發病欺負你了？”
“真的？”
“嗯。”伊念應了聲，隨後從他旁邊飛快地跑過去，低著頭道：“我先回房了。”
“伊念！”展粵一臉怒容，眼裏迸發出一道危險的冷光：“你要躲我到什麽時候？！”
伊念咬了咬唇，裝作什麽都沒聽到，頭也不回，快步回了房間。
展粵陰沉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忽的一腳踹在牆上，憤怒地罵了聲：“可惡！”
第二天一早，伊念趕在展逸雲去公司之前跟他請了小半天的假，說下班之後有點事，會耽擱一陣，但她肯定會趕回來照顧展夫人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