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殺戮之道
陰暗潮濕的山洞裏，蘇曜抱著蘇宏海和楊雨璿，呆滯地坐著，兩眼無神，一動不動。
他早已精疲力竭。
從昨日回到皇城，得到蘇宏海的消息，再到回到星月城，大開殺戒，最後追到這裏，其實也沒有多長時間，可是他卻感覺過去了很久很久。
每一息，都是那麽漫長，那麽煎熬。
他將戰仙所贈的丹藥中，能用的全都用上了，可惜，依舊回天乏力。
蘇曜甚至還查探了他們的元神，奇怪的是，他們連元神都不見了，甚至元神碎片都沒有留下，這就意味著，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救回他們了。
他陷入了死寂之中。
修道的意義是什麽？
他在戰仙墓中找到了答案，是守護。
可是現在呢？他守住了嗎？
他沒有，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那他修道還有意義嗎？活著還有意義嗎？
他仿佛段了線的風箏，失去了放向。
他不知道該幹什麽，也不知道要去哪裏，他隻想陪著爹娘，直到永遠。
不知過了多久，蘇曜的意識開始模糊，周圍變得很陰冷，他死死地抱著兩人的身體，漸漸暈了過去。
眼睛閉上的最後一刻，他好像看到一個人影，從法陣中穿過來，耳邊還傳來他的聲音。
“蘇曜，蘇曜。”那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徹底安靜。
趙辰逸找了很久，才終於找到這隱蔽的水潭，若不是蘇曜先前巨大的動靜，他根本不可能想到水潭之下會有這麽一片空間。
來到這裏的時候，到處都是破碎的石塊，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蘇曜，隻是他昏迷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了四具屍體。
觸目驚心！
這是他能猜到的最壞的結果，強如蘇曜，也沒能改變這個結果。
蘇宏海和楊雨璿在蘇曜的懷中安安靜靜，早就失去了生機。
而一旁的深坑之中，陳燁也已經絕了氣，另一坨被蘇曜砸的不成人樣的東西，就是陳家老祖，他的樣子很恐怖，讓人直犯惡心。
趙辰逸十分震撼，又十分惋惜。
蘇宏海和楊雨璿，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
趙辰逸搖了搖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說不出話來，能夠想象到，蘇曜先前經曆了怎樣的心理折磨。
恍惚之間，蘇曜發現自己來到了自家的後山，這是他曾經重塑丹田後，重新修煉的地方，他也是在這裏，開始修煉大日龍象金身的。
遠處的小山坡上，蘇宏海和楊雨璿，相擁而坐，一起看著夕陽，那裏的風景很美。
蘇曜露出了幸福地微笑，開開心心得跑了過去。
可是，好像越跑，就離他們越遠。
看著他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蘇曜慌了神，無論怎麽呼喊，他們都不回頭。
“爹，娘！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啊！”
蘇曜狂奔著，呐喊著，可是怎麽也追不上去，
“你為什麽沒有救下我們。”
“為什麽不動手。”
“你在猶豫什麽。”
耳邊不斷傳來他們的質問聲，他驚恐、害怕、自責。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害怕，我不敢！我想救你們！”
耳邊的聲音戛然而止，可蘇曜卻一腳踏空，摔進了“水”裏。
可是他馬上意識到，這裏不是水，而是血海！
周圍全是血液，無邊無際，就像一片大海，天空，空氣，大海，到處都是一片血色，這是一個腥紅的世界！
他像一個凡人一樣，毫無掙紮之力，在海中越沉越深，感覺快要窒息，十分壓抑，十分難受。
他翻身看向海底，卻看到一頭龐然大物在海下移動，他實在太大了，蘇曜看不到全貌，隻能看到下麵的海水在跟著移動。
忽然，這巨獸轉變方向，直衝而起，卷起滔天巨浪，蘇曜也被亂流衝了出來，一陣翻滾後，浮在了海麵上。
抬頭一看，一頭血色的神龍，遨遊在天際之上，這頭神龍實在太大了，遮天蔽日，好像整個天空隻剩下了這頭血色神龍。
某個時刻，它那血紅的龍眸，與蘇曜的目光發生了碰撞，它瞬間衝向了蘇曜，他本想躲避，可是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動彈不得。
隻見神龍不斷變小，到達蘇曜眼前時，隻剩下手指般大小。
血色神龍一頭紮進了蘇曜的額頭上，讓得蘇曜一陣刺痛。
“啊！”
蘇曜大叫一聲，翻身坐起。
隻是這裏哪兒還是血海，這是自己在城主府的房間啊，此刻他正坐在**，而床邊，是滿臉擔憂的清越。
“哥哥，你終於醒了。”清越激動地抱住了蘇曜，聲音都有些顫抖。
“是夢嗎？”
剛才的場景，實在太真實，太震撼了，蘇曜驚得一身冷汗，現在背後還是濕的，而且那種刺痛感無比真實，蘇曜感覺腦闊有點痛，元神好像也受到了震顫。
“越兒，我沒事。”
蘇曜終於想起來，自己親眼看著父母被殺了，後來他一怒之下殺了陳燁和陳家老祖，然後一直抱著爹娘，再後來，就不記得了。
“我是怎麽回來的？”
“我不放心你，請趙大哥跟了過去，趙大哥在一處深潭裏找到了你們。然後把你們帶了回來。可是老爺和夫人已經，已經……”
清越再也說不下去，兩行清淚順著原本臉上的淚痕流了下來，看樣子她沒少傷心，她僅僅地抱住蘇曜，生怕蘇曜再離她而去。
蘇宏海和楊雨璿，在她最弱小、最絕望的時候救下了她，並且收留了她，而且把清越當親生女兒看待。
清越也早已將二人視為父母，可是如今他們卻已西去，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失去雙親的痛苦，她心裏的痛，也不比蘇曜少。
“我昏迷了多久，爹娘呢？”蘇曜輕輕拍著清越地背問道。
“趙大哥把你帶回來以後，我就一直在守著你，已經三天了，老爺和夫人在大殿呢，你沒醒過來，長輩們也不敢隨意安排。”
“越兒，你先去把他們召集起來，去大殿等我，我一個人靜一會兒，隨後就到。”
睡了三天，醒過來之後，蘇曜依然很難過，依然很迷茫，他想去看看父母，可是又不敢，他害怕自己又失控。
冷靜，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
“好，我這就去。”清越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乖巧地走出了房間。
就剩下蘇曜一個人了，安靜，孤獨。
隻是蘇曜感覺到元神在刺痛，便閉上雙眼，查探元神的狀況。
那幾乎凝實的小人，和蘇曜本人已經幾乎沒有差別了。
元神狀況大體上沒什麽變化，隻是額頭上有印記而已。
“這是什麽！”
蘇曜忽然一驚，元神額頭之上，原本是一個淡綠色的印記，那是他領悟的守護之道。
可是現在它已經不在額頭的正中央了，而是移到了偏右一點的位置，中間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血紅色的印記！
那是一頭血色神龍模樣的印記！正是夢裏的那頭遮天蔽日的巨獸！
“那不是夢嗎！怎麽會這樣！這印記是什麽？”
蘇曜現在有點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就在此時，他好像聽到一聲龍吟，那聲音充滿了殺戮之意，仿佛來自亙古宇宙，來自無數殺戮的戰場。
慢慢地，四個字浮現在蘇曜的腦海中。
“殺、戮、之、道”
“殺戮之道？又一條天道？我怎麽會領悟兩條大道？這殺戮之道，我是什麽時候領悟的？”
這個印記來得有些突然，他隻是做了一個夢而已，可是現在看來，好像不單純是一個夢。
“難道是因為最近殺戮太多？”
蘇曜仔細打量著那印記，有些虛化，龍形也沒那麽詳細，模模糊糊的，看是看著看著，蘇曜竟陷了進去，他的眼前再次一片血紅，雙眼變成了血紅色，他感覺胸腔裏有著無邊的怒火，他想要發泄，想要殺人。
他暴躁的跳下床，嘶吼著，然後忽然好像被什麽打了一下腦袋，瞬間清醒了過來。
“我這是怎麽了？”蘇曜茫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半天沒反應過來。
“你啊，被殺戮天道影響了心智，最近小心靈受到的打擊太大，一時間意識沒抗住，瘋了。”
忽然，身後響起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這聲音如銀鈴一般，好聽至極。
“哦，這樣啊……誰！”
蘇曜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房間裏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女孩兒？
慌忙轉身，卻見一位身著白色長裙的女孩兒，裙擺上有著點點星光的繡花。
女孩兒長相十分清秀，卻又不失美麗，很是清純，雪白的肌膚，烏黑的長發如瀑布一般，長發及腰，苗條的身姿加上胸前的飽滿，讓人浮想聯翩，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甚是可愛。
剛才，就是她把蘇曜打醒的。
蘇曜總感覺自己在哪裏見過她，可是卻又一點也想不起來。
正常情況下，蘇曜會很警惕，可是現在蘇曜卻一點也不緊張，可能還是那莫名的熟悉感在作祟，他知道這女孩兒沒有惡意。
能夠避開蘇家所有人的視線，笑無聲息出現在他的房間，這手段已經說明了女孩兒的不簡單，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竟然知道殺戮之道！
連蘇曜自己都是剛剛才發現的，她怎麽會這麽清楚？而且還似乎很了解的樣子。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