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這個概念對於霧崖之裏來說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意義,侍族所有的人從小鍛煉出來的眼力隻要有一些微光就能輕易的看清飛過自己眼前的蚊子是公是母。再說了,不到中午陽光直射的時候,天亮完全就是沒影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外麵是不是白天,但是川和順就已經在集合的竹哨聲中穿戴完畢,奔出了居住的屋子。

教忍站在一塊岩石上,麵前站著約莫四十人左右的方塊隊。隊伍裏每個人都是緊身裝束,神情嚴峻,看起來年齡遠遠超過他們實際的十多歲模樣。川和順就在隊伍的中間,靜靜的等著教忍的例行訓話。

教忍目光掃過這些年輕人,點點頭之後說道:“經過幾年的專門訓練,你們的身手已經算得不錯了。不過要想成為下忍,還需要經過更多的考驗。即使你們身邊的同伴在訓練中會不斷的被淘汰,但是我們生存的環境注定了族裏不能養活閑人。被淘汰,就意味著死亡。今天你們的訓練課程除了以前的那些基礎訓練,還要每人都完成一個下級任務回來。我腳下這個木箱裏麵,放著四十三支竹簽,上麵寫有不同的任務……當然,有些可能是連下忍和中忍都感到頭痛的任務,抽到的人也不要抱怨。就這樣,抽好簽後就跟我去訓練場。”

年輕人們鞠躬,點頭,然後排好隊列紛紛把手放入木箱之中。拿到竹簽之後大家飛快的看了一下自己要完成的任務,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順看了一下自己的竹簽,隻見上麵寫道:采集鬆子一袋,任務期限六天。

“還好還好,運氣好的話該不會丟掉小命……”看到身邊的川有些發楞,順湊過去想看看川的任務是什麽。沒想到川馬上把竹簽收到貼身的行袋中,小聲說道:“沒事,能夠解決。”

兩人當下也不再多話,不然教忍發現了肯定要在訓練之外增加懲罰性訓練。不過川在後麵的基礎訓練中卻顯得臉色有些蒼白,好幾次遭到了教忍的斥責。

基礎訓練之後,一群年輕人按照自己分配的任務前去領取裝備和攜帶食。裝備和食物領取妥當之後,眾人都趕去沐浴。因為島上怪獸四處出沒,不少是嗅覺相當靈敏的。如果大家在出任務前沒有經過帶有藥草的熱水沐浴,身上的體味很容就很容易被怪獸發現。

沐浴完畢,眾人換上了有防蟲效果的任務服裝,帶好自己的裝備還有攜帶食就紛紛離開了霧崖之裏。川身上穿的是一件適合島上山區地形隱藏的裝束,因為這次的任務需要他去島的背部地區活動。那裏多山的地形雖然容易藏身,但是卻也是強猛怪獸比較密集的地方。

川想起了竹簽上的內容,臉上肌肉都不禁一陣扭曲。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先前確實不是眼花,在霧崖之裏外的安全區域,川在一顆樹上再次拿出了那隻竹簽出來確認。

“確認綠魔行蹤,無期限。”

川差點就從樹上一頭倒栽下來,心裏已經是怒罵不斷:“綠魔!媽的這誰想出來的任務?綠魔在島上北部不來招惹我們就已經是大神顯靈了,現在還要我一個人去確認綠魔行蹤?”

川想起了在霧崖之裏人們傳說綠魔襲擊的毀滅性場景,心髒就猛的加速跳動。兩年多前正是綠魔襲擊霧崖之裏,種種慘狀頓時有曆曆在目。若非那個傳說中的“神跡”,估計侍族也頂不過來。想到神跡,川的心裏又踏實了不少―――――總之茲仰大神選擇了在侍族的霧崖之裏顯示神跡而不是忍族的赤鬆之裏,那麽總該對侍族的人有些關照吧?

“媽的,遠遠的跟著盯梢一下綠魔就好,丟了小命可就是萬萬劃不來了。”

川下定決心,沿著一些稍微安全的路線就向島的北部地區行去。路上避開好幾處怪獸聚集地,好幾次還不得不借助一些逃生的物品比如煙霧彈什麽的。來得北部山區的時候,川身上也是掛了好幾處彩了。

塗上一些止血並且消除血腥味的便攜藥物,川狠狠的嚼了幾下柿團。想比之下,還是這種東西味道比較好。恢複了一些體力,川開始發揮出了多年訓練的成果。避開一些怪獸的同時,通過搜尋地麵上的一些痕跡來尋找綠魔的蹤跡。不過讓川哭笑不得的是,綠魔體積如此龐大,隻要行動起來就肯定會留下不小的痕跡。果然,並不需要他如何費力,一大片倒下的樹林已經標明了綠魔的行蹤。判斷一下方向,川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想到:東邊……該不會是向著忍族的赤鬆之裏去了吧?那也完全可能,畢竟侍族有神跡的庇護,綠魔已經兩年沒來過。那麽忍族那邊很可能就會倒上大黴了。

為了取得更進一步的情報,川咬咬牙,決定冒死跟著綠魔的痕跡前去觀察一下。好在綠魔過處,一般的怪獸無不被驚散,隻要不被綠魔發現,危險也不會太大。拿定注意,川計算一下自己剩餘的攜帶食,整理了身上剩餘的求生物品之後就跟著樹林被壓倒的方向小心行去。長期在死亡邊緣的訓練也不是白費的,當川全心投入任務的完成時,來自怪獸們死亡的威脅就不能再動搖他。樹上水底,各種潛行的技巧已經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地步。其間好幾次從怪獸的巢穴附近穿過,川也沒有顧忌存在的危險。好在經過數天的追蹤,從地麵留下的痕跡來看已經距離不遠。同樣,川也知道現在的危險比原來更是增加不少―――――他已經進入了忍族的勢力範圍。

一路上,不少怪獸的屍體不是被啃的稀爛就是化作冰雕,經過兩年前綠魔襲擊的他自然知道綠魔攻擊後一般是這個情況。不過進入忍族勢力範圍之後,一些被廢棄的暗樁說明了忍族的情況肯定不太妙。以前因為地勢的關係,綠魔騷擾次數比較多的都是侍族。川想到神跡庇護之後,綠魔隻有忍族這個唯一選擇。不過為什麽綠魔對於襲擊人類相當感興趣,但是卻不去別的怪獸巢穴搗亂呢?難道綠魔對於人類就格外仇視?這點並非川所能理解的東西,所以再怎麽胡亂猜測也不會有結果。

少了路上暗樁的監視,加上沒有怪獸敢在綠魔出沒的地方久留,川算是比較順風順水的接近了忍族所在地―――――赤鬆之裏。

赤鬆之裏是一片盆地模樣的地形,因為遍布枝幹粗硬的赤鬆而得名。雖然沒有親自來過這裏,但是川在接受日常訓練的時候,早就把全島地形給牢牢記住。畢竟不少去食物采集區的“安全通道”,都是前人拿性命摸索換來的。不過赤鬆之裏因為屬於忍族勢力的核心地帶,所以裏麵的具體情況也就相當難弄清楚了。

“追蹤綠魔和摸進赤鬆之裏……這樣的任務就算是中忍都難以完成吧?一下子兩個都攤到我頭上來了。”川心裏抱怨著,尚沒有機會苦笑,就發現前麵傳來些微的動靜。

“忍族!?”

川心念方動,早就藏身到一顆茂密的赤鬆之上。雖然鬆針紮得渾身都不自然,但是經過長期的忍耐訓練,對於川來說這不過是小菜一碟。

沒多久,前麵跑來的竟然是幾個渾身帶傷的忍族上忍,他們的地位從身上的裝束就可以判斷出來。因為負責出勤任務的忍族下忍還有指導任務的忍族中忍,身上隻會帶著一把佩刀。隻有上忍才會在腰間別上一把相對較短的太刀,作為身份的象征。

“風,這下實在是麻煩大了。今年以來,綠魔已經襲擊我們赤鬆之裏好幾次,損失了那麽多好手,我們食物的采集實在是相當困難啊。”一個腰間別著金色太刀刀鞘的中年人說道。

搭話的正是那個名叫“風”的上忍:“林,沒有辦法啊。以前都是侍族的霧崖之裏距離綠魔的地盤最近,受到襲擊他們都是首當其衝。現在他們據說有什麽‘神跡’庇護,不但一般的怪獸,就連綠魔都已經不去招惹他們了。這下倒好,我們忍族到成了綠魔的發泄對象。要是這麽三天兩頭的被綠魔襲擊,我們滅族那是指日可待了。”

林歎了口氣,轉向另外一個臉上還有血跡的人說道:“山,你是我們的族長,難道真的要親自去求侍族幫助我們度過這個難關?我們為了和他們搶奪能夠采集食物的地盤,已經和他們鬥了多少代人了。現在竟然要我們幾個親自去求他們,有用嗎?”

叫做“山”的上忍額頭皺紋更為明顯,答道:“不然還有什麽辦法?一些出勤的下忍現在竟然去掠奪一些尚未成熟的食物,弄得和侍族已經不愉快。但是我們有得選擇嗎?那些能出產成熟食物的地方要經過太多的怪獸聚集地,我們現在的人手實在無法承擔這樣的任務。這次去,好歹也要和侍族達成新的協議,至少在食物的分配上稍微放寬一點。再說,要是弄明白他們那個神跡是怎麽回事……”

“神跡!”另外三個上忍眼前一亮,但是山卻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接著他左手不如如何一晃,行雲流水般的抽出背後長刀,然後就是刀光一閃。整個過程快得肉眼無法捕捉,但是刀光收時,離他還有五步遠的赤鬆卻從中被分為兩截。

“咳咳,該死!”川順著倒下的樹冠滾動幾下,手中煙霧彈就地一拍,滾滾濃煙頓時將他身形完全籠罩住。剛要接著濃煙的掩護展開身法躲藏起來,但是脖子卻覺得一涼,那把瞬間砍斷赤鬆的長刀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

“山!是侍族的人!要不要……”

山搖搖手,歎口氣之後將刀收回。看著利刃從脖子處一點點收走,川卻臉上完全沒有變色。

“小子,你是侍族裏的下忍還是中忍?怎麽會想到過我們的地盤來?”

山將刀慢慢入鞘,但是川卻知道,要是山想斬殺自己,那麽那把刀不過是眨眼間就能回到自己的脖子上,讓自己的腦袋離開脖子。

“我叫川,是侍族尚未加入正式隊伍的見習忍。因為追蹤綠魔的行蹤,所以一路跟到你們這裏來了。”

山靠在刀柄旁的手慢慢放鬆,然後說道:“想來你也聽到了,我們這次去是找你們侍族講和求援的。綠魔的威力,絕對不是人力所能抵抗,你也該明白我們這樣已經是處於無奈了。你幫帶路吧,這樣我們可以早點去到霧崖之裏,和你們的族長還有上忍協商。雖然忍族侍族多年都是在這島上掙紮求存的對手,但是少了一族,另外剩下的人未免也太孤寂了。”

川點頭答道:“了解,一路上綠魔經過的地方,不是怪獸橫死就是被化作冰晶。現在它在你們的地盤橫行,就算你們隱蔽工作再好,損失也實在不小。你們跟上我,我們可以從稍微安全一些的通道回到霧崖之裏。”

算定了這四個忍族上忍實力絕對遠遠在自己之上,川也沒有多少顧忌。畢竟要是他們四個真想去霧崖之裏搗亂,就人數來說實在是少的有點過分。而且綠魔肆虐已經是不爭的事實,當下五人便展開身形,沿著川的來路穿行而去。因為了有四個上忍的協助,路上即使遭遇一些怪獸就算打不過也脫身有餘。見到四人的身手,川也隻得感慨自己的實力不過是初級中的初級。

比起來時的困難,川帶著四個忍族上忍隻用了一天辦的時間就回到了霧崖之裏。在穀口的關卡先行通報之後,教忍親自出來迎接忍族的上忍一行人。畢竟兩族即使是為了食物鬥了那麽多年,但是食物充足的年景也不是沒有過合作。當下還算客氣的將四人迎入霧崖之裏,並且叫來族長商議。

“山,你怎麽會想到來我們這裏作客?難道是要為明天的食物配額來協商?未免早了一點吧?”

侍族族長名叫閃,從外表看約莫是五十到六十間的模樣。雖然須發皆白,但是族長的氣勢確是非比尋常。招呼四個忍族上忍坐下後,閃當先發了話。

山搖了搖頭,說道:“情況想來你也知道一些,自從三年前島上突然出現綠魔,我們兩族就從來沒得安生過。不過兩年前,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情,讓綠魔隻襲擊我們忍族的住地,卻不再侵犯侍族領地。這樣一來,綠魔的襲擊實在是過於頻繁,我們損失了不少好手之後食物的采集就相當吃緊。閃,就算我們兩族一直處於競爭狀態,但是同樣都是信仰茲仰大神的人類,所以我才親來找你談談。”

閃抬眼看了神情懇切的山,說道:“兩年前的事情……想來你也對神跡有所聽聞了?”

“是的,兩年之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讓霧崖之裏竟然免受怪物的襲擊,甚至連綠魔這樣恐怖的怪物都不再接近這裏,我們實在是希望知道其中原委。雖然我也清楚這個是侍族的最高機密,但是現在忍族生死存亡的關頭,我也隻好向你們求助了。”

閃低頭沉思了一陣,然後說道:“好吧,要是忍族滅族,我們在這島上就真的隻有和怪獸做伴了。你們跟我來,我就帶你們去看看所謂茲仰大神庇護的神跡是什麽。”

忍族幾個上忍聽得侍族族長這樣一說,頓時都驚喜的站了起來,口中不住的稱謝。閃並沒有說什麽,滿是青筋的右手搖了下,示意大家都跟在他後麵便當先除了商議的屋子。餘下眾人自然是不敢多言,大氣也不敢喘的跟上了閃的步伐。

越過幾處有暗樁守衛的哨崗,閃帶著眾人來到一間石屋前。

“這裏麵就是我們侍族的茲仰大神神跡,忍族族長你和我進來就好,其他人都留在外麵。”

“真的和茲仰大神有關!?”雖然事先有了心理準備,但是聽得侍族族長的話,山還是心中猛的一跳。畢竟關於茲仰大神的傳說,在兩族裏都已經流傳了不知道多少代人。據說為了島上被大神的神力控製之下不能有任何生物離開,就是為了防止這些怪物逃離這個島。侍族和忍族就是為了監視這些怪獸,所留下來最優秀的選民。雖然世代與這些怪獸為伴,但是兩族裏麵都有類似的傳說:茲仰大神的傳人,會帶著兩族離開這個噩夢般的島嶼,重新回到外麵的世界。外麵的世界,是一個沒有怪獸威脅,食物充足的世界。現在聽到侍族族長確定了神跡的存在,忍族族長山心裏自然是大為激動。要是這個神跡真的是茲仰大神要解放兩族的信號,那麽近千年的煎熬算是快到頭了。

腳步有些顫抖的山跟著閃進了石屋,抬頭一看,石屋正前方供著一尊石像。

“侍族族長……這個是?”

“這個就是那天神跡降臨,所出現的茲仰大神神像。自從我們侍族將大神神像供在這裏,竟然是連接兩年沒有被怪獸攻擊了。說起來當時也是好險,綠魔正在攻擊我們霧崖之裏,突然這個石像就從天而降一般出現在我們霧崖之裏。綠魔見到神像,好像有些恐懼的模樣,馬上逃離了。”

“這樣神奇!?”

山聽完閃的介紹,當下也仔細打量起這尊石像起來。隻見石像仿佛一個少年模樣,身材算是中等。長發束在腦後,雕刻得似乎每一絲頭發都能表現出來一般。手臂的肌肉等全都栩栩如生,渾然沒有一點人工雕刻的呆板。不過最奇的是,雖然石像身體是石質的,但是身上的衣甲卻並非與軀體一起雕刻出來,而是真的衣物和鎧甲!石像手中還拿著一把黑色的長劍,同樣長劍也並非石質。山再注意到石像的臉部,覺得石像所刻的人物滿麵怒容,似乎還有些忿忿不平的模樣。

“這個……這個石像斷然不是人力所能雕刻的!不然這些衣甲怎麽能穿上啊!?”仔細看了半天,山實在按耐不住,不禁驚歎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