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V章 065 別怕,有我在

失控的情緒讓人瞬間失去了理智,握在手裏的水果刀狠狠地朝著裴少辰的胸口刺了過去。\

刀尖入肉,頭頂傳出一陣壓抑地悶哼聲,身體的激/烈運動瞬間停了下來,裴少辰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左肩上插著的那把匕首,臉上露出一絲因為疼痛而變得有些扭曲的麵部表情。

血開始湧了出來,帶著溫熱的氣息,顧清顏握著匕首的手在見到鮮血湧出來順著刀柄滾出來的那一霎那開始劇烈地顫抖。

白色的布緩緩拉上去,蓋住了一位老者的臉,隔著那層薄薄的布,耳際是病床滑輪摩擦著光滑地板發出來吱吱聲。

“我--”顧清顏正要解釋,便見病房裏的醫生已經出來了,她急忙站起來朝著那醫生疾步走去,語氣難以掩飾內心的焦急,“醫生,他怎麽樣了?”

顧清顏握緊了自己的手,她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肩膀現在抖得有多厲害,右手還抓著床單,她突然想去握住他的手,借此來平複自己此時難以控製住心傷,想問問他是不是很痛,想把他叫醒陪陪她說說話,哪怕是隻言片語,哪怕是他現在爬起來對她冷眼相對。

“不過已經止住了血,他現在睡著了,睡一晚就有精神了!他很快就會醒了,放心!”醫生見顧清顏那臉色不太好,也知道到若是再說得嚴重些,恐怕她也會支持不住地暈過去了。

又愛又恨的特殊存在!

戚天心站在她身後看著她臉上表情變化,心裏一凸,為好友此時的情緒表露嚇得怔了怔,顧清顏,你難道,真的,愛上了裏麵那個男人了?

有了擔心就會多了一絲牽掛,因為牽掛,心裏就會有特殊的存在!……

她此時就像被漂移在大海裏的孤島,沒了陸地的依靠,在風浪中隨風的飄,不知道該在哪裏可以找到一個停靠的支點,黑暗中滋生的孤寂和恐懼讓她害怕地想逃離。

那隻手慌忙地伸過來動了動他的左手,似乎是怕傷到了他的傷口,手伸過來便摸到了他的手心,手緊緊地一抓,明顯能感覺到她手心的顫抖,手指尖還有些濕濕的潤潤的東西,裴少辰雖然閉著眼睛,但卻沒有睡著,他是有些累,有些疲憊,肩頭的傷早已疼得失去了知覺,整隻左臂都疼麻了,他聽見她的喚聲,想要睜開眼,但眼皮子卻沉重地睜不開,之後便感覺到她的手伸了過來抓著他已經失去了知覺的左手,發木的手指這才有了一絲感覺,接觸到她手指尖的濕潤,他心口微微一顫,她在哭嗎?他聽見了她緊張著叫著他的名字,想要回應她的呼喚,他卻累得睜不開眼,他是有些累,好像好久沒好好休息過了,他發木的手被握緊,感覺到那手心傳來的溫暖,他的唇角微微一勾,聽著她的聲音意識便陷入了一個深深的漩渦。

“媽媽,爺爺睡著了嗎?”

“是!”顧清顏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

當她的世界裏出現了悲痛絕望,她找不到方向,任由著無助的自己沒有目標沒有方向的跌跌撞撞,人生多少次彷徨無助,渴望的就是能有那麽一個人會在你孤獨害怕的時候站出來,牽著你的手,道一句,“別怕,有我在呢!”

“你怎麽樣了?裴少辰,你有沒有怎麽樣?”還處在震驚之中的顧清顏神智頓時恢複了過來,爬起來想要跳下沙發,裴少辰肩頭上那觸目驚心的紅色讓她方寸大亂,而且那傷還是她親手造成的,她顧不上自己身上被撕扯壞了的裙子,胸口的狼狽也被她忽略掉,爬過去想用手去堵住他的傷口,可是她伸出手卻不知道該捂哪兒,看著那睡衣上的血塊範圍越來越大,她嚇得臉色蒼白,翻身從沙發上滾了下去,開始到處亂翻著找手機,一邊還緊張到結巴地自言自語,“1,2,0,打120,快,快!”

別怕!

但那隻拽著床單的手卻被一隻微涼的大掌輕輕覆蓋住,然後慢慢地收緊。

黑色的眼眸裏瞬間卷起深意莫測的神情,裴少辰沒有及時去管自己肩頭的傷口,而是用眼神直直地看著她。

我又不是要死了!

“沒事的,清顏,你回神了!”戚天心伸手抱著了顧清顏,讓她的臉靠在自己的肩頭,不停地用手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著,心裏卻在暗咒,尼瑪,怎麽不一刀子捅死了的好?死了最好!

後來她才知道,死亡是件多麽平常的事情,眼睛一閉,人就沒了,你再討厭的人再恨的人或是你再愛的人在麵對死亡的時候,你都會害怕!

“清顏,打電話讓姓淩的來吧,你該回去了!”顧媽媽都打了兩個電話來了,問顧清顏是不是在她家!

一想到這一可怕的可能性,顧清顏就嚇得大叫出聲,眼淚再也忍不住地冒了出來,“裴少辰,你別死,你醒醒!”

病**的裴少辰睡得很不舒坦,不知道是因為麻藥過後的疼痛難以忍受,還是他睡在這有些硬的板**不舒服,又或是這裏的空氣讓他覺得難受,他的眉宇間時不時地蹙緊又鬆開。

室內的中央空調發出氣流流轉時低低的響聲,白色的簾子被風輕輕地吹起,顧清顏坐在陪護**,簾子在她身旁晃動著,不知道是不是空調太低的緣故,她覺得有些冷,環抱著自己的雙臂摸了摸,鼻翼間嗅著那藥水的氣味,這股味道就像打開記憶閘門的鑰匙,她的腦海裏飛快地閃過一些畫麵。x。

“喂,你醒醒?”顧清顏看著旁邊的人又閉上了眼睛,心裏也跟著慌了神,不由得低喚了一聲,“就快到了,你別睡!”書上說失血過多會覺得冷,會伴有昏迷的狀況,他會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昏過去?

“我留下!”顧清顏用毛巾擦拭著他的手心,是她傷了他,就算她心裏有再多的不快,可是他也是因為她而躺在這裏的,她做不到狠心地轉身離開!

戚天心恨鐵不成鋼瞪了她一眼,顧清顏,你這心軟的毛病會讓男人鑽空子的,戚天心看著**躺著的男人,挑眉,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裝的?

這一白色的空間讓她記起了小時候,爺爺離世的時候她才五歲,冰棺,白菊,白色的紙花,白色的挽聯,那刺眼的白色在她的記憶深處就是有著離別的意味,她恐懼著這種顏色,因為一看到這種大片的白色,內心深處就跟死亡畫上了等號。

是在麵對父親的軍鞭,毫不猶豫地擋下那十幾鞭,言辭灼灼坦坦****地說著,“都是我的錯!你該打的人,是我!”

處在恐慌之中的顧清顏震驚地抬起了臉,她就坐在床邊,因為關了燈,除了門外過道上投射進來的燈光能勉強看到一絲亮光之外,在未適應這種暗色之前她的眼前都是一片模糊的,她看著**的那個人影,好像看到他那雙深沉暗邃的眼睛,握著她手心的手微微用力地握了握,嘶啞而醇厚的嗓音淡淡地響起,“別怕!”

很快,陪護床便被抬了過來,就一個由折疊座椅攤開的簡易小床,人睡在上麵連翻個身都難受,戚天心想反正裴少辰也睡著了,半夜有事難道不能叫護士?她想叫顧清顏去醫院旁邊的酒店住一晚,要麽跟著她回家也行,可見顧清顏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在醫院待一晚,她除了心裏不滿裴少辰之外,還能幹啥?

病房裏很安靜,因為是急症,臨時安排的房間,而且還不是單人間,是人間的病房,一進那扇門,屋子裏便充斥著一股濃鬱的消毒水混合著藥物的刺鼻味道,顧清顏走到床邊,見其他三個病床都拉上了簾子,現在已經是晚上了,一到了規定的時間,病房裏就要關燈了,不同於特殊病房,裏麵的電源都是自己控製的。是在傷痕累累的時候還笑語相慰,“顧清顏,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挨一鞭子沒什麽,但女人不同!男人生來就是要保護女人的!”

靠在床邊的戚天心看著好友小心翼翼替裴少辰擦拭著臉,擦拭著他手背上還留下的血跡,心裏微微一沉,這個該死的裴少辰啊!

饒是她再故作鎮定,但在看著他肩頭上插著的那把匕首時,她知道若是此時把匕首拔/出來血可能會流的更多,她也不知道那匕首到底插了有多深,她想用急救箱給他暫時止血,可自己一時手忙腳亂地怕扯了他的傷口,隻好抓著他的手就往門外跑,她就心慌地自己都控製不住,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忍不住地在抖,車速開到了八十碼,離最近的醫院不到半個小時的路程,坐在旁邊的裴少辰自上車以來就一直沒張口,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顧清顏擔心他暈過去了,剛才下樓的時候她就怕他暈過去,她自己沒辦法將他扶進車裏,又怕扯到他肩頭上的傷口,這一路她連安全帶都不敢給他栓,又怕自己開車不夠平穩,她多次提到要叫救護車,裴少辰卻隻回了她一句話。

就這麽一句簡單的話,卻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漂浮而來的浮木,救命稻草般地讓人看到了一絲求生的希望,手指微涼,被握著的顧清顏心裏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強忍不住的淚水衝破了最後的那道心理防線,她不顧一切地伏在床頭,臉貼在他的手心,將所有的軟弱和無助都轉化成了淚水傾瀉而出。

她傷了他,她用刀傷了他!

不過,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

“那匕首若是再往下五厘米便是心髒了!”醫生嚴肅地看著顧清顏,顧清顏心裏一顫,臉色白了白。

“那好,其他的事情我去處理!”戚天心說著,去護士站找人加陪護床,這人病床不比單間的病房,沒陪護床就隻能坐在那裏坐一夜了,戚天心雖然不待見裴少辰,但她心疼好友,轉身去護士站要求護士加一張陪護床。

“天心,我--”靠在好友懷裏,顧清顏才卸下了一切防備,緊繃著的神經才得以舒緩,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醫生都還沒出來,你說他會不會--,他進去的時候已經昏迷了!”

戚天心眉毛一挑,“你留下?”

“你這衣服是怎麽回事?”戚天心詫異地看著套在顧清顏身上當短裙穿一樣的男士襯衣,又瞥了一眼套在下麵的男士短褲,一看就知道這是那賤男的衣服!

明明是他侵/犯她,她反抗才傷了他,可是看著他被自己刺傷,看著他躺在這裏,這一路她的心情就像是過山車一樣,害怕,緊張,擔心,恐懼,所有不應該出現的情緒都在此時統統冒了出來,她控製不住,想著他要是真的就這樣死了,該怎麽辦?她腦子裏一片空白!

“天心,淩睿畢竟是個男人!”照顧人哪有女人細心?

“謝謝!”顧清顏道了謝,站在門口,從門上的透明玻璃往裏麵看,看著病**躺著的男人,想著自己的那一刀險些要了他的命,那種恐懼感又冒了出來,她的眼神既有著猶豫不決又帶著一絲恐懼和擔憂,站在門口站了許久,最後還是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如果一個人不是對對方那般的在乎介意,你又怎麽會舍得你寶貴的時間去討厭他,去怨恨他?

會不會怎麽?

頂議自一。顧清顏心亂如麻,踩著油門往前衝,還不時地朝他這邊看,心裏又懊惱又害怕,那一刀是不是刺到了心髒上方的位置?會不會傷到他的心髒?

會不會死?

“你是病人的家屬?”醫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剛才確實是她把病人送來的!

戚天心心裏這麽想著,但卻沒有表現出來,看好友此時這心慌慌的樣子,她也不忍心說些牽動起她情緒的話來。

顧清顏盯著一雙紅得嚇人的大眼睛,些許是他那平靜的話語化解了她心裏的驚慌,她爬起來,這才注意到兩人的衣衫不整,她的胸口被撕掉了一大塊,連內衣都給弄歪了,此時的她也別提有多狼狽?隻是她顧不了這些了,她蹲下身去,在裴少辰詫異的目光下,紅著一張臉伸手將裴少辰的褲子提了起來,站起來時咬著唇瓣聲音有些顫抖,但卻比剛才鎮定多了,“等我一會兒,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血,血!

巴不得他一命嗚呼呢!

伏在她身上的裴少辰臉色有些蒼白,匕首還插/在肩頭,血水已經浸濕了他睡衣的肩頭。

顧清顏鮮少在醫院留宿,她本來就害怕聞到這股消毒水的味道,再加上醫院裏以白色基調圍住,床單棉被牆壁甚至是用來遮擋的簾子窗簾都是雪白色的,處在這種白色的氛圍內讓她內心忍不住地有些恐慌,因為用來祭奠的會場就是以白色為主的。

顧清顏眼睛大睜,滿是恐慌,手握著匕首的一段,連匕首劃傷了自己的手心都沒有察覺,眼睛被那染上了一片血紅色的睡衣而驚得呆住了,躺在沙發上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麽!

顧清顏坐在地板上,從沙發腳邊找到了自己的包,慌亂中拉包的拉鏈幾次都沒拉開,她急得手都在抖,好不容易翻出手機,手都抖得沒抓穩,手機啪的一聲落在地板上,她慌忙扒下去撿,一隻大手已經從地上撿起了那隻手機,顧清顏抬起臉,眼睛通紅的她一時慌亂中咬破了自己的唇角,臉色蒼白地嚇人,一抬臉見到那張臉色沉穩沒有絲毫緊張的俊顏,那平靜無波的眼神有著能安撫人心的力量,隻不過顧清顏卻無法忽視掉他肩頭的傷,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平靜地看著坐在他腿邊慌得快哭了的女人,眉心微微一蹙,把手機拿在手裏,語氣平靜無波,“送我去醫院!”

清顏,裴少辰在你心裏,是個特殊的存在,對嗎?

“你,你--”戚天心不可思議地看著坐在醫院走廊上兩隻眼睛紅腫得像核桃的顧清顏,她接到顧清顏的電話連夜趕來,電話裏顧清顏的聲音帶著哭音,她一聽就慌了神,這該是出了多大的事情讓一向都冷靜的顧清顏慌成了這副德行。

是在大雨中,用高大的身軀替你擋住了風雨,用寬大的外衣裹住你顫抖不已的身體,似溫柔又似無奈地告訴你,‘再不走,待會雨大了就真的走不了了!’

顧清顏才從旁邊的飲水機裏接了小半杯溫開水,用棉簽打濕了沾在他有些發幹的唇瓣上,觸碰到他那裂開的唇瓣,想起了當時因為反抗不顧一切地咬住他的唇瓣,現在仔細一看,他的唇瓣內側還留下來幾顆深深的牙印,還充著血,沾水的手不由得放輕了些。

“媽媽,奶奶哭了!”

這是對死亡的恐懼,也是對那個人割舍不下的牽掛!

她當時就很想問。

那話裏的男人是不是他裴少辰,而那女人是不是指的獨一無二的顧清顏!

——————感冒了,這兩天尤為嚴重,昨天的章節被修改過了,唉,好大一隻河/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