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別鬧了

為了報複,我於是提振精神,花了大半夜的時間努力壓榨他的精力,他也不甘示弱,失了多少就從我身上討回多少。

姑且不論最後結果誰勝誰敗,下半夜,他把我讓周昱買的大抱枕給踢到床下,摟著我直接甜甜入睡。

這一睡就昏到了第二天中午,像是要把這幾天失眠的部分給一次補足回來,兩人睡得旣沉且香,要不是他的手機響起,誰都舍不得睜開眼睛。

他接起電話,才聽了幾句就從**坐起,喝問:“怎麽可能?”

從沒聽過他又這種忿恨的語氣說話,我半睜眼從**斜睨他,黑雞的表情也是難得一見的驚與怒。不對勁,我知道,有某些讓他感覺棘手的事發生了。

“不,沒關係,以不變應萬變……聯絡我的律師……”幾句話後,他臉色回複平靜,隻是一股低氣壓盤旋不去,他眼底開始盤旋著隱隱的乖戾邪氣。

不太妙,真有魔王重生的感覺。

收起電話他跳下床,匆匆忙忙穿上了衣服,我也警醒地坐起,用眼神詢問怎麽了。

他過來將我用力抱了一下,攫住嘴後深深吻一大口,然後,用嚴肅的語氣對我說:“小弟,不管怎麽樣,相信我。”

不懂他為什麽會這麽說,我就隻是點頭。

放開我他走到臥室門口,頓了頓,又回頭,這次用更嚴正的態度對我交代。

“從現在起,你不認識我!”

這、晴天霹靂!我腦筋一時變得空白,隻能睜大眼睛看著他。

一定是我倉惶的臉色讓他不忍了,他有些著急地說:“沒時間解釋了,總之不管誰問,你都說不認識我,知道嗎?我……我跟你保證,短期內一定回到你身邊!”

也不等我問,他幾乎是奔跑著出去,聽見這間公寓的大門被打開,他向已經等在門外的阿至哥說了什麽話後,又衝進對門。

我愣了幾秒鍾,也立刻起床著衣,跑到客廳裏站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回望整間客廳,除了少了好多瓶洋酒,一切如常,可是,他不在,空盪盪地房子讓人覺得難受,而且很靜,靜得聽得見自己的心跳。

為什麽?為什麽短時間內要切斷與他的關係?難道是黑道背景為他惹上了麻煩?我的腦筋飛快的轉,偏偏轉不出什麽結果。

隻好倚靠直覺──有大敵來襲的預感,而我的第六感一向準。

我站在門邊好久好久,沒聽見對麵傳出任何動靜,腳很酸,想坐下休息,可是人卻像被釘子釘在那裏,動彈不得。

不知道黑雞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要我不認他?這麽急著撇清關係,決不是他的本意,可是我對一切狀況茫然,明明知道他遇到某些難以解決的事,可是自己無能為力,真恨!

所以我討厭黑雞將一切都埋在鼓裏,他可以與我同喜、卻不願意我陪他共患難。

在情緒**到穀底之前,突然傳來雜亂腳步聲從樓梯跑上來的聲音,電梯也當的一聲響,好多人同時集結在門外,沒多久對麵開門了,聽見有人問著什麽,然後是黑雞也說了些話。

該不該出去看看動靜?我想知道誰來找他,又怕衝動壞了事。

正左右為難,有人按門鈴了,我心髒差一點跳出來,可是立即恢複鎮定,等著對方繼續按,一聲、兩聲、直到第六聲,我才打開門。

對麵門大敞,裏麵有好幾位穿著調查局製服的人正在四處查找,其中兩個站在黑雞身邊,似乎防著他逃走。我麵無表情跟他對望一眼,隨即裝沒事看著按門鈴的那位中年人。

“什麽事?”好奇又無辜的詢問。

“我是調查局航業海員調查處的許探員。”那個人說著就把證件在我眼前晃了一下,又問:“你父母親不在?”

“我是附近師大的學生,為了念書,一個人住在這裏。”冷靜應對。

那人用下巴點點遠處的黑雞,又問:“你認識周壬嗎?”

用心看了看黑雞,他眼神不變,一副對這裏毫不在意的樣子。

“我們是門對門的鄰居,搭電梯常碰到,但是不熟,頂多打打招呼而已。”我學著黑雞同樣冷漠的神情。

這時某個年輕的探員在許探員耳朵邊說了些話,他眼裏精光大盛,淩厲地問:“我這裏的數據顯示你住的公寓是周壬的名字,還說跟他不熟?”

我繼續處變不驚:“你拿的那份是舊資料。我在兩年前透過中介租下這間公寓,後來越住越舒服,要中介商找屋主周先生談過價錢後就買下來了,你如果懷疑,我可以拿產權證明給你看。”

沒說謊,當時黑雞說為了避免某些麻煩,以買賣的方式把公寓過給我,一方麵預防今天這樣的場麵,我可以跟他脫清關係,另一方麵就是他看到死**狼送了棟房子給我爸媽,他輸人不輸陣,硬要我接受這個不動產。

許探員仍舊無法釋懷,不客氣地打量我後,問:“這裏的地價加上這樣豪華的公寓,少說也要個一千萬才買得下,學生怎麽負擔的起?你爸媽是有錢人?”

“我爸媽沒什麽錢,可是爺爺錢多的不得了。”我掏皮夾,抽出某張跟爺爺合拍的照片給他看:“我叫石華,照片裏的是我親爺爺石元浩,以他的財力,就算要買下這整層樓都沒問題。”

我不喜歡仗勢欺人,也不愛這樣拿爺爺的名頭出來唬人,可情勢所逼,我要先自保,才能想辦法為黑雞作後援。

許探員兩眼睜的老大,仔細驗看了相片,確定不是合成的,立即要旁邊的年輕探員撥電話查證,沒多久消息回來,他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沒想到你真是石門集團總負責人石先生的孫子,我們已經查證過了,沒問題。剛剛都隻是例行性的問話,我們職責所在,請你體諒。”他客氣地說。

“不要緊,我了解。”我又看看黑雞,問探員:“請問……周先生犯案了?調查局過來搜他住處做什麽?”

石門集團石元浩孫子的身分真的很好用,許探員對我的態度比一開始好很多,這時歉然地回答:“對不起,周先生是我們調查局某件案子的重要關係人,在沒有查到直接證據前,什麽都不能說。”

我點頭噢了一聲,垂下頭,心想既然問不出來什麽,我另有管道調查。

冷眼靠在門邊看調查員東搜西翻的,好像什麽都沒找到,最後他們要求黑雞回調查局去,黑雞隻是打了幾個電話,態度很合作,跟著他們離去。

忍著不看他,忍著,演了一場形同陌路的戲碼。

公寓再度回複平靜,我等了半個小時之後,撥電話給阿至哥。平常隻要黑雞在這裏,他一定會在對麵的公寓待命,剛剛人卻不在,可能是主子要他避開,或安排他去忙別的事。

他一接起電話,我立即劈哩啪啦問:“黑雞被調查局的人帶走了,到底發生什麽事?”

“華少爺,這件事牽涉到毒品走私案,很複雜,你還是稍安勿躁,別問那麽多好不好?我們很快就會把事情給解決。”他誠懇地解釋。

“如果你不說,我就想辦法到調查局去問!就算被他們知道我是黑雞的情夫也沒關係!”威脅阿至哥。

他很為難,想了想才說:“好,少爺,我把事情簡單說明給你聽。”

原來是最近高雄市調查站接獲線報,在貨櫃站一隻申報家俱的貨櫃底層,查獲仿冒洋煙一百六十箱,其中五箱中又起出夾藏七百三十小包裝的安非他命一公斤,k他命十五公斤,經過調查發現這隻貨櫃是某人利用壬華企業的名義申報進口的。

黑雞是壬華企業的總負責人,整件事脫不了關係,現在被幹員拘提到案,還要將他移送地檢署法辦。

“黑雞不可能走私毒品的!他那麽珍惜目前的成就,而且事業蒸蒸日上,哪需要靠走私來賺錢?”我氣憤地叫出來:“就算他真要走私,也不會笨到讓人循線找到他頭上!”

聽見阿至哥苦笑的聲音:“就是啊,華少爺真是了解我們老板,可是貨櫃的確是本公司申報進口的,隻是不知道原本裝在裏麵的木製家具怎麽被替換成了仿冒煙跟毒品,肯定有人搞鬼!”

“阿至哥,該怎麽把黑雞救出來?坐牢對他企業形象很傷的……”我開始擔憂起黑雞的前途。

“華少爺,你別擔心,老板已經布了個局,他隻要求我提醒你乖乖地,別讓他分神就行。”

“真的?他真這麽說?”咬咬嘴唇,我問。

“是的,請華少爺維持目前正常的作息,至於壬華企業部分,目前由我完全接管,一切事項會正常運作,你一點都不用操煩。”阿至哥交代。

我掛斷電話,想起黑雞認真要我相信他,說他很快就會回來。

回到書房,開始寫教授指定的期中報告,定下心來,作著日常事務,當一個正常的大三學生,這是目前我唯一能作到的事。

我沒有比此時此刻更相信黑雞過,而且,我一定會乖乖地,不吵不鬧不惹任何麻煩,等著他回來。

黑雞已經離開很多天了,在這期間,天空並沒有因此產生日月食,更沒有隕石撞地球的消息,連期中考都照常舉行,一切如常。

除了我的心空空盪盪,老是不能踏實。

這天上課上到中午,我連飯也不想吃,趴在桌子上發呆。小強也沒離開,用手指戳戳我,問:“平常中午你都一溜煙跑回家去,怎麽這幾天都乖乖待在教室不回去?”

“臭雞不在,我吃不下。”有氣無力地回答。

“噢,雞房東又出差了?這回是日本還是美國?”小強問。

“都不是,他被抓到阿拉斯加去了。”我歎口氣,阿誌哥都不告訴我那隻雞死到哪,反正不是拘留所就是監獄,到最後我也懶得問,怕知道答案後心裏難過。

“就說你跟那個房東感情好,不過是北美洲就讓你失魂落魄了,你這個樣子比女朋友跟人跑了還要淒慘……”小強可憐地搖搖頭。

唉,我連跳起來掐小強脖子的力氣都沒了,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趴桌子。

小強這時拿出個手提袋,將裏麵的東西羅列在桌子上,大方地說:“我這裏有好多食物,吃都吃不完,別客氣,想吃什麽自己拿。”

聽他這麽一說,我才想起,平常小強中午不是習慣到學生餐廳吃飯嗎?怎麽這幾天他也都陪我窩在這裏?看看桌子上琳琅滿目,仔細瞧:鳳梨酥,蛋黃酥,核桃糕,小林煎餅,牛舌餅,老婆餅……

我白著臉問:“你接了試吃甜食的新工作?我如果嚐了是不是要寫心得報告,說些倘佯在銀河係的幸福感覺?”

小強被我冤枉了,委屈地答:“哪有!都是那個快遞叔叔啦,都跟他說不要再送點心過來了,他卻說在你命令結束前,他都得送下去,免得被自己的老哥開膛剖腹……喂喂,小華,你怎麽哭了……”

我睜大眼瞪著小強,淚水止不住,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想到黑雞撂下狠話為我威脅自己弟弟的畫麵,有些可笑,卻──

卻又窩心,窩心到身體與眼睛都酸酸的,根本分不清這眼淚到底是因為難過還是甜蜜而流出來的。

想著他,想著黑雞到底有沒有吃得好睡得好?他應該正在絞盡腦汁想著怎麽應付這次的困難吧?會不會掛念這裏的我同樣也是孤枕難眠?

“好了好了,別哭。”小強手忙腳亂地抽出隨身包麵紙給我擦眼淚,說:“我就想你最近怎麽都心事重重。上回住到我那裏時隻是在鬧脾氣,可這次不同了,外表看來很安靜,卻像是火山要爆發的前兆……”

我吸吸鼻水,瞪著他,混蛋小強居然比想像中要細心。

“哪,丹比的蛋黃酥挺好吃,裏麵的紅豆餡甜而不膩,加上鹹鹹的蛋黃跟酥酥的外皮真是絕配,一盒二十顆被我吃的隻剩這一顆,給你。”

我呆呆接過,一口咬下,甜甜的,身體感覺輕鬆了許多。

看我吃完,小強又倒了杯水過來,我一個感動,脫口說:“小強,就決定嫁給你了!”

小強被我勁爆的發言嚇到將口裏的水吐出來,他拍拍胸口,心有餘悸地問:“小、小華,你愛上我了?不行,雖然你很好看,可是我喜歡有胸部的女生……”

肚子塞了東西後,精神通通回到身上,聽見小強說的話,忍不住火力全開,又去扯他頭發:“我是說要把妹妹嫁給你!可惡,你居然給我亂想?算了,小英長的漂亮一把,送你太可惜,還是不當你小舅子了!”

他恍然大悟:“你妹妹?早說嘛!她隻要有你一半漂亮我就娶!”

我哼一聲,從皮夾中抽出全家福照片給小強看,說:“我妹多美啊!她每次回家,電話都響不停,行情好得很呢!”

結果小強隻是對著照片裏另一個人流口水,還問:“喂喂,這是誰?介紹給我認識……”

“不是說隻對有咪咪的女生感興趣?”我氣到往他的腦門重擊:“那是我哥啦,他結婚了,你別打他的主意!”

他好失望,口裏還碎碎念不停:“……難怪我姐老說好男人不是結婚就是都死光了,要不還沒生出來……”

跟小強半認真半玩笑的嬉鬧,消耗整個中午的時間,等下午課堂結束,我照例上社團,這幾天社長身上不再添任何淤青了,都拜小爺我沒心情揍人之故。