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流的大酒店中。可以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享受,我進了房間之後,先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澡,然後,提起那套在雪地中打過滾,在湍流中浸過水的衣服,準備將它拋去。

但是,就在我提起衣服來的時候,“拍”地一聲,自褲腳的摺中,跌下了一塊寶石來。

那是一塊綠寶石,大約有大拇指大小,呈斜方的菱形結晶,在燈光之下,它發出那樣動人的光彩,以至在它周圍的,乳白色的地毯,也呈現出一片迷人的翠綠來。

它可以說是完美無疵的,當我將它湊近眼前的時候,透過它看出去,所有的一切,全是深碧色的,像是在一個夢境中一樣。

我呆了半晌,這顆綠寶石,自然是我從那“仙境”之中,無意中帶出來的。

這顆綠寶石,在那個仙境之中,可能絕不起眼。但是現在拈著它,我的手也不禁在微微發抖。

我呆了好久,才將它放進了衣袋之中,又呆坐了一會,然後,才吩咐侍者,送來了豐富的一餐,當侍者在收拾餐具時,我向他要了一個市內最高貴的珠寶石店的地址。

當然,那毫無疑問,是一顆綠寶石。

我繼而一想,對於那麽多的寶石和鑽石,集中在一個地方,這件事,如何才能解釋呢,所以,我想將這顆綠寶石,交給有資格的珠寶商,去檢定一下。

當我走出酒店的時候,正是天色將黑的時分,酒店門口的街車,將我直送到了珠畫店的門口,我推門走進那珠寶店去。

那的確是一間第一流的珠寶店。

我才一推門進去,就有一個穿著印度傳統服裝的美女,向我笑殷殷地走了過來。

接著,便是一個中年人,向我十分有禮貌地鞠躬,我向店堂中看了一下,有幾個店員,正在對著幾個貴婦,展示著一盤鑽石。

我向那中年男人道:“我有一塊綠寶石,我想將它割成四塊,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做得到?”

那中年人滿麵堆笑,道:“可以,當然可以!”

他將我帶到一組沙發之前,和我相對,坐了下來,我將那顆綠寶石,自袋中取了出來,托在手上,在那刹間,我看到那中年人,陡地吃了一驚!

別說那中年人吃了一驚,連我自己,也陡地一怔,因為我攤開著手,將那顆綠寶石托在掌心,我的掌心,有一大半也成了碧綠色!

那中年人甚至還發出了一下低呼聲,他怔怔地望定了我的手心。

而他的低呼聲,也吸引了旁人的注意,一時之間,幾乎所有的店員,都將他們的視線,集中到我的手上來,那種情形,使我略感不安。

店堂中本來就很靜,等到每一個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我的手上之後,更是靜得出奇,那兩個正在選焙鑽石的婦人最先出聲,她們用一種驚歎的聲調低呼道:“啊,多麽美麗的寶石!”

坐在我對麵的那中年人,手在發著抖,他一麵伸出手來,一麵望著我,道:“我……我可以看看它?”

他在我的掌心中,將那顆綠寶石取了過去,在他握住了那顆綠寶石之後,他的手,抖得更劇烈,以致他自口袋中取出來的放大鏡,也跌到了地上。

我將放大鏡拾了起來,他向我抱歉地一笑,道:“對不起,我實在太緊張了!”

我道:“我以為貴店是一家大珠寶店。”

他忙道:“是,當然是,我們可以說是亞洲寶石的中心,但是,我也可以說,在這以前,先生,我未曾見過那麽美麗的寶石!”

我感到很高興。

那中年人看來,是一個十分有經驗的珠寶商人,他那樣說,這就證明我從“仙境”中,無意之間帶出來的那塊寶石,的確是一件了不起的東西。

那時,有幾個店員,向我們坐著的地方,圍了過來,可是那中年人卻揮手,將他們使了開去。然後,他將那顆綠寶石,放在放大鏡下,轉動著,仔細地觀察著,他看了足足有十分鍾之久!

我幾乎有點不耐煩了,他才站起身來,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道:“太美麗了,先生,它是完整無疵的,先生,我甚至願意用整家店子,來換你這塊寶石。”

那中年人竟講出了那樣的話來,這不覺令我吃了一驚,我道:“你或許對它的價值,估計錯誤了吧。”

“絕不會!”那中年男人充滿了自信心地說:“而且,你犯了一個錯誤,先生!”

“我犯了一個錯誤?”我有點奇怪。

他拈著那顆綠寶石,送到了我的麵前,在我的眼前,立時泛起了一片碧光,我不知道他此舉是什麽用意,是以我隻是望定了他。

他道:“你稱它為什麽?”

我對珠寶的認識,也不算少,這是一顆綠寶石,難道我還會認不出來麽?所以,我立時道:“這自然是一顆綠寶石,不是麽?”

那中年人卻緩緩地搖著頭,他的臉上,現出十分莊嚴的神色來,道:“你錯了,先生,這不是綠寶石,這是一顆鑽石。”

“鑽石?”我幾乎驚叫起來。

“是的,獨一無二的,綠色的鑽石,我敢肯定,世界上僅此一顆,鑽石有粉紅色的,有淺綠色的,也有淺紫色的。但是那樣碧綠的鑽石,世界上僅此一顆!”

我呆了半晌,當我聽得他一再強調“世界上僅此一顆”時,我實在有好笑之感!

這顆綠寶石--就算它是綠色的鑽石吧,在這裏看來,是如此出色,但是在“仙境”中,它如果能引起人家的注意,那才是怪事,在“仙境”,隻消你一俯身,隨便在地上抓一把,就可以抓起十塊八塊那樣的寶石來!

當然,我並沒有將這一切講出來,我隻是道:“它是一顆鑽石,我倒未曾想到這一點。”

那中年人道:“如果不耽擱你的話,我可以用儀器來證明我的觀察,先生,我用精密儀器來測定它的硬度,測定它的折光率,證明那是一顆鑽石,你有時間麽?”

我忙道:“有,我很希望你能證明這一點。”

同時,我心中的好奇心,也到了極點,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誰都知道鑽石是如何形成的,鑽石浮現在地麵上的機會,不是沒有,但是卻極少發生。這顆如果是綠色的鑽石,那麽,在“仙境”中,被我認為是紅寶石的,可能是紅色的鑽石,那種淡黃色的,就可能是黃色的鑽石,為什麽會有這麽多鑽石,浮在地麵?

我想,為什麽全世界,單獨在那地方,鑽石會呈現各種各樣的顏色,我心中在疑惑著,那中年人已站了起來,我也跟著站起,那中年人將這顆綠色的鑽石還了給我,道:“請你拿著它,請跟我來。”

當我跟著那中年人,進入一扇有著美麗的浮雕的門時,我仍然感到店中的每一個人,都在望著我,那中年人將我帶進了一間布置得十分豪華的房間之中,但是我們在那房間中,並沒有停留多久,他又推開了一扇門,道:“請進來。”

我又從那扇門中走了進去,我看到,那是一間較小的房間,在那房間申,有著一張長案,壁間和桌上,是許多儀器。那中年人道:“我們通常,都在這裏檢定各種鑽石、寶石的品質,全世界隻有三家店子有我們這樣的設備,另外兩家,在荷前的阿姆斯特丹。”

我點頭道:“我知道,那是世界鑽石買賣的中心。”

那中年人向我伸出手來,我將那顆綠色的鑽石,交到了他的手中。

他開始利用各種儀器,來測定我這塊鑽石。他工作了足足半小時,不斷地記錄著測定的結果。最後,他抬起頭來,在他的額上,滿布著汗珠,他呼了一口氣,道:“先生,已經毫無疑問了。”

他撕下一張紙,遞到了我的麵前。

那張紙上,記錄著他測定的結果,我隻看了看他記錄下來的硬度和折光率,便也可以肯定,那是鑽石。除了鑽石之外,世上決不會有同樣的礦物,具有這一切優點!

我抬起頭來,道:“看來你的觀察是正確的。”

那中年人一麵抹著汗,一麵道:“當然是,如果你知道了這是什麽,還想將它割切開來的話,那麽,這可以說是最愚蠢的決定了!”

他的神情多少有點激動,我來回走了幾步,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道:“那麽,你以為它究竟價值多少?”

“那是無可估計的,因為世界上隻有獨一無二的一顆,它如果放在國際珠畫市場上拍賣,所得的價錢,是無可估計的。”

那中年人說著,直來到了我的麵前,盯著我,道:“恕我問你一個問題。”

我點頭道:“請說?”

他一字一頓地道:“你是從哪裏得到這鑽石的?”

我攤了攤手,道:“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我不妨老實告訴你,我是拾到的。”

那中年人雙手互握著,他一定握得十分用力,因為如果不是那樣,他的手指骨節,便不會發出“拍拍”的聲響來,他道:“抬到的?你運氣實在太好了!”

我道:“以你閣下對鑽石的認識而論,你能說出為什麽鑽石有綠色的麽?”

那中年人在我的對麵坐了下來,他皺著眉,道:“鑽石變色的原因很多,真正的原因,到現在還找不出來,但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和強烈的輻射有關!”

我用心地聽著,突然之間,我的身子震動了一下,強烈的輻射!

我想起了德拉!

德拉在臨死之際,變得那麽恐怖,當時,我看到德拉的那種情形,就有一個模糊的聯想,可是那時,我心中實在太慌亂了,根本不及去細想一下。

直到此際,我聽得那中年人提起了“強烈的輻射”,我才陡地想了起來,我在看到了德拉之後,所聯想到的是什麽了!

我那時,聯想到的,是廣島在經過了原子彈蟲炸之後,僥幸生存的一些人,因為受了嚴重的輻射灼傷之後,所變成的可怖的形狀!

那些人並沒有立時死去,但是他們也沒有活了多久,而且可以說,他們是受盡了痛苦而死的。由於嚴重的輻射傷害,他們的皮膚和肌肉組織,起了根本的變化,形成了可怕的潰傷。

我自然沒有親眼看到過那樣的傷害,但是卻看到過很多那樣傷者的照片。

那些照片,展示著核子武器是何等的醜惡和可怖,控訴著人類文化的畸形發展,反而給人類帶來了多麽大的禍害,使人印象深刻,永久難忘。

而德拉的情形,正和這些人相仿,或者說,比這些人更嚴重,那麽,他是不是受了嚴重的輻射力量的傷害呢,如果是的話,那麽,毫無疑問,那堆漆黑的東西,一定是輻射性極強烈的東西,是以才會一經過觸摸它,人體的組織就起了變化,變成了“怪物”!

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的心中,實在是駭然到了極點!

我雖然未曾碰過那堆東西,但是我卻離得那堆東西很近,那麽,我是不是也沾染了輻射呢?

如果是的話,那麽,縱使暫時,我未曾發生變化,日久總是要發作的。我突然站了起來,那中年人望著我,道:“先生,如果你有意出售這塊鑽石,讓我們合作,我作你經理人!”

我的心中十分亂,是以直到那中年人說了兩遍,我才聽清楚他在講些什麽,我還沒有回答他,他又急急地道:“我並不是想獲得金錢,我隻是想到榮譽,先生,這是世上唯一的一顆綠色的鑽石,我希望我自己的名字,能和它聯在一起。”

我望著他,點頭道:“可以的,但是我必須將這顆鑽石,再送去檢撿一下,我的意思,去檢查一下,它是不是含有過量的輻射。”

“輻射?”那中年人怔了一怔,“鑽石和輻射,又有什麽特別的關係?”

我苦笑了一下,道:“這其間的經過很複雜,我也無法向你詳細說明。我答應你就是了。”

那中年人急急地道:“先生,你住在什麽地方,可以留一個地址給我?”

我已經在門口走去。那時,我所想的,和他所想的,全然是兩件事。我在想,那綠色的鑽石,是從何而來,為什麽會有那麽多鑽石出現在那地方,為什麽那裏會有一堆含有強烈磅射性的東西?

而那中年人在想的,卻隻是這顆綠色的鑽石,可以值多少錢,可以替他帶來多大的名氣。

我實在沒有興趣和他說下去,是以我到了門口,就拉開了門,向外走去。直到我走出了一步,我方想起,我應該向他說聲再見。

我轉過身來,看到他正站在辦公桌前,按下了對講機的掣,對講機中傳出一個聲音,道:“有什麽吩咐?”

我就在那時候,道:“再見。”

那中年人的神色,像是十分吃驚,他忙道:“好的,再見!”

對講機中傳出奇怪的閑話來:“你說什麽,波士?”

我沒有再去留意那中年人在做什麽,因為我急於離去,我關上了門,獨自走出了店堂,剛才在店堂中選焙鑽石的那兩個婦人還在,她們看到了我,向我迎了上來,像是想對我說些什麽。

但是我卻實在不想去理會她們,我急急地走到了門口,推開門,就向外走去。

我一直來到街角口,才停了一停。

那時,我腦中仍然十分紊亂,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受了過量的輻射傷害,我也無法知道,現在在我口袋中的那顆綠色的鑽石,如果我繼續保有它,是不是會替我造成傷害。

而我必需弄清這一點,也就是說,我必需到一個有可以測量輻射的儀器的地方去。

我現在是在加爾各答,最近的,我最快可以到達的輻射量測定儀,是在什麽地方?他們是不是肯對一個說不出理由來的人,進行試驗?

我停了並沒有多久,便低著頭,匆匆向前走去。由於我的心緒實在太亂了,是以我根本沒有留意到周圍的事,直到我聽到,有一些腳步聲離得我實在太近了,而站定身子時,卻已經太遲了!

我的後腦上,便受了重重的一擊!

那一擊,令得我的眼前,刹那之間,邊出了無攻紅顏綠色的幻像來,我也看到有兩個人,自我的麵前,疾撲了過來。

而幾乎是在我的後腦,受到重重一擊的同時,我的頭已被緊緊箍住。

如果說我在那樣的情形下,還能夠想我是遇到了什麽,那是不真實的,在那一刹間,我的一切動作,可以說全是下意識的本能。

我的雙臂向後一縮,肘部向後撞去,同時,我雙腳一起向前,踢了出去。

我還可以看到,向我撲來的兩個人,被我踢中了胸口,身子向後倒了下去,而就在那時,我的頭上,又受了第二下重擊。

我覺得天旋地轉起來,但是我還是掙紮著,在掙紮中,我的外衣被撕裂,襯衣也撕破了,我用力掙開了箍住我頸子的那條手臂,再抓住那條手臂,用力將一個人,摔得向前跌了出去。

那被我摔出去的人,好像睡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但是我卻也無瑕去察看他們的情形了,我在身上一鬆之後,便立時跌跌撞撞,向前奔著。

我那時的情形,就像是喝了過量的酒一樣,一麵在向前奔,一麵隻覺得天旋地轉,兩旁的房屋,像是隨時隨地可以倒塌,向我壓下來一樣。

我這才發現,我是在一條巷子之中。

我向前奔出了十來碼,終於一個踉蹌,向前跌了出去,我的肚子,或者曾被人打了幾拳,所以我有要嘔吐的感覺,我伸手扶住了電線杆,低著頭。

就在那時候,“拍”地一聲,那顆綠色的鑽石,跌在地上。

我連忙伸手去拾那塊鑽石,可走我的手卻發著抖,我已經碰到了那塊鑽石,但是我卻無法將它抓住,隻是將那顆鑽石,弄得在地上移來移去,突然間,鑽石消失不見了,我的手指,也不見了。

當我一看到我自己的手指不見了時,我陡地嚇了一大跳,登時之問,出了一身冷汗,我還以為,我已步了德拉的後塵,開始變怪物了。

那一陣極度的驚恐,令得我兩番受了重擊的腦子,多少清醒了些,我連忙將手伸到了眼前。可是,當我的手到了眼前,我卻清清楚楚看到,我手上的五隻手指全在,一隻也並沒有少去。

我又將手放到地上,手指又不見了。

直到我的手指再次“不見”,我才定了定神,這才看到,我的手指之所以不見,是因為我的手,伸進了陰溝的鐵柵之中,那裏,正是一個陰溝的入水處,而我的那顆鑽石,已掉在陰溝中了!

我陡地一呆,掙紮著站了起來,這時,我已聽到我的身後,傳來了喧嘩的人聲,我已經清醒了許多,我知道,我已失去了那顆綠色的鑽石。

而如果我再不走的話,我可能還會惹上許多的麻煩,我已不想追究是誰來襲擊我的了,我連忙向前,疾奔了出去,奔出了那巷子。

我奔過了好幾條街道,才又來到了一條大路上,截住了一輛街車,回到了酒店。

到了酒店之後,我將頭浸在冷水中,當我的頭浸在冷水中的時候,我立時想到了那珠寶公司主人,在我離開時的那種奇異的神情。

我想,那些偷襲我的人,一定就是他派出來的,他看了我那顆綠色的鑽石,又聽說我要離開,就生了歹心,想來奪取我的鑽石了。

我將頭從冷水中抬起來,摸了摸後腦,腫起了兩塊,摸上去很痛。

這樣的兩個腫塊,本來決不是什麽重要的傷害,但是卻使我的心中,極其不舒服,因為它們使我想起德拉在變了形之後的那些大水泡。

當晚,我倒在**,幾乎一夜未曾合眼,第二天一早,我又來到了那珠寶公司的門口,珠寶公司還沒有開門,我竭力記憶我昨天走過的地方,終於,來到了我被襲擊的那條巷子中。

而且,並不用多久,我也找到了那個陰溝口,有一個老年人,正在那電燈杆之旁,懶懶地靠著,我走到了那老年人的身邊,道:“老先生,如果我掉了一個銀元在這陰溝中,可以找得回來麽?”

那老年人望了望我,搖著頭,道:“當然找不回來了,這下水道,是直通到呼格裏河去的?”

我呆了一呆,道:“下水道中的水流那麽急,會衝走銀元?”

那老年人笑了起來,道:“你自己聽聽。”

我彎下身,側著頭,已經可以聽到,下水道中水流湍息的嘩嘩聲,我不禁苦笑了起來,那顆綠色的鑽石,在隔了一夜之後,自然早被衝到了呼格裏河之中,而流過加爾各答市區的呼格裏河,河底的汙泥之多是出名的,而就算不陷在河底的汙泥中,也一定被衝到了恒河,說不定,已經被衝到印度洋去了!

自然,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什麽人找得到它了!

我聳了聳肩,這顆綠色的鑽石,對別人來說,或者提價值連城的東西,但是對我而言,卻實在不算是什麽,因為我曾到過那仙境,而且,我還記得到仙境去的路途,在仙境中,這樣的鑽石,多得可以用卡車來載送!

我沒有再停留,就回到了酒店中,先訂了機票,蒙著頭,直睡到了天黑,才離開了這個城市,幾天之後,我已經身在美國了。

在那幾天中,我後腦上的傷塊,已漸漸平複,我找到了一個美國從事原子反應研究的朋友,要他替我檢查一下,他雖然奇怪,但還是答應了我。

而在經過了檢查之後,我卻並沒有沾惹到什麽輻射。當天晚上,我和他詳談,我將德拉身體組織起變化的情形告訴他。他聽了之後,“嗬嗬”大笑道:“你腦子中古靈精怪的東西,什麽時候才想得完?”

我忙道:“那不是我想出來的,是真的。”

那位朋友望了我片刻,直到肯定我不是在開玩笑,他方道:“照你所說的情形著來,那個印度人,倒真是受到了極度的輻射灼傷,但是,直到目前為止,地球上還沒有什麽物質,能發出那麽大的輻射能量來!”

我聽了他這句話,陡地站了起來。

在那刹間,我的心中陡地一亮,我想到了!

地球上沒有什麽物質能放射如此強的輻射能量,地球上也決不會有綠色的鑽石,更不會有那麽多的純黃金,和暴露在地麵上的紅寶石。

那不是地球上的東西!

不是地球上的東西,又怎會在地球上呢?那或者是一顆碩星所造成的。

天體中的一顆星,似極高的速度撞向地球,在經過大氣層的時候,一切東西全都摩擦生熱,而成為氣體,但是堅硬的鑽石,黃金卻保留了下來,那能放出類似輻射能量的物質,也保持了下來。

那不知是什麽時候的事了,可能已有幾萬萬年,但它們卻一直在山穀中,隻有三個人到過那裏,而現在,隻有我一個人還生存著。

這是唯一的解釋了,那些鑽石、黃金,一定來自太空,決不可能是地球本身的東西。

那位朋友一直望著我,但是我卻已轉變了話題,道:“這裏附近,哪一個海灘的沙最美麗?”

以後,我未曾再隨便向人提起過那個“仙境”,這實在是一件很難做得到的事,因為“仙境”中的一切,實在太**人了。

可是我發現,每逢當我向人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聽到我講述這件事的人,反應不外乎兩種,一種是笑眯眯地望著我,道:“你的想像力實在太豐富了!”另一種則興致勃勃地道:“那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話,我們為什麽不去?隻要帶一顆綠色的鑽石出來,我們就是巨富了!”

在別人而言,可能很難想得通我為什麽不再到那仙境去,但是我自己而言,那卻是再也明白不過的事倩了,因為我實在不想再看到德拉那種可怕的樣子。德拉在死了之後,或許繼續在變化,但是會變得更恐怖。

隻有一次,一位原子物理專家,在聽了我的敘述之後,道:“你的推測不怎麽可靠,如果強烈的輻射能,根本不需觸摸,就會沾染了!”

我也承認他的話是對的,但是他所持的,是地球上有輻射性的物質,其它天體上的輻射性物質也是如此麽?

那就誰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