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西罕坐在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中,靠在舒適座椅上的他閉目養神著。今天大早起來,本來要和兩個兒子一起去看那個在幻獸騎士選拔大賽上出盡風頭的小子是不是在廚師大賽的時候一樣光芒閃耀,沒想到那個叫做勿落的年輕人竟然棄權不參加了。白白浪費了早上時間的羅西罕,此時心裏多少有些氣悶。不過甲衛傳來了“有重要客人”的消息,想來是在傭兵工會那裏有了什麽令人驚喜的發現,不然也不會需要自己親自出馬才能解決。

因為是要去見自己藏在城外某心腹貴族家裏的女兒,所以羅西罕不但是便裝出來,一路上還用上了不少反追蹤的手段。比如他現在乘坐的馬車,已經是在路上換過的第三輛了。

通過了在城門守衛的士兵那關,羅西罕的馬車從另外一條路線到了那間大宅前。吩咐隨行的屬下在門口守著之後,他便拿出鑰匙,開門後自己進到了屋子裏。

“主人!老板正在密室那邊……”

“知道了,我自己過去。”

甩下正準備奉承一番的管家,羅西罕通過另外一條秘道來走向自己女兒所在的房間。邊走著,羅西罕邊想到:甲衛那個家夥,難道是發現了什麽能治好自己女兒的人?要不是這樣,那個家夥怎麽會把人帶到密室去。該死的,要是被聖教廷的人抓住把柄,帝國裏麵馬上就是一番混亂啊。不管那麽多了,就算是能治好紅雲,那個家夥也不能留著。畢竟沒有什麽人,是比死人更可靠的……

想到這裏,羅西罕摸了摸腰間的佩劍。感覺到劍身那種金屬的冰冷,羅西罕微微笑了一下。他對於自己長期磨練的劍技,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打開了秘道的門口,羅西罕馬上注意起房間中的情況來。

“是你!這裏是你的地方!?”

羅西罕心中立時五味雜呈,**那個靠在柔軟枕頭上,對著自己毫不客氣發話的,不就是自己那可憐的女兒嗎?雖然紅雲真的被救醒過來讓他覺得相當驚喜,但是看紅雲說話的神態和用“你”這樣的稱謂,羅西罕又覺得心如刀絞。一時間悲喜交集的感覺,讓他不能邁開雙腳,越過短短一步的距離走到這個光線昏暗的屋子裏。

“是你?”另外一個聲音傳了過來,不過同樣的字眼卻帶著和紅雲完全不一樣的意思。

羅西罕和練雲生目光交接的時候,兩人都是一愣。羅西罕驚訝的是,這個年輕人不就是那個自己相當感興趣的“勿落”嗎?練雲生驚訝的是,這個金發的男子,竟然是那天自己參加聖殿騎士選拔賽的時候,坐在觀台最高座位上的人……也就是說,這個人就是帝國的皇帝―――――安其古二世!

僵持住的三人中間,氣氛頓時有些尷尬。甲衛先是靠近了羅西罕耳語一陣之後,羅西罕看著練雲生的眼神猛的一亮。甲衛識趣的以去準備一些吃的給紅雲為理由離開了房間。羅西罕看著紅雲那清瘦得凹下的臉頰,一陣酸痛的感覺湧上心頭。原先有些興奮眼神也隨之黯淡下來。

“真的太像索蓮娜了……可惜她沒能看到自己女兒長大的模樣,不然還不知道有多開心……”因為有練雲生在,所以羅西罕臉上並沒有將心中那種隱隱作痛表露出來。

“阿生,我怎麽會在這裏?那些聖教廷的人呢?這裏……難道是帝都附近了?”紅雲看到羅西罕在這裏,再加上自己顯然是獲救了,所以大致的情況也能推斷出來。

練雲生在床邊笑了一下,說道:“是的,聖教廷那些家夥已經被解決掉了。現在你是在帝都附近你父親的勢力範圍裏,應該很安全的拉。對了,這位應該就是甲衛老兄所說的‘主人’吧?”練雲生現在心裏覺得有些好笑:哪裏是所說的什麽貴族啊,這根本就是光明王的後代,帝國的皇帝!

現在從甲衛的表現練雲生可以知道,帝國的貴族一派雖然在台麵上和聖教廷是站在一邊,其實桌子下的腳無時無刻不在互相對踢。如果不是還有南方蠻族那邊的隱患,搞不好這兩大派係已經明刀明槍的開始對上了。現在他們這邊的勢力,明顯有著拉攏自己的打算。不過要是要求他們幫助解救被關押在光明魔法本部那裏的一大群魔法師……這個主意是不是有些荒謬啊?

羅西罕走前幾步,說道:“在這裏招待客人,確實有些失禮。不過閣下手段確實厲害啊,連帝都不少名醫都沒有辦法治好我女兒,現在卻已經清醒過來。不管怎麽說,我們這裏都欠了你一個很大的情麵。想來你也知道我在帝國的身份,所以隻要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直接和我說好了。對了,你好像同時參加了什麽廚師大賽、聖殿騎士選拔大賽還有昨天的幻獸騎士選拔大賽……同時參加三個,好像帝國有大賽舉辦以來你是第一個啊。如果你有興趣為帝國出力,我可以幫你越過這些。嗯,別說是一個軍隊裏的小小職位,就算是封個爵位什麽的,也不算難事。”

紅雲雖然還是很虛弱,隻能靠在**,但是卻相當不屑的哼了一聲後說道:“阿生,別搭理這些家夥。手裏有些權柄就自以為很了不起,老是靠這些小恩小惠來籠絡別人為他們賣命。反正這些貴族都這樣,要是他們把權力用在該用的地方,很多不幸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紅雲話沒說完,卻似乎回想起什麽,眼眶已經開始有些發紅。當下賭氣一般的轉過身去,躺在**的身子隻給羅西罕留下一個背影。

羅西罕無奈的苦笑一下,那種混雜著憂鬱自責神情的樣子讓練雲生放棄了為穆爾卡特討個公道的想法。想來,當初他也有許多不得已的苦衷吧。

“勿落,請到我的書房去談吧。紅雲雖然情況好轉,但是還是多多休息的比較好。”

練雲生看了看躺在**的紅雲,點了點頭之後就和羅西罕一起離開了這間屋子。穿過秘道,兩人回到了先前那個書房裏。

“勿落先生,聽說昨晚聖教廷那裏的事情和你有些關係?”

練雲生明白甲衛在離開之前,肯定和羅西罕說了這些事情,當下也不隱瞞的答道:“沒錯,去光明魔法本部那裏逛了一圈,隨便帶了個朋友出來。嗬嗬,我是一個頂級危險異端,你是光明帝國的帝王,要是身份差別這麽大的都可以合作,外麵知道了不是要覺得帝國快亂的不成樣子了?”

羅西罕笑了笑,答道:“上次的事情我聽過甲衛的匯報,要不是你為了小女在獸野那裏和聖教廷的人起了衝突,相信也不會被冠上這個響亮的名頭吧。實話說,雖然我們帝國和南方蠻族鬥了差不多上千年,但是現在對於我們皇族權位最大的威脅,反倒是近在身邊的聖教廷勢力。據我們安排在聖教廷內部的一些人收到風聲,光明魔法本部那裏的魔法研究即將有重大的成果。到時候,帝國的勢力就會完全失去均衡。擁有強大破壞力的光明魔導士加上聖殿騎士……我們貴族係的幻獸騎士看來沒有多少勝算咧。想來真是天大的諷刺啊,先祖光明王統一中部大陸之後,借助聖教廷的勢力清剿那些魔法師是最為重要的幾件事之一。但是沒想到到了今天,魔法師的威脅竟然通過聖教廷那裏再次嚴重起來……”

練雲生心中馬上明白,原來拉攏自己竟然出動了帝國的皇帝這麽誇張,看來帝國內部的形勢確實已經是相當的不容樂觀了。不過對於一般的人而言,一個修真的實力簡直是難以想象。若是作為一個破壞或者暗殺的工具,以練雲生現在的實力來說幾乎是無法防範的。在獸野那裏,憨大會和甲衛一起行動,想來狂戰士那批戰力已經被羅西罕他們成功的收歸麾下。

不過練雲生心底隨即釋然:聖教廷勢力是否會危及到羅西罕的皇權跟我何幹?帝國和南方最後誰壓倒誰又與我何幹?現在跟羅西罕合作的話,就算混到爵位,成為一個貴族,擁有權力和金錢……這些對於一個修真來說,有什麽意義?現在已經救好了紅雲小姐,隻要拍拍屁股走人,絕對是樂得一身輕鬆。

練雲生正想拒絕,突然想到了還困在帝都的黑霧,關在光明魔法本部的穆爾卡特,還有那些和黑霧差不多年紀的年輕魔法師……是的,這些人基本上是死是活都不會對練雲生有什麽影響,但是心底那種善良,還是讓他有些不忍。穆爾卡特因為自己的女兒,被關在那個地牢裏麵竟然差不多二十年;那些和黑霧年紀差不多的魔法師們,沒準哪天就會在榮譽廣場被執行火刑。

“罷了,我實在是沒那麽硬的心腸……”練雲生暗中歎了一口氣,總算放棄了拒絕羅西罕的想法。不過他沒有意識到的是,那種善良的性格,才是他的本性。現在這種不時帶著一些凶厲和冷漠的性格,不過是受到了黑劍邪氣的暗中影響罷了。

“爵位嗎?那個有什麽好玩的?”

羅西罕聽得練雲生這樣一問,當下驚喜連連。要知道,如果“勿落”真的如同甲衛所說,昨晚在光明魔法本部那裏不但來去自如,還順手帶走了一個被抓的黑暗魔法師的話,那麽曆來最為難以滲透的光明魔法本部馬上就有如透明一般。不管是那些教廷的高層有什麽異動,或者一直搞不明白所謂光明魔法本部那裏對於魔法研究的所謂重大成果是什麽,甚至想不留痕跡的除掉幾個早就覺得礙眼的教廷激進分子……這些本來是沒有可能的事情,現在隻要有“勿落”這個神奇的助力,就都有了希望。想到這裏,羅西罕覺得就算是用最為高貴的貴族頭銜作為代價來拉攏都算是非常超值的事情了。靠狂戰士們的非凡戰力來對聖教廷取得武力上的優勢,再加上“勿落”鬼神一般的實力……更為理想的,能夠得到他那種能力的秘密,那麽一振皇家威望的日子絕對不會遙遠了。

“爵位?有了爵位,你在帝都就不再是一個隨從這樣的低等地位。平民在你麵前,必須必恭必敬的聽候命令。擁有各種意想不到的特權,就可以過著別人做夢都想象不到的快活日子。數都難以數盡的金幣、美女,都是相當稀鬆平常的東西。勿落,隻要你答應幫我,成為我的秘密心腹,這些東西就隨時屬於你!”

練雲生雖然覺得那些都是無聊的東西,但是總不好說自己是為了救那些南方聯盟的魔法師才和羅西罕合作的吧?當下隻得裝作比較向往的模樣,樂嗬嗬的說道:“聽起來好像不錯哦。確實,當一個隨從是那麽受氣,老是被主人呼來喝去的,多沒意思啊。但是……爵位是那麽容易得的?隻要陛下一聲令下,別人都不會有意見嗎?”

羅西罕見得練雲生確實意動,當下滿口許諾道:“那沒什麽問題,你不是參加了那個幻獸騎士團的選拔比賽嗎?隻要在比賽的最後,我專門為你安排一次宮廷比武,你好好的表現一下,那麽封一個爵位別人是絕對沒有什麽話說的。不過,我看那個什麽聖殿騎士選拔大賽你還是棄權算了,不然其他的權臣可能會不太看得過去。放心,能為光明帝國全新效勞的人,我羅西罕amp;#822;安其古是絕對不會虧待的!”

練雲生對於這樣有些虛偽的扯皮心裏大為反感,當下也不願多說,直接答道:“行,為了爵位,我就好好的拚一把吧。不過我之所以願意加入陛下這邊,很大的原因就是我和憨大哥私交是很好的。當初要是沒有他救過我,我現在估計已經是一副白骨了。”

“嗬嗬,能有你和憨大的幫助,相信壓製聖教廷勢力的行動會有很大轉機。先祖啊,當初正是因為有了英雄王和戰神王的幫助,所以建立起了今天這個有千年曆史的帝國。今天,我,羅西罕amp;#822;安其古作為光明王的後代,以顯先祖榮耀的機會來了。勿落,隻要你和憨大助我成事,那麽你們就是帝國明天新的英雄王和戰神王!”

見得羅西罕慷慨激昂的樣子,再想到憨大和英雄王戰神王的關係,練雲生心中暗暗好笑。不過為了不出現冷場,練雲生隻得也裝作激動的模樣附和了羅西罕幾句。當下兩人又說了一陣,甲衛來到了書房裏。

“甲衛,紅雲那裏怎麽樣了?”

“主人,小姐雖然已經清醒過來,但是身體還是相當虛弱的樣子。加上剛才送吃的過去時,小姐因為情緒低落,什麽都沒有吃。這個……”

羅西罕低頭思索了一下,接著對著練雲生說道:“勿落,我知道你還有劍邪他們幾個都和我女兒關係不錯。現在她顯然還不能接受我這個父親,你能幫我勸她一下嗎?要知道,當初她母親的事情,一直折磨了我二十多年。這麽多年來,即使我身居帝國權位頂端,但是也沒有過上幾天快樂的日子。對於紅雲,始終是我虧欠了她太多。沒有一個溫柔疼愛她的母親,沒有和別人一樣可以隨意結交朋友玩耍的童年……真的,如果能有什麽辦法可以補償,我願意為她做一切事情。勿落,你去勸勸她吧,讓她心情稍微好轉一些。”

練雲生點了點頭,從書架後的秘道再次轉到那個紅雲休息的房間裏。

“別來煩我,我沒胃口吃東西!”聽到了腳步聲,還是那個麵向裏牆躺著的樣子,頭也不回的甩下一句冷冰冰的話來。

“呃,紅雲姐,我有那麽討厭嗎?”練雲生苦笑一下,有些無奈的答道。

紅雲馬上轉過身來,看清了在屋子裏的是練雲生,當下紅著臉說道:“阿生,是你啊……對不起,我還以為是那個煩人的家夥或者他那些死皮賴臉的手下呢。嗯,這個……是你救我了我嗎?真的謝謝你了。”

練雲生撓了撓後腦勺,有些傻氣的笑著答道:“沒什麽了拉,舉手之勞。嗬嗬,其實你父親他人也……”

“別和我說他的事情,我沒有這種父親。”說到羅西罕的事情,紅雲臉色一沉。不過看到練雲生有些尷尬的模樣,當下臉色又緩和下來,問道:“劍邪大哥他們怎麽樣了?應該沒有什麽事情吧?當時我被一個魔法擊中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你們後來怎麽樣啊?對了,還有你怎麽會和那個家夥混在一起?”

練雲生想起獸野之後的事情,隻覺得一言難盡。當下便答道:“劍邪老大他們都沒有什麽事情,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現在估計還在去南方的路上吧。不過後來我因為黑霧的事情,和劍邪老大他們分開了……其中的麻煩事還真是一時說不清楚咧。”

“什麽,黑霧那小子出現了?他現在是和劍邪大哥他們在一起嗎?他在帝國這裏可是很危險的啊,要是被聖教廷的人抓到了,就等著被點火把吧。”

練雲生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那個……黑霧他確實被聖教廷的人抓住了。我來帝都就是為了救他呢……”

“什麽!”紅雲聽得練雲生的話,猛的坐直身子,臉色頓時變得相當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