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章160 你是什麽樣的人,我也一樣知根知底!

醫院的某個被隔離開來的房間裏,門外有專人在守候著,房間裏有個穿著白衣的女子正戴著專業手套小心翼翼地用夾子夾開一塊鮮血已經凝固了的布料,旁邊的助手遞給她一把專用的剪刀,她輕輕地剪開血衣,屏住呼吸地凝著那被木質柵欄直接貫穿的胸膛。

“死者年五十歲,經證實是患有肝癌晚期,生命期不會再超過三個月!”一旁的助手低聲說道,做她們這行的什麽樣的死人都見過,但見到這麽血腥的還是會讓她覺得心裏不平靜。

“莫姐,秦局讓我們務必認真對待,剛才打電話來時,他的語氣很嚴肅!”

“他老人家的意思是我們以前沒認真對待工作?這可是在否定我以前的勞動成果?”女子眉頭一皺,自然是知道上頭為什麽會這麽緊張,一旦牽扯到有權勢者的案件,都會比平時的案子更麻煩!她用專用手套慢慢地從死者的胸口位置的其他部位仔細地摸去。

“李大隊也來了電話的,詢問情況進展,上麵的人一個個都不安生了!”

不等助手說完,女子就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既然此事牽連甚廣,我自然會認真對待,不用他們操心!”

助手點頭,忍不住地低籲出一口長氣來,聽見門外有人敲門,心裏微怔,外麵的同事都知道他們有個不成名的規定,工作進行中不允許有人打擾,這是裏麵這位法醫大姐規定的,有人敲門?這是怎麽了?17281776

助手放下鐵盤子,快步走到門口打開了門,便見守在門口的同事低聲說道:“有位軍人同誌有事造訪!”

嗯?

這一樓戒嚴了,還有人能上來?

助手表情不解地順著同事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見到不遠處站得筆直的一名軍人,旁邊還有一位是刑警大隊長李大隊的一名下屬,不由得愣了一下,走過去,禮貌地開口:“請問,你有什麽事?”

那位軍人將隨身攜帶的軍人證遞給他,並將一個標有特殊標誌的牌子一並放在她手裏,法醫助手是軍醫出身,自然也看得懂這些東西,尤其是看到那個特殊標誌的牌子,心裏怔了一下,屏住呼吸的同時不由得朝對方多看了幾眼,這事,怎麽又牽扯到那個人身上去了?

這是京都某個軍區一個無形存在的一個標誌。

對方朝她行了個禮,說道:“受人之托,請您們查找一枚小雛菊的胸針!”1avmk。

鍾艾心身亡之後,她的病房和案發現場都被封鎖了,連帶著顧小姐隨身攜帶的物件也被一並查封,老大因為身份緣故不便參與進來,所以需要借助他們的幫助,剛才他去過了另外一個地方,並沒有在顧小姐被查封的那些物件裏發現那枚胸針,他也曾想過會不會顧小姐根本就沒放在身上,但老大說那天開始,所顯示的信號就表明了那枚胸針一直就在那個病房裏。

院房套料候。小雛菊?

助手眉頭一蹙,想起了那枚剛才用夾子從死者胸口夾出來的那枚已經被血肉模糊掉完全看不出原色的一枚胸針,當時夾出來時,莫姐就說這枚胸針有些奇怪,現在還封存在專用的小袋子裏。

見對方不說話,小太陽知道是找對對方了,輕聲說道:“那枚胸針可能存有最重要的證物,但需要專業技術才能分解出來,有關請示您們領導的事宜我們會盡快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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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裴少宇一直守在裴廣淵的身邊,連續幾個小時過去了,裴廣淵都一語不發,眼神渾濁而又呆滯,從見過了鍾艾心的最後一麵之後,他便一直坐在這裏,呆呆的,曾經叱吒地產界的巨鱷年輕時憑著一股冒險而不服氣的衝勁從一個貧窮的大學生到後來的企業家,在裴家,他是家裏的頂梁柱,似乎永遠都沒有克服不了的問題,從公司最初的建立到幾經波折甚至有過好幾次顛覆的可能他都咬牙挺了下來,在孩子們眼中,他簡直是無所不能。

然而現在,這個坐在牆角一語不發的男人,兩鬢卻突然多多了好多的白發,眼神不再犀利,變得茫然而無措。

裴少宇強忍住內心的悲痛,靠過去坐在他身邊,爸爸是內疚的,不,他們都內疚,半個月前他們都覺得是媽媽在無力取鬧,其實現在看來,不是的,那當時媽媽在跟爸爸吵架的時候該是有著怎樣的心情?

她那麽愛爸爸,卻要用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親自壓在爸爸的頭上,為的隻是不想讓爸爸發現她其實已經是癌症晚期!

媽媽,你好傻呀!

難道在那個時候,你就沒想過讓我們陪著你嗎?

他還記得半個月前的有一個晚上,媽媽突然沒有預料的敲了他的門,當時是周末,他很詫異,因為他平時是在外麵的公寓裏住的,都是家裏誰主張一起吃飯了然後才回家,媽媽進了他的公寓,先是給他整理了亂糟糟的屋子,他當時還好笑地想著媽媽平時老是說著女人不應該做家務,那雙手是需要保養的,可是她卻很樂意給他們三人收拾房間,還不讓家裏的傭人說,後來也是張姐無意間說了出來,他們才知道,這麽多年原來替他們整理屋子的不是傭人,而是母親。

之後又問他可有按時吃晚餐,他本來是約好朋友出去喝酒,見他遲疑,她又進廚房給他弄了一小碗的餛飩,他們兄妹三人小時候曾因為不擅廚藝的她吃錯了東西,險些食物中毒,之後爸爸再也不敢讓她給他們煮東西吃,味道依然不太好,他雖然沒說也隻吃了一小半,媽媽則坐在一邊,說了好多話,說他應該成家了,找個好姑娘,不要求對方有什麽家世權勢的,隻要他喜歡就好,他當時還納悶,覺得今天母親是怎麽了?跑這麽遠就為了跟他說這些話?

裴少宇想著,眼睛裏的眼淚忍不住地流了出來,他那晚上該把那碗餛飩吃完的!

為什麽這種後悔不已的事情會發生在他的身上?而且還是這麽的突然,這麽的揪心,這麽的心痛!

“爸--”裴少宇將自己的臉避開了去,伸出手飛快地將眼眶外麵流出來的淚水給弄幹淨。

身旁的老人發出一聲重重的歎息,聽著讓人無比惆悵和哀戚,他那低啞的嗓音輕輕響起,帶著無力和悲痛。

“別告訴你姐姐,她現在懷孕,我怕她傷了身子!”

“嗯,我知道!”林洵正在另外一個休息間,他們都決定暫時不會將這件事告訴給裴漫月。

“至於少辰!”裴廣淵的臉上突然流露出濃濃的哀傷來,轉臉來用一雙微微紅腫的雙眼看著自己的兒子,“你看著他一點,別讓他做出會後悔的事情來!”

裴少宇輕輕點頭,他明白父親的意思,母親的突然離世對大家都是不小的打擊,但對少辰的影響是最大的,那個平時就不擅將自己的關心表露出來的弟弟,這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內心的極度煎熬,不僅如此,還因為,涉及到了他的妻子!

裴廣淵沉澱了許久的情緒最終化作了一聲重重的歎息,他從座椅上慢慢地站起來,長久地靜坐讓他的雙腿失去了應有的靈變力,站起來時雙腿關節顫了一下,他身子一個踉蹌,最後是跟著站起來的裴少宇攙扶下才站穩了,他伸手啪了一下兒子的手,臉色卻比剛才說話時還要沉靜,如果剛才他是在沉痛中,那麽現在,他那雙微紅的眼睛裏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般的哀傷,眼神又恢複了往日的犀利與森嚴,是在他站起來的那一瞬間,原本感覺到的悲戚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知道她的存在,帶我去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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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相當於隔離狀態下的房間,室內的溫度並不高,但裏麵坐著的人卻因為這種嚴肅的氣氛忍不住地不停地擦汗。

盡管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在這煎熬的過程下,她的後背還是慢慢地被滲透出來的汗水給浸濕透了。

“戴女士,請你再重複一下你今天所見到的經過!”對麵坐著的也是一名女性民警,她用審視地目光靜靜地看著對麵坐著的女人,毫不掩飾地表示出了自己對她所表述的話的懷疑性。

她這麽緊張,而且時間越久越是緊張,也早沒有了起初那般的冷靜,怎不讓人懷疑?

戴青萍那張微微發白的臉表情滯了一下,“同誌,我已經說了三遍了!”

對方表情淡然,點頭,“是,所以,還想請你再複述一遍!”

戴青萍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得捏得緊了緊,垂眸時盡量想要掩飾自己此時的緊張,聽見外麵響起了慕水雲一道突兀的叫聲,不由得緊張地從座椅上坐起來,“警察同誌,這件事跟我女兒是沒有關係的,真的!”

女警點頭,穩住她的情緒,說道:“我們知道,你盡管放心複述你所見到的就好!”,聽見輕輕地敲門聲,有同事進來時在女警耳邊一陣低語,女警嚴肅地點了一下頭,麵色雖有遲疑但最後還是站了起來,快步朝門口走去。

裴廣淵出現的時候,戴青萍站起來的身體因為條件反射僵在了原地,她突然有種想要從這裏逃離的衝/動,放在背後的手不由得抓緊,原本對視的視線也不由自主地慢慢垂下去,這種發自內心的內疚感逼得她簡直不敢正視對方的眼睛。

裴廣淵直視著她的臉,疲倦的眼睛微微地眯起,用篤定甚至肯定的語氣靜靜地說道:“我兒媳婦是不是那樣的人我很清楚,你是什麽樣的人,我也一樣知根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