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湯圓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懷裏的團子不見了,他驚了一跳一下子坐起來,掀開被子的時候才發現團子竟然頭朝著自己的腳,抱著自己的腿悶頭大睡,臉靠在腳腕上,口水蹭的腳腕上濕漉漉的一小片。

湯源把團子抱起來,親了親團子的臉,團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伸手又要抱抱,湯源幹脆躺下讓團子趴在自己胸口,團子就朝湯源衣服裏拱,湯源被拱得脖子癢癢,笑著又把湯圓往自己衣服裏塞。

碧遊的聲音從**幽幽傳過來:“當爹了能開心成這樣麽?你是打算把你們兩個揉成一個大湯圓麽?”

湯圓一下子坐起來,拍了拍懷裏的團子,低頭看著床下道:“你昨天晚上怎麽睡這裏了?”碧遊一直都是和檮杌一個房間的。

碧遊打了個哈欠道:“那隻黑狗他打呼嚕,我睡不著。”懨懨的起身抖了抖毛,抬步在房間裏繞了兩圈。

團子這個時候也睡醒了,黑亮的眸子一直盯著在地上打轉的碧遊,就好像在一個新奇的玩具一樣。

湯圓索性就起床了,把團子放在床內,換了衣服開門,那邊狐小五府裏的家奴早早就拖著洗漱用品等在門口,湯圓就搓了把熱毛巾給團子洗臉。

碧遊這個時候卻跳上了床,他昨天晚上沒怎麽睡好,檮杌打呼嚕的聲音差點沒把他震死,他過去習慣了和湯圓一起睡,所以今天就理所當然的跳上湯源的床想睡個回籠覺。

湯圓正給小團子洗完了臉,小團子臉上紅撲撲還帶著熱氣,眼睛一瞥卻看到碧遊爬上了床。

團子盯著碧遊看了幾眼,很快眼神就變了,他靜靜的看著碧遊,就好像一個無言的示威者,嘴巴嘟著眼神一動不動看著占領雲被的碧遊。

碧遊看了看團子,臥下,打了個哈欠道:“別小氣麽,我就睡一會兒。”

湯源這個時候轉身去洗臉刷牙,團子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明白碧遊說的話,但還是一直盯著碧遊看,已經很明顯不高興了。

碧遊自己就是個小孩子,也沒有在意團子的表情,他隻是覺得雲被上戴著湯圓的氣息讓他覺得很安心,身體蜷成一個圈閉眼就要睡覺,哪知道下一秒突然覺得尾巴尖被什麽東西抓著,再下一秒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扔到了地上。

碧遊:“……”

湯圓轉頭看看地上的碧遊,再看看**坐著的一臉無辜的團子,轉頭繼續洗臉。

碧遊卻愣了好一下,看看自己的尾巴,再看看**坐著的團子,他有點反應不過來自己怎麽就突然到了地上。

碧遊愣愣呆呆的繼續跳上床,這一次警惕的看著**的團子,小心趴下,睜眼注視著團子。

團子卻皺了皺小眉頭,爬爬爬,朝著碧遊爬了過去,然後在碧遊蠢萌的注視下就要去抓他的尾巴。碧遊的尾巴尖左右晃動,團子一時沒有抓住,碧遊就轉頭看著團子,想看看他要做什麽。

然而團子對那隻跳來跳去的毛毛團顯得十分沒有耐心,移動著雙眼默默注視了一會兒,接著一把逮住了碧遊的尾巴。

碧遊繼續看著團子,看團子抓住了自己的尾巴,他這會兒完全意識不到團子要做什麽。然後看到團子抬起手,輕輕鬆鬆一拋,而碧遊自己則維持著原本的姿勢,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的弧度,“嘭”一下在窗戶上砸了出一個洞,接著場景一變,自己就落在了屋外的長廊上。

檮杌和劉續正在他麵前頓住腳步,一人一虎齊齊低頭看著他。

碧遊:“……!!!”

劉續挑眉道:“唔,你幹什麽了?被湯圓扔出來了?”

碧遊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團子把他扔出來的!他炸毛的站起來撒丫子就朝屋子裏奔。他什麽都沒幹啊隻是想睡一覺為什麽要扔他出來!!?

侍從們端著臉盆出來,湯圓疑惑的低頭看他:“碧遊……”

碧遊卻惱怒炸毛的朝房間的**撲過去,此刻他完全不覺得團子就是個小孩兒,小孩兒能有這麽大的力氣把他丟出去?碧遊撲上床,在湯圓和檮杌的驚呼中……再次被團子丟下了床。

所有人:“……”

花園院子裏,除了碧遊之外所有人都吃完了早飯,侍從們撤走碗筷盤子,大家就坐在院子裏消食。

碧遊一個人背對著所有人窩在院子的角落裏,早上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撲團子這事讓湯源十分惱火,湯源為人一向和樂,幾乎不和誰吵架發火,然而碧遊早上撲團子的事情卻讓他十分惱怒。

劉續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湯源發這麽大的火,檮杌則便像一威嚴的長輩一樣教育了碧遊一通,然後責罰碧遊一天都不許吃飯,站在院子裏反思,反思完了才可以睡覺。

湯源生氣之後不理碧遊,隻抱著團子哄,喂完牛奶之後就抱著團子曬太陽,拍著團子的背給團子通奶嗝。

而碧遊則一直默默的蹲在角落裏,低著頭盤著尾巴,背上的虎毛都有氣無力的耷拉著。

陽光正好,暖暖的照在院子裏,狐小五出門了,劉續和檮杌一起坐在廊下,劉續穿著一身正常的白衣服黑褲子,靴子的束帶從腳腕高高綁至膝蓋以下,靠著廊下的扶手翹腿坐著,轉頭正看著給團子順氣的湯圓;而檮杌則看看湯源和團子,再看看角落裏反思的碧遊,抬眼時忍不住多看了劉續兩眼。

劉續長得很帥氣,五官和妖魔一族的深邃不同,反而更像是天族的人,眉眼幹淨漂亮,然而表情冷峻肅穆,眉心的朱砂痣卻像是畫龍點睛的一筆,讓他原本冷肅的麵孔現出一點柔和,他翹腿坐在廊下,兩條胳膊架起撐著扶靠,轉頭看湯源的樣子十分認真,整個人就像是狐小五形容的那樣——有味道,有感覺。

檮杌若有所思的盯著劉續看了一會兒,劉續知道有人在看他,無所謂的晃了晃腿,過了一會兒才轉過頭來,回視他道:“你想說什麽?”

檮杌不是碧遊,他作為曾經的四大凶獸之一,讓人可怖的不僅僅是他的樣貌和怨氣而已,更多的是他作為凶獸卻有高出常人的智商和理智。檮杌和劉續說話,就好比兩個聰明人坐在一起,要麽大家嘻嘻哈哈,要麽幹脆誰都不要兜圈子。

檮杌直接道:“你真的是湯源在人間的哥哥?”

劉續垂眸看他道:“長得不像?你說的是情商和智商吧?”

檮杌靜靜臥著,“你們的眉眼和臉型輪廓有點像,仔細看得話能看出是兄弟。我就是好奇,你們是在一個家庭裏長大的?你們兄弟兩個處世的方法實在太不同了。”

劉續轉頭又看了一眼湯源,歎道:“成長經曆不同吧,他一直是家裏保護的最好的那個,有點呆呆傻傻的,成年之後好多了,遊學讓他長了不少見識。”頓了頓轉頭看檮杌道:“我聽湯圓說,你很聰明,聰明到很多神仙就忌憚。”

檮杌心知劉續有話又講,幹脆沒有開口。

劉續便繼續幽幽開口,就好像隨意在說什麽一樣道:“你既然這麽聰明,當時湯源吃飽了撐了要搶兒子的時候怎麽不勸著攔一把?你不是說湯源對你有大恩,你要報恩麽?”劉續一直理智的認為,自己的蠢萌弟弟在搶兒子這件事上根本做了一個錯誤的決策。

檮杌半天沒出聲,好一會兒才道:“我們來妖魔族也有好幾天了,你覺得為什麽湯源搶了兒子,勾陳宮那位上神到現在還沒追過來?”

劉續十分理智的開口,想都不用多想:“要麽,他早就已經找過來了,一直在暗中偷偷觀察我們,隻是我們不知道而已;要麽兒子和湯源對他來說都沒那麽重要,找不找都一樣;要麽,他知道追上來也於事無補。”

檮杌道:“第三種情況你怎麽想?”

劉續冷笑了一下,看著檮杌道:“我為什麽要去分析第三種情況?你當時勸都不勸一下就讓湯源去搶兒子,恐怕早知道這兩人的第二世出了什麽水火不容的狀況吧?既然你在一個什麽山裏躲了一千多年,對他們的事情什麽都不知道,那我就奇怪了,那麽遠的距離,你怎麽知道狐小五在妖魔族開了個逍遙宮?”

檮杌道:“我確實知道的不多。”

劉續不緊不慢道:“那你也知道!”

檮杌眉頭抖了抖,站起來,對劉續道:“我對他們兩個的事情知道的不多,那時候湯源剛剛墮天,整個天界都在瘋傳,說湯源跳了墮天池也是一種解脫,換了誰都受不了被一個上神瘋狂的愛慕和j□j。”

檮杌黑眸裏印著劉續的麵孔,冷靜道:“你別看天族現在的上神人人都是個清心寡欲的,每天下下棋煮煮酒關在自己的宮裏不出門。十幾萬年之前開元聖戰的時候,這些上神哪個不是舔著血踩著別人的屍體上來的?佛陀也是度化了自身才超脫了三界,上神更不是生來就清心寡欲,我一直覺得天族的一些將領比妖魔族更加嗜血,就好像誰都不知道浮生盡和越坤劍斬殺了多少生命。”

“就算現在天族自詡清高,也掩蓋不了他們本性裏的魔!魔由欲/望而引,欲由情生,太極要是一輩子避世勾陳宮不動情,他內心裏的魔根本不會控製不住。青帝就是前車之鑒,用神力封印一個冬季根本就是瘋子的行為。”

劉續:“什麽意思?”

檮杌慢慢道:“他當時是一族將領領袖,不顧所有人的非議和反對,執意為魔族太子封印了冬天。你覺得妖魔族太子是怎麽死的?從一開始就是被青帝瘋狂的執念和愛慕害死的!凱殷太子是妖魔族的精神領袖不假,但青帝為了凱殷太子,故意拖戰讓妖魔族萬年不得安穩,最後又封印了冬季,整個妖魔族上層都恨死了凱殷太子,天族更是巴不得他早點死。凱殷殿下當時承受了所有的壓力,最後是飲盡毒酒自殺的。青帝知道之後瘋魔,偷走凱殷太子的屍體,拋下了自己帶領的十幾萬天族戰將。”顯然,檮杌作為開元時期就存在的凶獸,比所有人都接近當年的事實。

“你說,這些上神的愛慕和心魔,是哪個普通人能承受的了的?凱殷太子和湯圓,最後誰有了好下場?我倒真是希望太極沒有找來,是因為當年湯源的死讓他明白自己的心魔有多重,他做的那些事情讓他根本沒有臉追過來請求原諒,所以放走了湯源。要不然,真的很難想象,太極沉睡了一千多年的心魔,會讓他做出什麽樣瘋狂的舉動。”

劉續聽完之後沉默了好久,才歎息道:“青帝和凱殷太子的悲劇,間接導致了湯源前世的悲劇。”

檮杌道:“對!因果輪回就是這個道理,青帝和凱殷太子的因,導致了湯圓和魔族小王子的果,然而這個果,又間接甚至直接導致了湯圓和太極的悲劇。你可以想象一下,這樣的輪回下去,團子的未來是什麽樣的。”

劉續一愣,轉頭看了看檮杌,檮杌默默回視他,“所以我從一開始就覺得,湯圓帶著團子離開太極,是最好的選擇,沒有之一。”

劉續沒說再說什麽,轉頭看陽光下懶懶曬太陽的團子和湯源,他作為兄長,一直都和家人一樣保護湯圓,然而現在湯源的遭遇和他們的境地讓他覺得無措,他沒有辦法像過去那樣為湯圓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反而是湯圓,他需要成長需要曆練讓變強,需要在這個天界獨自為團子和他自己撐起一方天地。

檮杌又趴了下去,喃喃道:“但我總覺得,太極不會輕易放手的,尤其他們現在還有了一個團子。”

妖魔族的冬季被封印,過年的時候沒了凡人過冬的年味,妖魔們也總覺得缺少了什麽,於是妖魔族想了一個辦法,每年過年之前都會用法術在妖魔族城內的上空攏一個雪天的結界,然後為城內的妖魔們下一場雪,並且為了盡可能的真實,這場雪會陸陸續續而來。

而今天剛剛好正是妖魔一族的初雪。

初雪不大,雪片從天空而落,一點點落下再消融在地上,中午還明媚的天空,下午卻已經下起了小雪。

湯圓抱著團子攏在懷裏,一眾人站在長廊下看雪,團子從來沒見過雪,好奇的探著身體伸手去撈雪花,湯圓從長廊伸出手去,接過幾片雪花遞到團子眼前,團子好奇的睜眼看著,看白晶透亮的雪片融化在手心,最後變成了一個小水滴。

碧遊還獨自蹲在角落裏,耷拉著腦袋,他在天族長大根本也沒有見過雪,然而此刻卻不像平時一樣好奇的抬眼去看,隻是那麽靜靜低頭對牆而坐。

這次先不忍心的倒是劉續,劉續看著角落裏的碧遊,開口道:“下雪了,畢竟還是個孩子,是不是讓他先躲一躲雪。”

湯源看著碧遊的身影,開口道:“不行,他得長記性,下次控製不住了對身邊的人噴火怎麽辦?”

檮杌點點頭道:“對,不管雪多大,站到晚飯之後才可以進屋子,沒有商量的餘地。”

劉續挑了挑眉頭,對湯源這次的理智倒是刮目相看了,他沒想到先心軟的竟然會是自己,而不是一向對人溫柔平和的湯源。

團子也朝角落裏的碧遊看過去,他窩在湯源的懷裏,嘟了嘟嘴,似乎想說什麽隻是不會說話,他拉了拉湯源的衣襟,湯源低頭看他:“怎麽了團子?”

團子伸手指了指碧遊的方向。

所有人都看向碧遊,又轉頭看團子。

劉續道:“他是想讓團子進來?”

湯源低頭凝視團子,然而團子卻突然在周身攏出一個透明的蛋殼結界,接著從湯圓懷裏飄起來,朝著碧遊的方向飄過去。雪花靜靜的落下,落在團子銀白色結界的上方,被結界消融。

團子飄到角落落在碧遊旁邊,爬在蛋殼壁上,好奇又小心的看著碧遊。

碧遊站了一個早上,維持著一個動作四肢早就僵硬了,他耷拉著腦袋,毛茸茸的腦袋上堆了一小片的雪花,他耳朵也耷拉著,後爪蹲著前爪支撐著身體,垂眼時睫毛上有星星點點的水珠子,也不知道是哭的,還是雪花融化在了睫毛上。

碧遊僵硬著腦袋轉眼看了看團子,嘟囔著開口道:“你來做什麽?我做錯了事情,你們不是都不喜歡我麽?”

團子睜著黑亮的眼珠看他,過了一會兒在蛋殼裏扭捏了一下,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他還不會說話,但是心情都表露在臉上,似乎有些歉意。

他在蛋殼裏對碧遊呼了呼氣,碧遊眼睛上的水氣和腦袋上的雪片便消失了,接著在碧遊腦袋上方出現了一個銀色的結界,幫碧遊擋去了落下的雪花。

長廊上的幾個大人靜靜的看著,沒人說話。

碧遊愣了愣,抬起僵硬的脖子看銀色的結界擋去的雪花,接著轉頭看著團子,猶猶豫豫道:“其實……我還好,我體內有火種,不冷的。”

團子好奇的看著他,過了一會兒似乎想起來什麽,抬手在碧遊的尾巴尖上摸了摸,接著又呼了一口氣,似乎是在為早上抓著他尾巴扔出去的行為道歉。

碧遊突然的臉就紅了,低下頭去道:“其實不疼的……那個,早上是我不對,恩,我不應該撲你,其實我也沒用力的。”

湯源在長廊上突然欣慰的歎了一口氣,雖然這裏聽不見碧遊悶聲在說什麽,不過看碧遊那晃來晃去的尾巴就知道他肯定臉紅不好意思了。

劉續摸了摸下巴,突然道:“很有意思,團子的情商很高。”說完和檮杌轉頭齊齊去看湯源,那眼神好像再說,真不像是你兒子。

湯源無語望天。

雖然團子和碧遊以他們自己的方式和好了,但是在成年人的眼中,該處罰的還是要處罰,所以碧遊晚上還是沒有吃飯,一直到所有人都吃完了,他才被允許進房間。

因為團子總是咬碗,狐小五肉疼的大手一揮給宅子裏上上下下換了銀器的碗筷和盤子,團子這一整天都沒有在視線範圍裏看到半個瓷器,不開心的在湯圓懷裏拱來拱去,狐小五一回來團子就對著他翻了好幾個白眼兒,翻的狐小五淚流滿麵。

晚上湯圓和宅子裏的人都入睡之後,團子又照常坐在蛋殼裏從屋內飄出來,他沒有藏到瓷碗,皺著眉頭在宅子裏晃悠,想找兩個瓷器的東西。

團子從他自己住的院子飄到狐小五的院子,又從狐小五的院子飄到了後廚房,後廚房此刻正亮著一星半點的火光,透過窗戶紙能夠隱約看到灶台上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動。

團子慢慢的飄過去,從半開的窗戶頂朝內看去,正看到碧遊站在灶台上翹著尾巴埋頭偷吃東西,整個臉都埋進了碗裏,而那隻碗赫然正是一隻瓷碗。

團子黑亮的眼睛唰一下閃了閃。

碧遊今天被罰了一天,晚上不吃東西怎麽都睡不著,後來趁著檮杌睡著的工夫偷偷跑進了後廚房找吃的,在灶台上找到了一碗紅燒肉,正狼吞虎咽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口一陣響動。

碧遊嚇得趕緊跳下灶台躲起來,過了好一會兒門口沒有再想起聲音,碧遊才噓了口氣重新跳上灶台,然而灶台上的碗卻憑空消失了,隻留下了倒扣在桌麵的半碗紅燒肉。

碧遊:“……”

而這個時候,團子早已經歡歡喜喜的托著手裏的大碗朝魂都山的方向飄了過去。

宅子裏一片安靜,主人休息之後,侍從們多半已經休息了,隻有當差的幾個家奴在院子的牆根下打瞌睡。

所有人都睡得昏天暗地,連吃飽肉的碧遊都跑回去睡著了。

而這個時候,突然五個穿著夜行衣的黑影從牆外落進院中。

幾個蒙著麵的黑影身材高大,一看便知道是男人,其中為首的男人一抬手,剩下的四個人全都湊了過去,低聲問道:“大人,真的要這麽做麽?好歹也是一個法製國家,知法犯法……不好吧?”

為首的霧寧蒙著麵掃視著周圍,低聲道:“在你們心裏法最大還是王子、未來的新王最大?少廢話,給我找人,圖紙上的樣貌都記住了吧?找到就撤!”

四人立刻道:“遵命!”

五人分開,朝著宅子裏散落的院子尋去,霧寧無巧不巧,去的竟然正是湯源和團子住的那個小院子。

他身形雖然高大但是動作靈巧,落在院子之後兩眼一掃,見方圓內沒有半個人影便朝著正屋走去,然而腳步剛剛踏上屋外的階梯,便突然被一股隱隱的強大力量擋住了去路。

霧寧眉頭一皺,隻用肩膀對著那股無形的壓力一頂,突然的,自己脖子右後方的圓形印子一下子灼熱了起來,就好像是在懲罰他的無理和衝撞一樣。

霧寧心道不好,趕忙後撤退開,自己脖子上的印記才慢慢恢複了原樣。

霧寧皺眉看著眼前的院子,他能感覺到屋子裏有人,那人呼吸緩慢而沉穩,應該是睡著了,可是為什麽他脖子上的“忠誠印記”會突然有感應?

“忠誠印記”是霧寧家族特有的印記,從妖、魔兩族合並成一族開始,他的家族就承載了“忠誠印記”的血脈,並一直守護著妖魔皇族。妖魔皇族血脈單一,他的家族從來隻對皇族忠誠,而脖子後麵的圓形印記便是他們的血統對自己的束縛——冒犯、背叛或者其他無理都會讓他們的印記對自己做出相應的懲罰。

霧寧從出生開始唯一守護的人就是妖魔一族的小王子,他也曾經因為冒犯和衝撞而得到印記的懲罰,隻是現在他十分困惑,為什麽隻是進了一個陌生的院子,印記就對他進行了懲罰?

霧寧又嚐試著靠近了幾次,無一例外脖子上的印記都有反應,而且一次比一次反應劇烈。霧寧最後沒有辦法,隻能退到一邊,而這個時候另外一個黑衣服落在院子裏,竄到他身後道:“大人,人找到了,他們已經帶著人先撤了。”

霧寧點點頭,突然道:“你去看看那個屋子。”

黑衣人下屬:“啊?”

霧寧:“別廢話,讓你去就去!”他的這名屬下並不是霧寧的同支血脈,沒有忠誠印記。

黑衣服隻得聽命小心翼翼的朝正屋走去。霧寧遠遠的凝視著他,見黑衣服人一步步踏上石階,根本沒有半點阻礙的就靠近了房間。

黑衣人走到門口,比劃了幾個手勢,尋問霧寧下一步的指示。

霧寧沉默的搖了搖頭,凝眸掃視著這個小院子並且默默記在了心裏,接著一揮手,帶著手下離開了宅子。

第二天,等所有人醒來之後才發現,劉續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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