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生於寂靜,又歸於寂靜。

屈樂忍著不適甩了甩手:“最後就隻覺得惡心了——唉,我的手髒了,還怎麽揉小卷毛。”

程沛就……忍忍吧,沒有什麽能阻攔他去薅小卷毛。

【恐懼之神在您的掌心留下的瘢痕是他的烙印,從此之後,一旦您的內心產生恐懼,他將如影隨形而至。】

“是嗎?”屈樂看了看兩手的掌心,握拳用指尖抵住瘢痕搓了搓,再張開雙手,已然變得幹幹淨淨,“就這?”

【看來您已經發現了毀滅之力的強大之處。】

“強大的是人類的內心。”屈樂講了一句自己覺得很有道理的話,笑了出來,“好了,不空喊口號了,走吧,融合應該已經結束了?”

【恐懼之神有可能跟隨我們逃竄到真實世界。】

“知道了,我又不怕他。”屈樂停頓了下,又說,“看到沛沛羊的時候我確實有那麽一瞬間被恐懼趁虛而入了,不過……”

【您不需要過多地擔憂程先生。】

“我就是想說,程沛不需要我替他害怕。”屈樂笑道,“他不會把自己放在一個需要我拯救的位置上。”

【怎麽說?】

“看著吧。”屈樂心裏有了一些預感,“融合結束之後的程沛肯定會給我們驚喜的。”

程沛才不會讓他費那麽大力氣呢。

說話間,黑暗中的樹影搖曳起來,夜色如水波般開始**漾,讓人變得渾渾噩噩,睡眼朦朧。

聲響自遙遠變得清晰,溫度和氣味也昭示著環境的改變。

屈樂閉上眼睛再睜開,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輛公交車內。

“現在是哪年哪月哪日,什麽地點?”屈樂在意識到時空轉換後立刻問薄暮,“快快,提前給我信息,省得慌張。”

【今天是您大學三年級開學的第一天。】

“嗯?那不就是程沛已經滿十八歲,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屈樂覺得很好,“這個時間點還不錯啊。”

【我們無法完全掌握各處發生的變化,一些微小的改變就有可能讓最終結果發生巨變。】

“你在暗示我可能沒有和程沛在一起?”屈樂想了想,“倒也沒關係……我心裏堅定的信念是希望他的成長過程快樂自由,那些良性的改變應該能融合過來?”

【您見到程先生之後一切自有答案。】

“聽上去你好像知道什麽,但是不說……”屈樂笑問,“該不會現在正有源源不斷的現狀傳輸到你那裏,你覺得事情很棘手吧?”

【您下一站即將到站了。】

顧左右而言他?屈樂覺得有些奇怪,拿出手機翻了翻,和父母、屈銘還有朋友們的聯係一切正常……怪了,怎麽翻了半天沒看到和程沛的聊天記錄?

該不會他們真的還沒有在一起吧?

可以詫異,不能恐懼——屈樂默念著抵抗恐懼之神的口號,在搜索欄搜了搜,有好友,“沛沛”,聊天記錄停留在程沛生日之前。

難怪沒翻到了,估計是被有新消息的聊天窗口壓到了下麵。

看上去就像暑假裏天天混在一起因此沒聊天的樣子,想想就令人臉紅……氣紅的,簡直虧了好多個億!

公交車到站了,是屈樂通過努力學習考上的學校,舒服,沒有白費功夫。

屈樂的心情和雙手一樣輕鬆地下了車。

雖然是開學第一天,但他是本市人,沒有帶什麽行李也很正常。

開學的季節確實不需要帶什麽厚衣服……屈樂這樣想著,正在往學校裏走,下意識地停下腳步,轉身望了過去。

薄暮說什麽見到之後自有答案,屈樂就沒有給程沛發消息。

對方出現在附近他就感覺到了!

果然,一轉身就看到程沛正在下車——加長型轎車,是外公在空間中的喜好,看來被完美地融合繼承了。

就是這個形象,有點不對勁啊……

穿衣風格為何如此正式?頭發會不會有點長了?不太像他的沛沛,像正要上台的校園歌唱大賽選手。

該不會隻是長得有點像吧?

不會不會,誰能有沛沛那麽帥氣!

屈樂邊在心裏樂嗬地吐槽邊抬起手打招呼:“程沛!”

程沛麵無表情、目不斜視地與他擦肩而過,腳步都沒有絲毫停頓!

屈樂:“……”

嗯?

這是什麽情況?

“薄暮。”屈樂收回手,在腦海中淡淡地說,“你最好快點把現在的情況整理清楚。”

【簡單地說,程先生所有的記憶完全融合了起來。】

“所以?”屈樂問,“單獨挑出哪一段來也不至於讓他對我視而不見吧?”

【融合的過程中發生了一些合理的變化。】

“你是在跟我說現在的情況是合理的?”屈樂感覺自己快要氣笑了,“這種變化是為了把程沛氣醒吧?”

他自己沒有特別極其非常在意程沛冷淡的態度,可是程沛自己肯定很在意。

要是被沛沛羊知道它乖巧地融合進來了之後會變成這個冷酷無情的樣子,怕不是要撞欄明誌。

【程先生的內心目前應該是很痛苦的。】

屈樂“嗬”了一聲:“原因呢?”

讓他聽聽是什麽“合理的變化”。

【您和程先生相約去水上樂園過生日。】

屈樂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我們倆,不融洽?”

這個真的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可怕事件了。

【您失約了,並且直到今天都沒有與程先生聯係。】

屈樂:“……”

“不是,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個發展合理在哪裏?”屈樂是真的被氣笑了,“把程沛所有的記憶融合在一起,我就是個渣男,是嗎?”

【融合需要一個過程,您如果身處其中會影響整個進程,隻能離開一段時間。】

“這段裏時間就沒有人找我?”屈樂完全想不通,“學校,朋友,同學,家裏人?”

不管在哪個時間線上父母都很少管束他,隻要沒有失去聯係,應該不會找他。

【您請假外出散心了。】

“學校同意了?”屈樂心說可真是夠合情合理的,突然又想起來一個問題,“我不會沒有趕上期末考試吧?”

【是的。】

“我懷疑,你們說的合理,是何等離譜的何離。”屈樂十分懷疑人生,這麽一弄,獎學金肯定沒有了!

【您的首要任務是喚醒程先生。】

“不要發現事情不妙就扯到神的層麵上。”屈樂吐槽,“我願意在自己的生活中做一個努力的、優秀的人,這是我做人的原則,沒有原則是很可怕的,而且這難道不會更加吸引對我視而不見的男朋友嗎?”

沒毛病啊。

他出走半天歸來就門門都要補考了算是什麽情況!

【看起來您迫切地需要獎學金。】

屈樂不是很想承認:“……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他個人不喜歡超前消費,用存款準備了快樂生活套裝,還給程沛準備了很貴的生日禮物——等等?

“我給程沛準備的生日禮物是不是沒有送出去?”屈樂問,“在哪裏?”

【為了讓您的情感變化合理化,它被丟到了您外出散心時居住的旅館陽台外的海水裏。】

屈樂忍了又忍,忍住了,世界每天瞬息萬變,什麽都有可能發生的,對吧?

“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詳細地說明一下其他人都是什麽情況。”屈樂感覺自己再不聽點別人的閑事就要崩潰了,“謝謝,辛苦了。”

父母一切安好,屈銘考上了心儀的學校,男友在外市讀書——需要特別關注一下賀平宇別出事。

龐玎玎學業家庭感情都非常正常,還是那個令人安心的龐玎玎;顧星和原時間線上不同的是目前就讀於在空間中考上的那所學校,很好,顧星值得!

由於上一任守護者的消散,程沛生父從各種清奇角度鞭策程沛的想法也消失了,整體安靜如雞。

程恰與原時間線不同的是目前在頻繁地接觸柳寒生,與空間中不同的是從來沒有攻略過鬱詢。

這個程恰是比較高級的程恰,有時間就得削他一下。

屈樂自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可以反饋神力使用成功與否,再次成功削弱了程恰的存在感,安心。

屈樂一邊聽薄暮匯報一邊走到了記憶當中的宿舍,房間和舍友都沒有改變,可以適應得很好。

仔細想想,他仿佛昨天還站在宿舍門口思考為什麽和男友在一起後對方變得過於彬彬有禮,想著去極致的黑暗中找“監控”回放一下,看看對方是不是每天都在說相同的話。

去了一趟回來就門門都需要補考了,真是當代大學生意難平!

“哎,樂子你怎麽又來了?”舍友看到他進門很驚訝,“你弟弟已經把你的東西都搬走了啊。”

屈樂邊和對方寒暄邊問薄暮:“什麽情況?”

【您在和程先生相約水上樂園的同時說定了開學後要搬出去住。】

【出現這個改變的原因是您內心強烈地渴望搬出學校居住。】

倒是沒有哪裏不對——大前提就完全錯了好不好!他想搬出學校主要是想和程沛一起住啊,想……現在他們兩個還能一起出去住嗎?

程沛不會把他所有的行李都扔到一個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哪的房子裏麵去了吧?

屈樂抱著一線希望問:“我該不會已經把房租押金都交好了吧?”

【是的。】

“我跑出去散心,住了旅館,還租房。”屈樂走出宿舍後查了查餘額,“很好,不至於吃不起明天的早飯。”

然而充不起一個月的飯卡!

舍友說的沒錯,樂子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