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梯間狠狠的熬了幾天,總算到了“比武招親”的日子。練雲生大早就換上了新的衣服,結算了所有的房錢後離開了這家旅館。雖然天剛亮,但是街上已經鬧得不成樣子。參加比賽的、看熱鬧的還有作生意的,真是絡繹不絕。

混在人流之中,大家一起向著康德寧大公宅邸走去。貴為王國最有權勢的貴族,康德寧大公宅邸的後院確實是有夠龐大。這次舉辦比武招親的場地,就定在這裏。

一幹人等原本是需要按照銅牌上的號碼在門口排成長隊,慢慢等待。不過有權有勢的帶著一堆下人,且不說威逼利誘的要趕走一些“競爭對手”,就光是占的地方,已經足夠讓外麵的秩序亂套了。練雲生以為來得還算早,哪裏曉得到了這裏才曉得,後院大門幾乎是在視線之外的遠處……

“新來的?後麵排去!”前麵排著的幾個壯漢看到練雲生想往前擠的樣子,馬上雙眼一瞪,攔住去路。接著用手向著一個方向指了一下,說道:“那邊才是你該待的地方!”

練雲生順著他們指的方向看去,卻是一副別有趣味的奇觀。隻見一堆文質彬彬的年輕人聚集在不起眼的牆角那裏,有的輕輕撥弄手中的樂器,低低吟唱;有的手拿一卷羊皮紙,低頭沉思一陣之後奮筆疾書,然後將羊皮紙拿在手上念念有詞,很是陶醉的模樣。

“這是……”練雲生還沒想明白,背後被人使勁推一下,不禁向著那些文弱的年輕人走了幾步。在這麽一堆貴族壯漢的包圍下,這堆人倒還真的相當另類。

走上幾步,練雲生向一個正在低頭擺弄手中樂器的年輕人問道:“呃,這個朋友也是來參加比賽的嗎?”

那人抬頭看看練雲生,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白色和青色為主色的寬鬆上衣、淡藍色的腰帶、長到腳跟的細褶褲子,加上梳理得還算整齊的頭發――――還算有點“同道中人”的感覺,這才答道:“你不是也來嗎?你能來我們自然也能來。”

練雲生一頭霧水,覺得這個年輕人當真是答非所問,但好在那年輕人又繼續說道:“這個什麽比武招親,大家比試的好像有三個題目,不知道你是專攻哪個?我聽說琪娜小姐彈得一手上好的二十四弦豎琴,剛好我自己對琴藝有些了解,所以來試試那曲藝一項。這位老哥,我看你大概也三十多了,怎麽也來學人家來湊熱鬧啊?看你不像什麽貴族,也沒有帶著什麽兵器,莫不是對詩文或者樂器有所專長?”

“……呃,差不多,差不多拉。”練雲生哪裏有得什麽“詩文樂器專長”來,當下隻是隨聲支吾。那年輕人見到練雲生不願多話,又再次低頭下去,調整自己的樂器。

過了好一陣,康德寧大公後院門前已經是插針難入。練雲生旁邊那些撥琴吟詩的年輕人哪裏有那個身板去和那些壯漢擠,一個兩個被壓到牆上,就跟張餅似的。練雲生運起真元強化肉身之下,隻有他擠別人的份。在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下,練雲生不動聲色的向著前邊擠去。看到這個混亂勁,練雲生知道琪娜搞的這個不倫不類的“比武招親”就要開始了。

隨著後院裏麵一陣嘹亮的號響,原本就群情洶湧的人群馬上發出響徹雲霄的歡呼聲。其中“琪娜小姐我愛你!”“我願意用所有的財產換取你一次微笑!”之類雜七雜八的口號更是不計其數。若不是練雲生早有準備,用真元減弱了這些噪聲的衝擊,沒準還真有得頭痛一陣。

後院大門開打之後,原本是要按照銅牌上的號碼順序先後進去。但是隊伍前麵早就被貴族子弟和他們的隨從占據,如果硬是要按照號碼牌來進去,那這條長長的隊伍肯定就要亂成一團。事急從權,守在後院門口的守衛隻得先讓最前麵的那十個人先進來。練雲生悄悄的混在中間,想跟著一起進去。那些貴族子弟的隨從看到練雲生一副平民相,馬上圍了過來。雖然這裏是康德寧大公宅邸前,公然打人他們不敢。但是五六個壯漢將練雲生圍住的話,一人悄悄的給一拳還是不成問題的。

練雲生看到那幾個凶神惡煞的壯漢,心裏暗自笑了一下。今時今日,自己哪裏還會被這種家夥欺負。當下真元隨意運轉,布滿周身每一處地方。不用練雲生自己動手,那些壯漢一人一拳打在他身上的時候就知道錯了。原本看著練雲生個子不高,還頗有點吟遊詩人的感覺,哪裏知道大家同時下拳,卻也同時流出眼淚來―――――可真是比鐵甲還硬啊,每根手指都跟斷了一樣痛。練雲生嘿嘿一笑,留下那幾個還在流淚的壯漢,跟著那些貴族子弟一起混了進去。

前麵那些貴族子弟出示了自己的號碼牌之後,就興衝衝的跟著後院守衛一起向前走。練雲生在最後麵,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後院的布置。康德寧大公不愧是王國第一貴族,後院的布置讓練雲生想到了那些宮廷式樣的建築。寬廣的庭院按照比皇家園林低一個檔次的要求來設計,一行人不時要穿過一些樹蔭或者是花園迷宮。不放過任何拍馬屁機會的那些貴族子弟,自然是對這些設計大為讚賞,把康德寧大公後院的優雅氣派誇到了天上去。練雲生對於這些東西半點常識都沒有,也就悶聲不響的跟著,幾乎前麵的那些貴族子弟都沒有發現身後這個“平民”的存在。

繞了些彎路,大家來到一個開闊的所在。按照練雲生以前的印象,所謂的比武招親總是要在空當的地方擺個擂台,然後掛上一些對聯橫幅什麽的東西。台下是一群色眯眯的壯漢,等著上去一展拳腳,最後好抱得美人歸。但是一看到康德寧大公後院這個擂台的時候,練雲生差點就要笑到斷氣。

本來就不怎麽大的一個木台之上,居然還被一個擋板分成兩邊。用高檔布料鋪在台麵之上,把一個擂台弄得跟個餐桌似的。至於對聯橫幅什麽調動氣氛的東西,倒是一個也無。擂台的兩邊,齊刷刷的站著兩排胸甲上有薔薇圖案的騎士。本來應該是熱熱鬧鬧的東西,現在簡直就有點刑場的味道來。

這最先進來的十人剛在台前站好,就有兩個仕女模樣的少女走了過來。其中一個站在擂台的左側,說道:“想要考較武藝的,到這邊來。”話音剛落,幾個貴族子弟當先就走了過去。他們腰間鑲嵌著寶石的佩劍,有意無意的還要露出一截來,好像隻要劍好那武藝就是沒得說的。

“想要考較才藝的,請到這邊來。”另外一個仕女說完,那幾個比較文弱一點的貴族子弟屁顛屁顛的跟了過去。

這下練雲生倒是頭痛了,台前隻有他一個人站在那裏沒有歸隊,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去武藝好還是才藝好。這會,仕女、貴族子弟還有那些站在一旁的騎士,目光已經全都集中在練雲生身上。這一看,各個的眉頭都是狠狠的皺了起來―――――論年紀,練雲生戴上異者的假麵之後看起來三十多歲;論出身,練雲生那身衣服在街上很難買到更加便宜的貨;論本事……仿佛文武都很失敗的樣子。

“老兄,這樣你都敢來湊熱鬧!”不少人異口同聲的感歎道,沒出聲的,十有心裏也是這個想法。

看到大家的神情,練雲生笑著說道:“大家別小看我,我可是什麽都參加來試試。”

一個仕女迷惑的說道:“全部考較內容你都參加?那麽最為特別的那一項特殊技藝,是不是也要試試?”

練雲生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仗著自己現在已經是上階修真的修為,已經很有敢於挑戰一切的豪氣,便答道:“沒錯,隻要是有挑戰,我全部都參加,並不限於哪個類別。”

眾人這下真的是刮目相看啊,這一個土得跟城郊菜農一樣的家夥,竟然連考較內容都不曾公布的“特殊技藝”都敢去試,那不是有點本事,就是純粹來胡鬧的。敢來王國第一貴族康德寧大公府上,參加尤彭闒城第一美女的活動時胡鬧,那真的是比技藝超群更為厲害的事情,不能不刮目相看……

練雲生心中一動,轉頭向著那擂台後麵的一棟兩層小樓。樓上的紗簾之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多了幾個人。不過有紗簾隔著,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不過練雲生憑著靈覺就能感應到,其中有一個正是當初那鬧得厲害的小姑娘――――琪娜。

在神風島上過了幾年,練雲生每看到一個曾經的朋友就會覺得覺得一陣感慨。畢竟現在他已經決定想辦法回到炎黃大陸去,有了銀先生的幫助想來事情會順利很多。這次在王國境內轉上一圈,就是見一見這些朋友們。練雲生至今還清晰的記得,在那個聖教廷的教堂跟琪娜一起出來,在獸野邊緣她取下黑色麵巾的情景。滿天星光作為背景的那一刻,仿佛就在昨日一般。

嘹亮的長號聲再次響起,就是宣布這個“比武招親”正式開始。那些展示武技的,抽出佩劍來做了一些簡單的熱身動作後,就上到那擂台之上。至於他們的劍技如何,練雲生根本就是懶得去看。用真元強化耳力之後,他此刻正在仔細的捕捉著那小樓之上眾人的談話。

“琪娜,你覺得這個如何?”

“根本就是個花架子,看都看不下去,不喜歡。”

“行行,這個不行外麵還有很多人等著,總會有一個你看得上眼的吧?其實說真的,傑卡家的那第四個兒子還是相當不錯的……”

“咳咳。”

“呃,咱們繼續看吧,這才第一個,不著急。”

練雲生聽了之後,想到:原來小姑娘是想找一個好的丈夫啊,想來她的年紀確實也差不多了。隻是來到南方這麽多年,都沒有一個她看得上的,確實也是奇怪。

想到這些,練雲生覺得有些莫名的惆悵。當初和琪娜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特別有意思。雖然當時是沒有什麽想法,但是如果說來到光明大陸之後,有哪個女性給他留下最深的印象,還是要算琪娜。這次如果順利的話,沒準琪娜就會選中一個不錯的人。練雲生有些懷疑,自己要是來這裏隨意玩玩,會不會耽誤了琪娜的事情呢。

正在出神的時候,一個侍衛過來對著練雲生說道:“為了節約時間,你跟我來。”

練雲生楞了一下之後問道:“跟你去哪裏啊?”

侍衛好像忍住了打人的衝動之後說道:“你不是說你選了那個特殊技藝的嗎?現在別人在考較武藝跟才藝,你就先去參加特殊技藝吧。”

練雲生明白是這麽回事,心裏對那個什麽特殊技藝倒是很好奇。不過前麵說了大話,現在總不要去詢問到底特殊技藝考的是什麽。當下隻得老老實實的跟在那個侍衛後麵,走向旁邊的一排臨時搭建的木屋。

一進到木屋,練雲生就呆住了。原本還以為是多麽不可思議的東西,沒想到木屋裏麵放著幹淨整齊的灶台,用竹籃等東西盛放的各種新鮮肉食,以及琳琅滿目的調味料。

“……侍衛大哥,咱們不是走錯地方了吧?這裏怎麽看都像是廚房啊。”

“沒錯,特殊技藝考較其中一項就是考廚藝。這裏的食材你可以隨便取用,要求就是作出美味的烤肉來。”

“廚藝!?烤肉!?這個都算是特殊技藝!?”練雲生感到有些無奈,沒想到自己還真的是有廚師命。去光明帝都那會,自己就是扮作銀先生的隨從兼廚師。現在來到南方這裏的王都,竟然還是要擺弄這些廚具。

“冤孽啊~~”練雲生一邊撈起袖子,一邊準備開始幹“老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